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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四章:上行下效

    正月初一,靖韦天死于陆一凡之手,幕琴欣喜若狂深知此刻便是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当下便联合千罗神族和魁斗神族誓与群龙无首的靖海神族不死不休,一时之间幕琴一方众神士气大振,声势滔天。反观靖韦天之死令却是靖海一方阵脚大乱,辰芜神族和宿北神族深知靖海神族大限已到不愿再与幕琴一众拼死为敌,故而在靖海神族最危机的时候竟然选择了退缩。而原本与靖海神族同仇敌忾的道远眼见大事不妙,当即厚着脸皮再度选择背叛,只不过这一次道远背叛靖海神族却是选择了一个出其不意的时机,他假借威胁幕冠的名义故作出一副与幕琴斗个你死我活的架势,但却在靠近幕冠的刹那之间以雷霆之势出手斩杀了四名靖海族人,趁着靖海神族诸位上神毫无防备之际趁机救下被挟持的幕冠,以此来向幕琴示好,以求能将功补过。

    幕琴深谙用人之道,面对道远的投诚他并未拒绝,相反却是让道远率领道康神族一众神君为先锋大肆扑杀靖海神族。净琉璃神界数百万年来最大的一场浩劫自此拉开帷幕,失去天神庇佑的靖海神族面对幕府、道康、千罗、魁斗四大神族率领着数千神君的联手围杀下,顷刻间被击溃而散,幕琴打着替神界清理门户,替冥远神族报仇雪恨的旗号洒下天罗地网追杀靖海族人以及曾经依附在靖海神族之下的各方神君,最终历时一个月的时间将昔日不可一世的靖海神族在净琉璃彻底除名。

    靖海神族覆灭之后,幕琴又想趁热打铁一举剿灭与自己立场不同的辰芜神族和宿北神族,争取此战能令他成为神界至尊。幕琴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终于明白了自己被幕琴所利用的千帆渡不想再与之为伍,更不想继续被幕琴利用与辰芜、宿北两大神族厮杀,故而选择了隐退。但幕琴却是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成功游说了杀红眼的魁阳雷和本就野心勃勃的道远,虽然失去千罗神族的帮助,但幕府、魁斗和道远三大神族的势力仍旧不可小觑。在幕琴精密筹划下,终于聚集起六千神君生死与共并正式向辰芜、宿北两大神族发起挑战,被逼无奈的辰天和宿星只好硬着头皮誓死相抗,双方先后鏖战于东海重阳、南海火雀,双方你来我往足足厮杀了近两个月,前后爆发的大小战事不下于十次。最终的一场厮杀中趁胜追击的道远与穷途末路的辰天以命相搏,意料之外的是道远见到自己一方优势极大,双方胜败已定便不由地心生怯战之意,最终被重伤的辰天有机可乘,二人同归于尽于重阳海底,令人唏嘘无限。而在火雀海与走投无路的宿星一战,魁阳雷和幕琴联手虽然成功斩杀宿星,但宿星却在临死之际祭出自己宿北神族族长的神格和血脉施展最终一击,重伤了猝不及防的魁阳雷和幕琴。战后第三天魁阳雷便因为伤重不治而陨落,只有幕琴则是侥幸逃过一劫,不过却伤势入髓不得不卧床修养调息,未来一万年怕是都难以再肆意施展神力了。

    自正月初一之后,神界的这场旷世之战持续了足足三个月,最终以靖海神族、辰芜神族、宿北神族灭族,道康神族、魁斗神族衰败、神界大小神族伤亡过半的结局而悲惨收场。幕琴虽然身负重伤,但他却无疑一战成名将幕府神族推举到了不亚于往日靖海神族与冥远神族的崇高地位上,若说这场旷世大战之中最大的获益者,那无疑非幕府神族莫属。

