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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重cao旧业

    说完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话黄孛还不解气,把杯中的酒泼在王金奎脸上怒斥道:“给脸不要脸,本想跟你心平气和交流一下感情,吃饱喝足再安排你的后事,你倒好,贼心不死变着花样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你问问张小虎他是信你还是信我?”

    张小虎和二叔彻底明白了两人是什么关系,抓住王金奎的衣领就拖到地上,说道:“团主大人,我和我二叔现在就宰了这人面兽心的王麻子。”说完就朝门口拖,吓得王金奎胆战心惊急忙回头喊道:“黄公子,你不能这样对我呀?要是传出去全天下人都要与你为敌!”

    一句话差一点把黄孛刚吃进嘴里的马rou吐出去,咬紧牙关绷着脸强忍着笑声一声不吭,直到二人把王金奎带出走出厢房才忍俊不止讥笑道:“嘿嘿,这王麻子还真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以为自己做的那些肮脏勾当没人知晓,敢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黄孛放下酒杯刚想吩咐邢师傅两句,就见少言寡语的老帘头皱着眉头问道:“团主,什么是大尾巴狼?”

    “大尾巴狼就是……”黄孛嘿嘿一笑说道:“就是一条癞皮狗不知从哪里捡到一条狼尾巴夹在裤裆下,冒充自己是狼王,就像王麻子似的,自以为是!”

    黄孛怕老帘头再追问下去赶紧对邢师傅说道:“邢师傅,你出去看看,千万别让小虎他们杀了王金奎,他死了谁还知道苗沛霖会藏到哪个耗子洞里?再说他手下一万多精兵强将也会烟消云散。”

    过了不久,张小虎和邢师傅押着王金奎返回厢房,王金奎萎缩着身子脸色苍白,刚才桀骜不驯的精神头早已不见踪影,朝黄孛抱拳说道:“多谢黄大人手下留情,我也想开了,既然命里注定难逃此劫,那就陪黄大人说说心里话,不知黄大人还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地方?”

    “嘿嘿,这不就对了?”黄孛招手把王金奎叫回炕桌,递上酒rou说道:“王先生,我也不能仗势欺人,咱俩谈谈条件,我可以让你选择一个体面的死法,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你也可以跟我说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王金奎折腾一宿又饥又渴,狼吞虎咽吃喝着,边吃边道:“苗沛霖走投无路时一定隐藏在八公山半山腰一座寺庙里,靠山壁那间房子的墙壁有条暗道,机关就在墙壁上的灯座上,那盏灯离地一丈多高,需要蹬着梯子才能够得着,向里旋转即可打开暗道。”

    黄孛给王金奎斟上酒笑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王先生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死了水桃一定也不会苟活在这个世上,希望公子能把我俩合葬在一起。”

    王金奎喝着闷酒,眼角竟然隐隐有泪花在打转,看得黄孛心里如打翻的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啥味都有,即嗟叹天道不测,造化弄人,又替李熔铸这位大情种感到悲哀,自己的老婆哪是被王麻子勾引抢走?纯粹是移情别恋投怀送抱,看来李熔铸家人的惨死跟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也有着莫大的关系,想想都替李熔铸抱屈,连刨根问底质问王金奎的勇气都没了,端起酒杯替李熔铸喝了一大口伤心酒。

    王金奎误以为黄孛被自己几句真情话所打动,心眼又活泛起来,转动着眼球说道:“黄公子,我再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不知公子能否给我一条生路?”

    “不能,”黄孛毫不迟疑说道:“一是你的话我只相信一半,再说我不能拿天下的大事换取我黄家的私事,这个秘密你还是不说的好。”

    “黄元吉都告诉你了?”

    “算是吧!”

