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隔天中午,张北泽依旧闭门不出,纪菀叫他出来吃午餐也只是应了一声,毫无动静。【】 纪菀轻叹一声,轻手轻脚收拾了东西,站在房门外向他说了一声后,就拿了包出了宿舍。 她并没有回公司,而是打了个的士来到了位于市中心的一栋大厦面前。这里就是vk娱乐公司总部。她看也不看七十层大楼的巍峨壮观,径直走入大厦内部。 她绕过核对预约的总台,转个弯走到电梯前,选择了一部直上六十层以上的专用电梯,按下按钮。 站在电梯旁的保安见她眼生,又选择的是专用电梯,上前一步不软不硬地道:“小姐,请配带证件。”除了老总以外,公司规定所有工作人员和来客都必须配带证件,当然,旗下的当红明星也是有这个特权的,可是明显地,眼前这位小姐两者都不属于。 纪菀并不意外,从容地自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他。 保安道谢接过,用手中仪器扫描了上面的识别码。结果在几秒钟之后出来,显示表明这并不是vk娱乐的卡,而是隶属于vk集团总公司。虽然上面并没有显示职位,但权限却很高,整个vk旗下公司几乎可以畅通无阻。能够拥有这么一张卡,就表示她很有可能是大大老板的直系血亲。 现任的集团主席纪兴运是vk集团的创办者,年逾古稀,三任婚姻共有七个儿女,vk娱乐的总裁就是纪大成的二儿子纪聿嘉,执行总监则是纪聿嘉的第二任妻子余曼。他有三女一子,前妻替他生下长女,其余三个都是由余曼所出。 还有其他纪家人的家事就更复杂了,保安决定放弃猜测,明哲保身,他双手将卡还给纪菀,“谢谢您的配合,小姐。” “应该的。” 保安略为紧张,为她再按一次电梯按钮,退至一旁。 纪菀进了电梯,直接按了七十楼,她平静地看着跳动的数字,浅浅地吸了口气。 电梯在六十二层停了下来,进来的却正是李一熙。李一熙没料到电梯里有人,再仔细一看吃了一惊,“纪菀?” 自新曲事件后,纪菀见到李一熙有些别扭。若是以前,她一定只认为那是个不同寻常的误会不作他想。可是现在,她却怎么也不相信这只是个巧合。 她客套笑笑点了点头,“你好。” “你怎么在这里?” “我有点事……” “有事?有什么事?” 纪菀笑而不语。 李一熙看看她面前没有带访客的名牌,更加奇怪。纪菀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能上得了这一部电梯?她来找谁? 很快到了七十层,漂亮的秘书小姐自桌后起身,笑吟吟地迎向来人,李一熙是预约的,只是这位小姐……是谁? “这位小姐,您是哪位?” 这时总裁办公室打开了,首先听到了是一串小女儿的撒娇声:“妈咪,我求你啦,让我也跟你一起去嘛,我要跟一熙哥哥吃饭,还要照相!” “妈咪不是去玩……”宠溺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 一名端庄大方的美丽妇人被俏丽的女儿缠着手臂出现在众人面前,秘书小姐首先开口了,“余总,李一熙先生到了,只是还有一位小姐没有预约……”得表明不是她的错先。 美丽妇人便是纪聿嘉的第二任妻子余曼,她微笑的脸在看见纪菀的时候愣了一瞬,但马上笑着地张开双臂迎上前,声音带着喜悦之情,“看看这是谁来了。” “曼姨。”纪菀也笑着上前一步与她拥抱。 “菀jiejie!”十六岁的纪蔻也开心地上前,蹦蹦跳跳地抓住了她的手,“你怎么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o。”纪菀叫着她的小名,与她贴脸亲了亲,“我也想你。” 这欢乐一家亲的画面让李一熙瞪大了眼睛,秘书小姐也有些疑惑。余曼像是发现了他们疑惑的目光,眸光一闪,亲切地揽过纪菀向他们介绍道:“你们还不认识吧,这位是我们家的大小姐,你们纪总最宝贝的大女儿,名叫纪菀,她一直在国外留学,难得回来一趟。” 