    往日的八荒天神如今只剩下两个,一个是功成名就的幕琴,而另一个则是之前选择隐退的千帆渡。千罗神族在八荒天神之中本就势力最弱,如今更加无法与有权有势的幕府神族相提并论,再加上千帆渡此人传统古板,又与幕琴是儿女亲家,因此幕琴并不担心千帆渡会趁机给自己找什么麻烦。一场混战下来,净琉璃神界则是完全换了一副光景,争名逐利之下死伤无数,横尸遍野,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至于陆一凡,则是在当日陷入昏迷之后一直未曾苏醒。他被幕琴带回幕府神邸养伤,幕琴非但派人日夜不停地对陆一凡悉心照料,天材地宝各种灵药更是堆积如山,并且隔三差五还会派族中上神来为陆一凡运功疗伤。幕琴这么做其实也有自己的心思,正月初一他亲眼见识了陆一凡的逆天修为,并深深为之所撼动。因此他想等陆一凡痊愈之后便将幕芷灵许配于他,由于陆一凡在神界无亲无故,幕琴便可以借机招他入赘,这样日后幕府神族中便有了一位强于靖韦天的强者坐镇,有幕琴、有陆一凡,再加上日后不断修炼变强的幕冠和幕芷灵,他们至少可令幕府神族未来百万年称霸神界而安然无虞。而与幕芷灵有婚约的道清,如今已是落魄神族之子,能侥幸活着已是不易,幕琴自然不会再将其放在眼中,更不会招他为婿。只不过对于这一切现在还都是幕琴的一厢情愿,陆一凡毫不知情。

    大战渐息,凌乱不堪的神界也恢复了昔日的平静。身负重伤的幕琴在自己房中卧床调养。这几日都是幕冠于傍晚时分会来此地,向他回禀外界的动静以及陆一凡的伤势情况,今日也不例外。

    傍晚,幕冠如往常一样带着两名族人分别端着汤药和清水来到幕琴房间,此刻的幕琴因为伤势所致正处于半睡半醒之间,额头上已是聚满了细密的汗珠。

    “父君,孩儿来了!”幕冠从清水中拿出锦帕轻轻擦拭在幕琴的额头上,低声道,“父君的身体今日可感觉好些了?”

    似是被幕冠的声音所惊醒,幕琴缓缓地睁开沉重的眼睛,苍白如纸的脸庞宛若死人一般令人不禁望而生畏。幕琴轻轻瞥了一眼幕冠和站在床边的两名族人,虚弱地说道:“为父无碍只需修养数月便可出去走动走动,之后为父会闭关万年好生调息一番,出关之时修为必将更上一层,冠儿不必担心。”

    幕冠听到幕琴的话微笑着缓缓点了点头,接着他转身端过汤药,低声笑道:“今日的药稍稍放凉了一些,父君要快些喝下去才好。”接着不等幕琴问话,幕冠便是主动开口道:“我知道父君想问冥兄弟的伤势,说起来这位冥兄弟倒也真是一位奇人,胸口被洞穿脖子被扭断了都能大难不死,实在令人费解。不过父君可以放心,如今冥兄弟的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身子还十分虚弱,待他再多休养一段时间必又能生龙活虎了。”一边说着话,幕冠一边顺势将手中所端的汤药缓缓喂幕琴喝了下去,喝完之后还不忘细心的为幕琴擦拭了几下嘴角的药渍。

    “好啊!”幕琴此刻精神比刚才好了一些,点头笑道,“这一次也不枉为父铤而走险,如今神界之中可还有能与我幕府相比肩的神族?没有!靖海神族一亡其麾下势力当即作鸟兽散,为父趁势追击荡平辰芜、宿北,原本为父还对道远有所担忧,但却没想到他竟然与辰天同归于尽,实在是天助我也!哈哈……咳咳……”一想到自己的“丰功伟绩”,幕琴便忍不住眉飞色舞欣喜若狂。

    “父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孩儿佩服的紧!”幕冠点头笑道,“若是没有父君,又岂会今日幕府神族的尊崇地位?”

    幕琴点头道:“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天儿,为父本只想借他之手为难一下靖韦天,但却万没想到天儿的手段竟会如此了得……”

    “所以父君便改变最初的打算,非但不设法除掉他,反而还要将灵儿许配给他?”幕冠话中有话,似乎道出了某些不为所知的阴谋。

    幕琴微微一笑,低声道:“冠儿,如今天儿是我们幕府神族的自己人,不再是外人。日后这种话断不可再提,你对他也要像对亲兄弟一般,只要你们能够同心同德,幕府神族必将繁荣昌盛,久而不衰。”

    幕冠听到这话不禁眉头微微一皱,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极为隐晦的寒光,幽幽地问道:“父君,正月初一于万蝶海上孩儿命在旦夕,可父君那时候却选择相信冥天儿而置孩儿的生死于不顾,那个时候父君是否就已经有了这种打算?”

    听到一向温文尔雅的幕冠突然说出这种话,幕琴先是一愣,接着眉头微微一皱,沉声道:“冠儿,你这可是在质问为父?”

