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增援
“大家看得出来这是什么地方吗？神秘兮兮的！” 碉楼大厅里的幸存者中，有一名中年妇女忽然开口，打破了人群死寂般的沉默。 她身材微胖，外面套着件污迹斑斑的围裙，里面穿着红色毛衣，头上似乎受了外伤，缠着一圈绷带。她不是别人，正是刘明的母亲，林金娥。海啸来临的时候她正在朋友家里打麻将，没有窝在紧邻街道的小吃店内，从而躲过一劫。 林金娥嗓门天生大，这一声响起如同打翻了蜂窝，一下子激起人们的七嘴八舌的议论，说话声如同瘟疫一般迅速扩散，在大厅内连绵成一片低沉含混的嗡响。到了这时候，每个人都需要与同类之间的交流来排解心中的惊恐。 “不知道哩，你看墙上都写着什么乱七八糟的。1156工程？还是国家绝密，什么近海防御系统，哎哟哟，看来我们来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 “这种军事重地擅闯很危险吧，听说搞不好还吃枪子。” “放心吧，外面那么乱了，谁还顾得上这些？再说是这些当兵的让我们躲进来，能有什么事？可惜没有把麻将带进来，傻坐在这里也怪闷的。” “你还有心思打麻将？没看到城里那些大虫子在吃人？呀哟那场面，吓死人了。” 人们在议论纷纷的同时，也有不少幸存者四处走动，观察周围的环境。大厅内光线昏暗，只靠着几盏应急照明灯和墙壁高处开的几个小窗照亮，除了进来时通过的钢铸大门外，周围还有几扇墨绿色的小铁门，上面除了按照顺序标记着一连串阿拉伯数字，在没有任何说明，也不知通往何处。 一个身体强壮，留着山羊胡子的幸存者胆子大些，走上前将每一扇门试过去，发现这些门都牢牢锁起来了，他气急败坏地在最后那扇门上踹了一脚，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妈的，我们被锁在这里了！” 这一说不要紧，人群顿时慌乱起来。 “啊，怎么可以这样？把我们关进来就不管了？” “出不去怎么办啊，这里面又没有食物，空气又差！” “我要上厕所，这里没有厕所吗？” “那些当兵的在想什么？所谓的人民子弟兵就把他们的衣食父母丢在这里吗？” 见众人越说越难听，林金娥实在忍不住，一声厉喝，声浪直接盖过众人：“你们嘴下积点德吧，没有解放军一路的保护，我们早就被虫子吃掉了，他们不是还在外面保护我们吗？” …… 军刀山顶平台。 第二辆99式坦克也罢工了，在一拥而上的颚蚁的疯狂攻击下，很快遭到和第一辆相似的命运。 坦克驾驶小组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冰冷的钢铁成为他们的坟墓，也是永远的丰碑。消灭了躲在钢铁壳中的敌人后，颚蚁群的目标转向了最后那些穿着军服，端着刺刀的男人们。它们组成密密麻麻的阵型，稳步向前推进，显然它们知道对面的那些人已经无法阻挡自己的脚步。 “可恶！准备rou搏！” “和这些大蚂蚁拼了！” “绝对不丢我们天河军人的脸！” “杀啊！！！” 军人们爆发出绝望的嘶吼声，他们端起刺刀，向着蚁群冲了过去，展开惨烈的近身厮杀。 虽然声势惊人，但这注定是一场没有胜算的冲锋，就像激流去冲击碣石，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 冲在最前方的战士对上一只特别硕大的斑纹颚蚁，他采用一个标准的刺杀动作，但步枪前端的刺刀竟然不能刺入其几丁质外骨骼分毫，刀尖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滑向一边，而斑纹颚蚁象牙般突出的巨颚猛地抬起，就将这名战士从胸腹部刺了个对穿。紧接着头部用力一甩，将尸体远远抛开，直朝着碉楼落去。 咚，钢铸的大门传来一声震动，很快有黑红的血液透过门下的缝隙渗入大厅内。 里面的人群再次陷入恐慌，哭喊声此起彼伏。 “虫子杀过来了！” “不行啊，那些解放军根本打不过虫子！怎么办！” “我不想死啊，呜呜呜。” 林金娥和几位老朋友紧紧拥抱在一起，有人身躯不受控制地颤抖，有人泣不成声。有人故作冷静地安慰他人，心里也如乱麻般搅在一起。 此时，林金娥的头脑一片混沌，一幕幕往事被打成无数碎片，无规则地浮现，只有刘明的脸庞始终清晰可见，从嗷嗷待哺，到第一次行走，从幼儿园到小学、中学、大学……刘明人生的每一步她都牢牢记在心头。 我再也……见不到儿子了吗？ 黑脸军官把刺刀狠狠扎进一只颚蚁的口器里，对方挣扎了几下，似乎是死了，他刚拔出枪，那怪物突然做出垂死挣扎的反扑，张口一下便咬掉他的右小臂。 断臂处剧痛传来，凭借着在训练场上磨练出来的坚强意志，军官并没有马上昏厥，他踉跄了几步，俯身用左手拾起掉落的枪，拿好了对准那只濒死的颚蚁，然后用胸腹部顶住枪托，猛地扑上去，枪尖对准丑陋的口器狠狠捅了进去。 对方发出凄厉的哀鸣，四肢剧烈抽搐几下，终于一动不动，死得不能再死。 黑脸军官也去了大半条命，伤口处传来剧烈的火烧般的疼痛，并且伴随着血液的流动，一种酥麻的感觉侵入上臂，肩部，然后朝着心脏蔓延。 该死的，这家伙的口水有毒。 他的意识陷入模糊，人绵软地坐了下来，他看见身边的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倒下。 这些战士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精锐，作风不可谓不顽强，但是毕竟是血rou之躯。面对身体强度远胜于自己的对手，没有丝毫胜算。 难道从没有被攻陷的军刀山，今天要蒙羞了？ 真的……不甘心啊！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突然，在他视线不能企及的地方传来密集的枪声，听方向，似乎是来自山顶下方的。 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颚蚁群似乎收到了命令，停住队眼前战士们的屠杀，它们互相用触角交换信息，然后调头朝着反方向涌去。 难道是增援部队来了？ “周连长，您怎么啦！” 黑脸军官在其他战士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立起身子，望着快速褪去的蚁群。心中惊疑不定。他受伤颇重，好在之前伤口处的酥麻感已经停住了，毒素并没有侵入到心脏，也算保住了一条命。 突然，众战士看到一只颚蚁疯狂地朝山顶平台爬来，但并不是冲着任何人而来，只因为身上正在燃烧的白炽火焰，火焰看起来不猛烈，但是无论其怎样打滚，撞击，都不会熄灭。而其他颚蚁看见它就像看见瘟神，避之唯恐不及，给它让出一条火舞之路。 很快火焰覆盖了全身，这只虫子六脚朝天，满地打滚，最后竟然被活活烧成一堆黑灰。 尽管烧的不是自己，但是看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不敢想象烧在自己身上会有多痛。 “看！又有一只！”一名眼尖的战士喊道。 不对，两只！不止！足足十几只着火的蚂蚁冲上来，重复着和第一只同样的命运。几只躲得慢的颚蚁观众被撞到，火焰便犹如生命般蔓延到它们身上。 痛快！活该啊！臭虫子，你们也有今天！ 战士们看在眼里，已经没有刚开始的惊惶，有的只是无比的痛快。若不是怕被火焰波及，他们恨不得上去狠狠补几刀。 “烤蚁rou的味道，我和你，都不想了解。”有人把一首流行乐的歌词改头换面，哼了起来，居然得到了共鸣。 原本气势汹汹的的蚁群居然开始后退，冲下山的又缩回到山顶的平台上，只是它们全部面朝着盘山路上来的方向。无暇顾及身后幸存的十来名战士。 幸存的战士们目露欣喜，终于迎来了救兵！ 咦，不对，怎么，只上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