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节 白面书生
阿娇的闺房里,只有阿娇和赵春。赵春坐在凳子上,心里惦念着琉璃罩,不住唉声叹气。 阿娇见公子面色凄苦,便对公子说道:“公子不必忧愁,等猪弟回来,把那个东西要来给你就是。” 又问:“——什么好东西啊,你两个如此争抢,打成那样?” 公子叹道:“小姐有所不知,那琉璃罩乃小生爹妈遗物,视之,乃爹妈真容也,故珍爱至极,奉为性命。不想,忽地来个猪鼻子哥哥,非要称藕——不不,说是我弟,唬了本书生好大一跳。他见了琉璃罩,一把夺了过去。小生不知他的来路,所以惧怕他。言语不对,他便对书生拳打脚踢,并揪住小生头发往墙上撞,就要撞死小生。大家拉住,才免小生一死。” 阿娇不由惊讶:“打得这么厉害?” “嗯哪!” “那是个要命的主!”公子道:“小姐来得及时,不然,小生此时已与小姐阴阳两隔了——” 说罢呜咽而哭泪如雨下,显得极为委屈。 公子此时尽管破衣烂衫,盖住了肩头却露着大腿,但仍在不时地整理衣装。他一股书生之气,说起话来摇头晃脑文绉绉的,而且一副文质彬彬知书达理的样子。 阿娇不由眼圈发红,眼里泛出泪光来,道:“公子莫要悲伤,东西姑娘给你讨来就是。” 公子“噗通”给阿娇跪下,额头触地的磕起头来,口里不择言语地叫道:“小姐对我大恩大德,公子万死不辞,必将恩将仇报——” 嗯? “不不,是有恩必报,有恩必报——刚才被打晕了,所以胡说八道,还望小姐原谅。” “我不会怪罪你的,起来吧,公子——”阿娇往起扶他,笑道:“公子不必如此,来,还是坐下说话,坐下。” 公子抹抹眼泪站起身,抖袖拍裤。 打一躬道:“小姐不知,当时,那猪鼻子着实可怕,一副恶相,吓煞人也。” 就要坐下。 阿娇笑道:“公子有所不知,这还是好的,他若真正恶起来,恐怕要吓昏你。” “什么熊样子,竟能把人吓昏?” 阿娇问:“见过牛吗?” “见过呀!” “他要是恶起来,有,十个牛那么大!” 啊呀,我的妈! 公子吓得一跌,坐在地上。 眼里便流泪道:“既如此,小姐就不要再讨要了。” “为什么啊?” “我怕他伤着小姐,反而不妥。” 阿娇心里十分感动。心想:这才认识多大会呀,这公子竟就替我考虑,这样多情? 脸上一红,对公子道:“不碍事的,公子,他再大,也是我弟。” 你弟? 阿娇道:“起来,坐下说。” 公子便起来,拍拍屁股拂櫈坐下。 阿娇道:“不要害怕,他也正是你弟,他,很懂道理,也很仗义的,公子不必多虑。” 看公子依然泪流不止,阿娇递给他一块绢巾,让他擦泪,道:“不过,就我所知,那个琉璃罩的确是你猪猪弟的——” 啊?! 公子大惊着眼,看着阿娇。 阿娇笑道:“公子不必惊讶若此,这个琉璃罩啊,你在这里昏睡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这儿啦! 是吗? 就是啊! 阿娇道:“是我亲眼所见,怎能不是?” “这就怪了!”公子大惊失色,“莫非,那东西长了翅膀,自己飞来不成?” 阿娇道:“我想,或许有一种可能,这件东西还有一个,是公子你的。加上公子刚刚昏迷醒来,一时搞错,也有可能。” “不会搞错的,小姐,我会它的咒语,那上面还刻有我的籍贯姓名:少波县少波城赵春之物——” 嗯?! 阿娇奇道:“你不是涡阳扥县碰庄人么,怎么见了此物便改籍贯?” 公子又一次“噗通”给阿娇跪下,道:“上次是假,这次才真。” “是吗?” “就是啊——”公子道:“实不相瞒,小姐,我乃少波县大户人家袁子豪之子,因哥哥豪夺家产把我打了出来。当时不敢暴露真实身份,故而隐瞒。我现在说得句句是真,还望小姐见宥、见宥。” 说罢磕头如捣蒜。 “公子请起、请起——”阿娇扯起他来让他坐了,道:“本姑娘并没有怪罪于你,只是不甚明白所以相问——把你身世给我细细道来,好吗?” 唉! 公子长叹一声,道:“我本是少波县城富家子弟,爹爹做盐商兼茶运生意。因我平日只是——”说到这儿,心想:还是别说实话吧,如果说我平日只是青楼瓦舍出入,她会把我撵出去的,因此便改口说道:“只因我平日里只是书院读书,故爹妈相继亡后,被哥哥赶了出来,分文没给···” 阿娇拍手乐道:“是啦是啦,你可是被喝了断魂汤,产下一物来?” 啊呀! 公子大叫:“此事小姐如何知晓?” “你就如实讲来,此事可是实情?” “正是啊,小姐!”公子道:“哥哥狠毒,使我断绝袁氏血缘,产下一卵。从此无祖无根,四处飘零。想想,书生我好不凄惨啊,小姐,搭救小生则个——”
说着,又要下跪。 阿娇急忙搀他,道:“公子身世可悲可叹,你就这里住下吧,从此啊,这里就是你的家···” 公子打躬作揖,“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好吧,公子,我爹也在,正外面院子里和长老们叙话,公子何不前去拜见,有个礼节···” “啊呀,小姐——”公子打断她,躬身打礼,道:“还是不要见礼吧——” “为什么啊?” 公子道:“似我这样衣衫褴褛肮脏污秽,出去施礼岂不是对前辈不尊,令人难堪?” 阿娇脸上一红,叫道:“啊呀,我怎么就忘了这个呀!” 其实,这不怨阿娇。 她本来就是丐帮中人,对乞丐身服以及他们的秽污,早就见怪不怪。所以,阿娇并没有注重公子的着装,只把他当成了丐帮中的一员。 听到公子如此一说,不免惭愧,就立即对公子说:“公子稍安,待我去给公子买来衣装换上,再去拜见不迟。” 正要出去,却听鞋声“橐橐”。 不及时,就见樱桃怀抱一叠衣服进来,樱桃道:“这是帮主给公子买的衣服,让送到这里来。” 阿娇大喜,立即叫公子换了衣服,再次梳洗了。公子换了新衣服,头发抹了麻油,脸上抹了阿娇的雪花膏,顿然成了个白面书生的模样。口中兀自乱道:“只是无有折扇,手里缺个摇的东西。腰无遮拦,缺了摆显的物件。——不过也罢!但木有配饰,听不到玉佩‘叮当’作响之声,叫我如何按韵音行路面见尊长?” 樱桃便道:“穷酸!不要再讲究了,将就吧你——” “是滴是滴!”公子拿铜镜照着自己,点头说道:“活到这份上,也只好将就了。” 阿娇一旁看着公子焕然一新,不觉眼前一亮。 心里赞道:好一个光鲜亮美的翩翩公子!这不正是自己梦中的情人哥哥吗? 想到此,阿娇臊得脸色通红,垂下头去,再也不敢抬起来了。 阿娇就叫樱桃领着公子去外院拜见长辈。 阿娇送公子出了闺房。 这时,就见自天而下—— 飘悠悠地,落下一页纸来。 那纸,飘着的时候,只是一页白纸。 落下来,却有几行黑色的字迹。 阿娇捡起来看了。 不禁脸色顿变··· **** 求收藏求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