    “孩儿不敢!”幕冠面色复杂地摇头道,“孩儿只是想知道父君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想知道什么?”面对幕冠的言语顶撞,幕琴不禁有些动怒,语气不悦地问道,“冠儿,你不必在为父面前故弄玄虚,为父虽然身负重伤但脑子却不糊涂,这几****虽然每日都来伺候我并且笑脸相迎,但你言谈举止之间却是充满了顾虑和焦灼,这一切为父都看在眼里。”

    幕琴的话令幕冠不禁苦笑一番,喃喃自语道:“父君不愧是父君,果然任何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有话但说无妨,不必恭维。”由于动怒幕琴的脸色此刻变的愈发难看。幕冠眼神古怪地望着幕琴,片刻之后方才缓缓说道:“孩儿想知道在父君心里,我与冥天儿究竟谁更重要?”

    “当然是……”

    “父君不必急着回答。”不等幕琴开口,幕冠却是突然摆手打断道,“父君想将灵儿许配给冥天儿,那日后冥天儿就是幕府神族的入赘女婿。以冥天儿的手段和修为,再加上其心智和城府,我想他才应该是父君日后想要将幕府神族大业托付的理想人选吧?”

    听到这里幕琴终于明白了幕冠话中的意思,浓烈的震惊令他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他一直认为自己这个儿子是个儒雅包容的慷慨之士,但却万没想到他竟然竟会对自己说出这番话,更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早便忧心于嫡位之争。幕琴只感到心中一阵苦涩,不禁叹息着摆手道:“冠儿,你为何会这么问?你是为父的子嗣,名正言顺的幕府神族少主,天儿再如何出色为父也只想让他辅佐你,你为何会有这般忧虑?”

    “但父君在万蝶海上所作出的选择却不是这样。”幕冠低声道,“父君为了自己的大局而甘愿将我至于生死之险境,那时候父君可曾想过我是幕府神族的少主?还是说那个时候父君就已经打算培养冥天儿这个未来女婿做幕府神族未来的族长……”

    “混账!”

    “啪!”

    幕冠话未说完,满心愤怒的幕琴便是陡然扬手狠狠地打了幕冠一记耳光,接着他伸手怒指着幕冠,气喘吁吁地厉声喝道:“你这个逆子,为父做事何时需要你在这里指手画脚?为父如今还没有死,你却已经想着夺权继任之时,实在是忤逆不孝,在你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我这父君?”

    “父君,孩儿只是想问个明白而已。”即便被打了一巴掌幕冠仍旧是那副态度坚决的模样,丝毫不肯退让,“孩儿在父君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你给我住口!”幕琴怒火攻心令其伤势加重,刚刚擦干的汗水顿时再度布满额头,“我看你被靖韦天挟持之后是不是喝了什么迷魂汤?净是说这些不中听的混账话!”

    “父君……”

    “你给我滚出去!”幕琴陡然将幕冠手中的药碗打翻在地上,伸出颤抖不已的手点指着房门,怒声道,“为父不想再看见你!”

    对于幕琴的喝斥,幕冠却是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床边,自顾自地说道:“父君,孩儿已经活了七万年,做了七万年的幕府神族的少主,就算父君不腻,孩儿也已经过腻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幕琴大惊失色地叱问道,“什么叫活了七万年,做了七万年的少主?莫非你已经等不及想要谋权篡位……”

    “是!”幕琴本来想说一句笑话,但却没想到等待他的却是幕冠掷地有声的一句肯定,这一个“是”字直令幕琴脑中陡然一阵轰鸣,接着整个人便是愣在了床上,一双浑浊的老眼难以置信地凝视着幕琴。

    “七万年已经够长了,现在半路又冒出个冥天儿,谁能保证再过七万年我还是不是幕府神族的少主?谁又能保障幕府神族的未来究竟谁能坐上大位?”幕冠阴阴地冷笑道,“父君,孩儿已经等的太久,已经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

    “冠儿,你……”幕琴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变成这副穷凶极恶的模样,眉头紧蹙地连连摇头道,“你岂能……”

    “父君,谢谢你替孩儿荡平了靖海神族!”不等幕琴把话说完,幕冠却是幽幽地继续说道,“谢谢你为孩儿扫除了一切阻碍,现在你是时候该把神界至尊的宝座传给孩儿了,孩儿不想再等了,也不能再等了!”

    “你……”幕琴突然觉得幕冠的模样十分陌生,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儿子绝不应该是这副可恶的模样。

    “还记得我被靖海神族挟持之事吗?”幕冠冷笑道,“其实那件事你真的冤枉了道远天神,向靖韦天泄露行踪的人并不是道远,而是我!”