    王金奎本想告诉黄孛太平军要铲除黄家大院的消息,然后自己偷偷把进攻的日期往后篡改几日,为自己争取逃生的机会,见黄孛铁了心了要置自己于死地,只好放弃这个念头另图良策,两人边吃边聊着,倒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无所不谈。

    “王先生,听说你手下还有一万多忠勇死士潜伏在苗练之中,不知如何才能招到我的帐下?”

    “晚了,我一死都会烟消云散,除非我亲自为黄大人跑一趟。”

    “打住,”黄孛伸手打断王金奎的话说道:“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你赶紧收起歪心眼,放虎归山的蠢事可不是我的性格。”

    两人你来我往地互相敬着酒各自打着算盘,一直聊到天色大亮才曲终人散。黄孛率领着绿营兵和张家几十名家丁护送着大车小车过午才回到凤阳府。

    安顿好张家一百多口人,黄孛带着邢师傅、老帘头、张小虎和侯镇阁押着王金奎回到府衙,把王金奎关进大牢后直奔兵营,在侯镇阁引领下很快来到中军大帐,见黄坤一个人坐在帅位上摆弄着令牌一幅一筹莫展的样子哈哈笑道:“黄将军,啥事愁成这样?不会那些绿营兵不听你号令吧?”

    黄坤见进来的是黄孛众人,高兴的让出位置说道:“少爷,你可回来了,这主帅真不是谁都能够当的,十几个将领有说应该攻的,有说应该守的,还有说若是苗沛霖真的打过来应该躲避锋芒撤离凤阳府的,吵得我昏头转向,你赶紧坐下,我去把他们都叫过来让你感受一下。”

    “这回知道少爷我的好处了吧?”黄孛一屁股坐在帅位上笑道:“他们士气如何?有没有听说要和十几万苗练交战打退堂鼓的?”

    “怎么没有少爷,”黄坤趴在黄孛跟前小声说道:“别说他们害怕,就是我都提心吊胆的,这些绿营兵总共才五千多人,就是以一敌三也不够塞牙缝的,这仗不好打呀!”黄坤摇头叹息道。

    黄孛知道黄坤说的都是实情,自己也犯愁如何应对这么多的溃兵,虽然取得了凤阳府的指挥权,可是收编来的这些绿营兵还是拿着刀矛的“原始”军队,除了老帘头藏着一颗手榴弹外全是冷兵器,这仗怎么打?

    黄孛愁眉苦脸的盘算着,突然抬头问道:“坤哥,你在校场点兵的时候看没看见火炮?”

    “看见了,除了一门五千多斤的大将军炮外,还有五门几百斤的轻炮,而且听炮手说仓库里只有二十多箱的炮弹,打不几下就会用光,除非把凤阳府所有的铁匠全都召集起来铸造铁球,否则都是一堆花瓷瓶,中看不中用。”

    最后一句话一下子提醒了黄孛,自己怎么把这个茬给忘记了?当初黄家大院刚刚成立独立团时不就是靠瓷瓶开花弹歼灭鹿牛蒡的悍匪的吗?为何不重cao旧业?黄孛激动地站起身问道:“那炮兵没说仓库里还有多少火药?”

    “这个我还真的不清楚。”

    “黄大人,我知道,”侯镇阁接话道:“因为平时我们很少使用火炮,那仓库里的火药堆积如山,估计有一些火药都快发霉了。”

    “哈哈哈,好好好,”黄孛连说三个好字,急忙让老帘头取出手榴弹,拿着手榴弹对黄坤和侯镇阁说道:“你俩现在就带人到城里的瓷器店收购花瓶,大小跟这枚手榴弹差不多,要大肚子的,有多少收多少,然后让瓷器店的活计在每个花瓶底足钻个小洞,粗细能插进火绳即可。”

    黄孛越说越兴奋,蹲下身子把当初朱桂制造瓷瓶开花弹的经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火绳多长,药量多少,掺杂多少钉子,如何用青膏泥密封药口,直到黄坤和侯镇阁完全清楚才放走二人,雄心勃勃回到帅位笑道:“小虎,我让你当这支绿营兵的统帅有没有信心?”

