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海啸
赵宏图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自从村广场夏微雨和周相儒并肩出现后，他就觉得这次聚会刘明不压抑才怪，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找一只大黄狗倾诉，这是病，得治！回去后还是要告诉她mama，把他扭送到医院观察几天。 他没想到的是，刘明自己却是另外一番想法。 命运模式下，他看着有点不真实的游戏UI界面，心想，那所谓的公测是真的吗？那张闪光的卡牌背后究竟是严肃的东西还是娱乐的？ 因为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出现什么真正的灾难，接到的任务也都是走搞笑风格路线，对普通人的生活根本没什么影响。 这样也挺好的，就当作一场逼真的全息游戏。他想起小时候看过一部经典的动画片《猫和老鼠》。里面那只汤姆猫不管枪打炮轰，命运捉弄，就是死不了！ 整件事情，只是一场恶作剧吧。 想通了这些，他感觉浑身上下都轻松了。 “大头，晚会开始了吗？” 男生们手忙脚乱地将篝火用的木柴垒好，浇上油，火苗熊熊串了起来， “我考，用这么多木柴，你们要搞火葬吗？”周相儒难得爆了一句粗口。声音却被掀起的声浪淹没了。 “使劲吃啊！喝啊！跳啊！High起来！” 赵宏图大声喊着，仰头灌下大半瓶啤酒，宣布晚会开始。其实无需他启动，众人已经围着篝火，吃着美食，喝着啤酒，高谈阔论。 这片草坪临着悬崖，视野开阔，远方天河市的灯火尽收眼底，华灯编织成一条精美绝伦锦缎，铺展在东海之滨。 刘明再没有拘束自己，关闭了命运模式，融入如沸水般奔腾的狂欢中。老同学们举着杯子互相敬酒，互相讲述毕业后各自的生活。 “哇，你不是黑子吗？怎么这么白了？”刘明盯着一个矮个子，确认了半天后幡然醒悟。 “不错，死流氓你还认得我。干杯！高中那时候整天打球，现在不行了，对了，龅牙周的牙齿也纠正了，四眼做了激光手术摘了厚眼镜。” “为了大学泡妹子，这些人也是拼了！”刘明感叹一句。 “可不是嘛！你算说到点上了！只有张大书生没变，号称要读万卷黄/书的他还是开口闭口都是不离黄，啊，他过来了！” “流氓，你个臭小子可算来了！兄弟我想死你了！我考考你的眼力，你看那边，学习委员刘贵娇，就是那个蘑菇头，她有什么变化吗？”一个长相斯文，步履蹒跚的瘦子拿着酒瓶过来，一把搂着刘明肩膀，把他头扭向女生那边。 “发型变了？” “猪啊你，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我跟你说，飞机场没了，哈哈！现在要叫她刘硅胶。硅胶！”他特地强调那最后两个字。 “哇，张泉，你找死啊！我这是二次发育！”这话不慎传到刘贵娇耳中，她气势汹汹地站起来，摇晃着一对大凶器，拿着烤rou的竹签满场追杀造谣者。 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生们哈哈大笑，放浪形骸，女生们红着脸掩着嘴笑。有人跳着蹩脚较的舞，有人吐了又喝，喝了又吐，群魔乱舞。 这感觉，真好！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合群。 刘明很快就喝趴了，他坐在草坪上，四处乱瞄。他注意到司徒剑正在一处角落里打电话，声音骂骂咧咧的像在吵架。由于性格恶劣人缘差，同学中也没几个人搭理他，而金童玉女般的周相儒和夏微雨喝了几杯酒后，就并肩走到悬崖边，倚着栏杆看风景。两人交谈着什么，看肢体动作像在争辩。声音在喧闹里无法听清，只被刘明看在眼里。 然后就见周相儒披上外套大步离开，夏微雨转过身来，她的脸染着篝火的红，但是看起来有点哀伤和苍白。 刘明不知哪里来了勇气，摇摇晃晃站起来。曾经的恋人就在十几米远，隔着摇曳的火光，模糊的身影摇晃着，像是绮丽的梦境。 有些话，再不说的话，也许就一辈子错过了。 不争取，怎么证明你活过。 音乐突然响起，像是特意为他营造气氛，不知谁借来了麦克风和音箱，几个麦霸和醉鬼开始声嘶力竭地吼，将一曲抒情的歌活生生唱成摇滚： “我爱不了你一生， 我爱某个瞬间你认真的样子 我给不了你一生， 我给你我的第一首诗 ……” 就在这时候，一种奇怪的隆隆声响起，由远及近。 脚下的大地开始猛烈抖动！ “地震！！！” 有人高喊了一声，人群顿时炸开了锅，陷入一片惊惶中。恐惧的气氛随着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弥漫开。 刘明的酒瞬间醒了大半，慌乱的人群中，他看见夏微雨蹲坐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心中顿时涌起一种冲动，没有多想，几个大步冲上前去，紧紧抓住她的手。 “起来！这里靠近悬崖，随时会塌方，太危险了！” 多年未见，谁也没想到，第一句话竟然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说出。 “刘明？” 再看见他，夏微雨的眼中充满复杂的神色，两人对视3秒，或者更久，突然脚下又传来一阵剧烈的抖动，身后一小段石砌的栏杆断裂开来，连同下方的土石一起坍塌，哀鸣着坠入深不可测的崖底。 “快点，跟我来！往里面跑！”刘明拉住女孩的手，跑了几步，后者却跟不上他的步伐。 “我的……腿软了。”夏微雨不好意思地说，她转过头，不敢看刘明的眼睛。 在灾难面前，所有的隔阂与顾忌已经抛诸脑后，只有遵从自己的内心。刘明没多犹豫，上前弯腰，一个公主抱将夏微雨抱起，她还是那么轻，就像随时会飘走的鸿羽。 这时候地震忽然停止了，一切又恢复平静，空气里弥漫着土腥味，落叶纷纷扬扬，满地都是。 人群刚恢复平静，又爆发出叽叽喳喳的议论。 “吓死我了，这边居然也有地震。这里不是地震带吧？” “应该只是小地震，估计5级都不到。没事的。没事的。” “好刺激啊！刚才忘记拍下来了！” 刘明呆呆站着，有点不知所措，心中的决断和勇气似乎也随着地震的停止消失了。 “放我……下来吧。” 夏微雨在怀抱里轻声说道。他低下头，看见女孩脸上有淡淡的红晕。 “不好意思。”他放下女孩，有些尴尬地站着。地震啊，既然来都来了，为什么那么早就停下？他心里鬼使神差地想。 女孩整了整连衣裙的褶皱，转身面对刘明。 “刚才，谢谢你了。”她柔声说，刘明的视线从脚前的地面抬起来，直到她嘴角翘起的弧度。 她没生气，没有怪我的唐突，还好…… “呜呜呜呜呜呜呜~~~~~~~~~~~~~~” 突然，又是一阵奇怪的声音远远传来，大家再次sao动起来。 “那又是什么鬼？” “咦，好像是防空警报的声音！是从天河那边传来的！” “防空警报？在演习吗？” “你见过谁特么的在大晚上搞演习？” 刚巧这时天上的云层裂开一条口子，借着月光，人们看到海平面上一条白色的粗线在逼近。那是…… 刘明觉得这一幕很眼熟，记得9年前菊花国大地震后时，他从电视里看到类似的画面，来自直升机的航拍记录下了人类在灾难面前的渺小与无助。 如雷鸣的声音滚滚而来，连绵不绝，带着千军并发，万马奔腾之势。 那是海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