    “嘶!”幕冠此话一出,幕琴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口中也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呼,“你?”

    “不错,是我。”幕冠点头道,“我知道父君一直想与靖海神族一争高下,但当时幕府、道康、千罗、魁斗四大神族联手同仇敌忾,再加上冥天儿强势助阵,靖海神族未免有些太过弱势,而只有你们双方势均力敌厮杀起来才能两败俱伤,因此我唯有铤而走险助靖韦天一臂之力故意泄露行踪被他劫持,而且还留下幕府神邸内有jian细的消息意图瓦解四大神族之间的关系,令你们彼此勾心斗角,只是我万没有想到的是道远竟然真的是靖韦天派来的jian细,我这一招反倒是提前暴露了他的行踪。”说着幕冠还不禁自嘲一笑,“不过好在父君没有因为我而被靖韦天所利用,否则我的计划势必会功亏一篑。我本以为冥天儿会被靖韦天斩杀,而他在临死之前会重伤靖韦天,给父君可乘之机令大战爆发。只不过没想到冥天儿竟然杀了靖韦天,而他自己却是捡回一条命,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如此心急表明心迹,放任冥天儿继续活下去,其早晚必成我的心腹大患。”

    “虽然事有意料之外,但结局却正是你梦寐以求的。”幕琴神色悲痛地接话道,“现在八荒天神只剩下为父和你岳父,只要你逼为父将族长之位传给你,在我与你岳父的加持下,你必将成为净琉璃神界有史以来最权势的霸主。”

    “我本意的确如此,我想父君你念在父子情分上势必会退让一步,自己功成身退颐养天年,成就孩儿为神界之尊……”幕冠的话说到这里眼神突然一狠,“只不过父君却突然要招冥天儿为婿,这让孩儿不得不重新揣测父君的真正意图,也逼的孩儿不得不改变之前的计划。”

    幕琴闻言一惊,怒声问道:“你究竟想如何?”

    “父君,你若活着族中长辈和神界各族必定不会服我,你有冥天儿这个女婿日后也必然不会再继续容我……”幕冠咬牙切齿地说道,“所以唯有父君永远在神界消失,孩儿这个族长之位才能坐得稳当。”

    “你……你敢弑父?”幕琴怒不可遏,只恨自己现在有心无力,否则必当一掌拍死这个不孝子,“你不过区区一个中位神,谈何霸主?”

    “父君去了,孩儿便会去送冥天儿最后一程,让他陪父君一起上路。”幕冠冷冷地说道,“之后净琉璃神界之内便只有一位天神,那便是我的岳父,而岳父此生只有一个女儿,再加上如今我和雨瑛的孩儿即将诞生,岳父绝不会让他的外孙从小就失去父君,所以他除了支持我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选。届时我麾下是当今神界第一大族,幕府神族。背后有神界唯一的天神庇佑,试问净琉璃之中又有谁敢不服我这个中位神?”

    “多行不义必自毙……”幕琴老泪纵横地叹息道,“一切皆是因我狼子野心最终遭逢此等果报。”说罢,幕琴猛地眼睛一瞪,怒声道,“不过你这个逆子休想得逞,有为父在幕府神族一天,你永远都成不了气候!”说罢慕琴便对站在一旁的两个族人喝道,“还愣着作甚?速速拿下这个忤逆子!”

    但是面对幕琴的命令,两名族人却是置若罔闻一般一动不动。幕琴心中一凉,急忙高呼道:“来人,速速来人!”

    “父君不必再浪费力气,如今父君的庭院内外都是孩儿的亲信把守着。”幕冠淡淡地说道,“你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敢擅自闯进来。”

    “你这个混账忤逆子,为父今日就杀了你……”说着幕琴便要强行调动神力,但他的神力才微微波动一下,身体顿感五内俱焚之痛,肝肠寸断之苦,脸上豆大的汗珠挥洒如雨,五官也因为痛苦全部扭曲在一起,身体的剧痛令幕琴的口中不禁发出一阵阵微弱的呻吟。

    “父君,这几****所喝的汤药也是孩儿特意准备的,你越是挣扎就越是痛苦。”

    幕冠说罢已是眼神微微眯起再度深深地看了一眼幕琴,之后便径自退后两步,随后站在床边的两名幕府族人缓缓俯下身去,眼中迸发出滔天杀意,面对着神色痛苦喝骂不止的幕琴,嘴角悄然露出了一抹恐怖阴寒的笑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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