    “团主大人,”张小虎摇头笑道:“说实话,我还真的没有信心,虽然这些将领我都认识,但那只是泛泛之交,因为我们根本不是一伙的!”

    “咦?这是为什么?”

    “团主大人有所不知,这凤阳府有两只绿营兵,一支归胜保统辖,一支属于黄元吉大人,我只是胜保手下一员六品的都司,这五千人马都是黄元吉的人马,我人微言轻恐怕指挥不动这支人马。”

    黄孛闻听恍然大悟,点头沉吟片刻说道:“小虎,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你去把所有的将领全部叫来,稍后听我安排。”

    过了一炷香工夫,十几个绿营兵将领全部聚集在大帐,黄孛站起身指着张小虎说道:“各位都认识此人吧?”

    张小虎挨个传唤众将领时大家都吓了一跳,寻思朝廷的钦犯不是畏罪潜逃了吗?怎么突然跑到军营里?等听说是被钦差大臣黄大人赦免了罪责后才恍然大悟,纷纷向张小虎道喜,闻听眼前的黄大人又要拿张小虎说事,都纷纷点头示意熟悉。

    “各位兄弟,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我准备让张小虎暂时执掌帅印……”

    话音未了,众人就议论起来,黄孛不以为意淡然一笑说道:“我知道大家不服气,听我把话说完,你们现在是各自为政,群龙无首,若是在你们其中选出一位统帅其他人一定不服,所以我让张小虎这位外人暂时充当你们的统帅,等打败苗沛霖之后,谁表现最好我就让谁接替张小虎,你们看怎么样?”

    大伙闻听原来如此,一个个擦拳磨掌纷纷表示赞同,特别是职位最高的两位游击:高个的聂游击和短粗胖的赵游击,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非我莫属的笑容暗中较劲。

    “那好,现在所有人都跟我出城转一圈,看看苗沛霖兵败之后究竟能从咱凤阳府何处逃窜?”

    话音刚落,赵游击上前一步说道:“黄大人,苗沛霖的苗练想向东逃窜除了水路外只剩下陶山与小岗村一线,那里依山傍水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至今还保留着朱元璋的点将台。”

    黄孛见此人就是高表所说的那位姓赵的短粗胖游记,经他一提醒才想起此地竟然离明代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家乡——凤阳县不远,那自己所在的地方很可能就是后世的蚌埠,现在被朝廷置名为庐凤道,要不自己当初一下船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是张冠李戴换个名称而已。

    黄孛搞清楚地理位置好奇心大起,笑道:“赵游记,水路不用咱们cao心,你肯定苗沛霖不会绕道从其它的方向逃窜?”

    “团主大人,”张小虎接话道:“还有一条路,就是咱们从张伯圩返回凤阳府所走的那条林中土路,密林外围都是水草丛生的沼泽湿地,连船都不好通过更别说人马了,所以,只要我们在林中的路上设上路障或者引燃大火就可以封锁这条通路。”

    “好!”黄孛闻听大喜,笑道:“那咱们现在就到赵游击所说的兵家必争之地陶山与小岗村一线看看,然后我们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一行人很快出了城来到一块高地,起起伏伏的丘陵和小山按南北方向绵延十几里,四周长满了黑松、马尾松,与低矮的刺槐、麻栎等灌木林混杂在一起密不通风。再往外延伸就是河网密集的开阔地,一条平坦的旱道自西向东沿着众人的脚下伸向远方,两座小山包之间的距离竟然有一千米之宽,在出口处竖立着一座大土台,因为年久失修上面已经长出手臂粗的小树和野草,在阵阵清风吹拂下左右摇曳,犹如古代摇旗呐喊的吹鼓手为自己的军队喊杀助威。

    “团主大人,过几日真的有十几万的苗练要从这里逃窜?”张小虎吃惊地问道。

    “呵呵,十几万也许夸大其词,但是五六万应该还是有吧?”黄孛也不清楚老耿头、章馨海和徐立壮到底能够取得多大战果,只能凭空猜测而已。

    不光张小虎一个人吃惊,大伙听说有这么多苗练将要从此地经过都倒吸一口凉气,都露出畏惧之色。

    “哈哈哈,怎么都怕了?”黄孛装出一幅无所谓的样子笑道:“我们独立团从来都是以少胜多,别说咱们还有五千人马,就是一千人也让他有来无回!”说完驱马冲下山坡,众人紧随其后来到宽阔的通道。

    黄孛跳下马抓起一把土,然后又回头看看自己原来站立的地方,脸色慢慢露出狡黠的笑容,说道:“聂游击,赵游击,如果把咱们的大炮拉过来,你们说架在什么地方能够发挥出最大威力?”

    “黄大人,”刚才在大帐,黄孛一句谁表现最好就让谁接替张小虎当统帅的话早已激起众将领的斗志,暗地里都较着劲,特别是高个子聂游击对赵游击抢了风头耿耿于怀,闻听急忙说道:“就架在咱们刚才站立的那座山包上,居高临下保准能打得苗练人仰马翻。”

    黄孛根本也没指望用火炮来阻击苗练,那铅球似的炮弹一打一趟沟,跟犁地似的打中了也伤不了几个人,只能壮壮声势而已,目的就想打消大伙畏惧的心理,让大家转移注意力,闻听聂游击的话笑道:“不错,不愧是游击,有眼光,那两侧高处的地形就交给聂游击部来把守,你要在那上面各挖出两道壕沟,做到人蹲在里面山下的苗练看不见,火炮也用草遮掩起来,明日午时之前必须完成,能做到吗?”

    “黄大人放心,保证一个人都不会暴露目标,可是那战马怎么办?”

    “聂游击,这次埋伏不需要你们出击,把战马都交给张小虎,”黄孛知道聂游击不懂自己的那套打法,耐心说道:“傍晚之前把你的部下全部集中到校场,我要亲自教你们使用一种新式武器。”

    安排完聂游击,黄孛又把赵游击叫到跟前说道:“赵游击,你率领你的部下在这片空地挖三百个大坑,每隔一丈挖一个,也是明日午时之前必须完成,能行吗?”

    “黄大人放心,就是一千个也不在话下!”赵游击喜上眉梢大声答道:“若完不成卑职提头来见!”

    “呵呵,用不着挖那么多,虽然火药多但是也不能给你一个人挥霍,”黄孛笑道,连比划着带讲解把自己的意思告诉聂游击:“除了中间那个坑挖大点外,其余的坑不要太深,一尺即可,火药用油布纸包好,每个坑放一个,上面用树枝盖上,然后把碎石堆在上面,再用浮土和杂草掩盖起来,到时候只要不被苗练发现破绽就记你一大功!”

    最后一句话立刻激起赵游击的好胜心,胸脯拍得“啪啪”直响,气得聂游击恨不得偷偷踹上一脚。黄孛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假装没看见,率领着众人又围绕着伏击圈转了两圈,见没有纰漏后才打道回府。

    折腾一天一宿的黄孛回到府衙倒床就着,感觉刚一闭眼就被黄坤叫醒,没好气地说道:“我说坤哥,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们几个昨晚一宿没合眼,这刚一睡着就被你叫醒,你是不是皮子紧了?”

    “呵呵少爷,你都睡两个多时辰了,大伙都在校场等你呢,再不起床太阳就落山啦!”

    黄孛突然间反应过来,一高从床上跳到地上,“走,去校场!”

    等众人到了校场,校场上已经人喊马嘶、震耳欲聋。张小虎、侯镇阁和聂游击已在靠东边的点将台上等候着,见黄孛来了都纷纷抱拳行礼,黄孛紧走几步来到台上不好意思地对大家说道:“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