纪菀居然是vk纪家的千金小姐?!李一熙大吃一惊,怎么可能?她要是这个纪家的大小姐,怎么还跑去当小公司的小助理! 他不敢置信,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该死,如果早知道她的身份,他指定卯足了劲也会追上她。他居然平白浪费了这么一个大好机会! 李一熙扼腕不已,但表面还装出一副稍微诧异的模样,“纪菀,真没想到你的身份这么惊人。” “没什么大不了的。” 余曼道:“你们认识?” “嗯,认识的。”纪菀只如此道。 余曼笑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什么风把你给吹到这儿来了,有空也不回家吃个饭。”她和蔼地摸摸她的头。 “我突然想你们了,所以就过来看看,爸爸在这儿吗?” “你爸爸去温哥华去了,”余曼说完又添一句,“偏偏是今天,又没能见上他的宝贝女儿,回来不知该怎么捶胸顿足。” 纪菀勾唇笑了笑没说话。 余曼转头对李一熙道:“抱歉,一熙,我来了意外娇客,我们再约时间,好吗?” 李一熙点了点头,又看了纪菀一眼。听说纪大小姐在家里不受重视,但不知道实情如何。不过如今既然是余曼掌权,接近她的女儿总是没错。可是她如果是大小姐,会不会请求让张北泽转到vk来?这可不行啊……他好不容易整垮了他。 是的,张北泽参加派对的邀请函也是他千方百计弄到手,再让人不着痕迹地卖给了叶成仁。因为他想起了孟舟就是在这个派对里被抓导致电视剧停播,于是他决定让张北泽也走上同样的道路。一切按照他的预料进行,张北泽被抓,vk的公关部果然不负期望地发布了大量张北泽的负面情况,其他媒体也跟着人云亦云,同时他暗中雇了大量水军将这件事愈炒愈热,强势引导了舆论,高居点击榜不下。 他要趁机一举击垮他!只要张北泽不再在娱乐圈,他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将他的一切照单全收! 但是现在……如果纪菀在vk有说话权,张北泽签约了vk,他所做的一切不是白忙活了? 李一熙皱了眉头。 纪蔻不知道人心暗涌,只有有点左右摇摆,她又想跟纪菀聊一会儿,又想跟好容易见到的李一熙在一起。 余曼看出她的犹豫,笑笑道:“你先去跟一熙哥哥玩一会儿,我们待会跟菀jiejie出去吃饭再叫你。” 纪蔻欢呼一声,乐滋滋地与纪菀摆摆手,跟着李一熙下去了。 余曼与纪菀相视一眼,笑了笑,对着秘书小姐道:“请帮我送两杯咖啡进来。” *** 纪菀作为纪家的小姐,快乐的童年生活也没过多长,父亲玩惯了不懂收心,母亲是众星捧月的娇娇女,所以在她三岁时母亲一发现父亲还在外边流恋花丛,二话没说离了婚。隔年,父亲就把当时在银幕上小有名气的余曼娶进了门,母亲重新嫁给了一名法籍富豪。纪菀留在纪家,这么多年来倒也跟继母余曼相安无事,主要是因为她自小就读的全封闭式的贵族学校,高中时便去了英国,回家的次数寥寥可数。 纪菀与继母在沙发上坐下,聊了两句家常,她担心张北泽状况,因此很快进入了主题,“曼姨,我今天来,其实是想借咱们的公关部帮一下忙。” “哦?”余曼有些稀奇,“怎么了,你哪个同学出事了?” 纪菀摇了摇头,然后将自己做助理的事和张北泽的事都简要地说了,“因此,我想借一下我们vk的力量,帮张北泽渡过这个难关。” “原来是那个年轻人啊,”余曼点点头,考虑了一下,还是为难地道,“小菀,很抱歉,我恐怕不能答应你。” “咦?”纪菀愣了一愣。 “如果是我一个人的公司,我肯定是二话不说就帮了忙了,但我跟你爸还得要对股东负责,那个张北泽……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vk的竞争对手,我们不可能去帮助竞争对手来给自己找麻烦。”
“可是曼姨,娱乐圈这么大,也不是vk一个公司能吃得下的,他又能占多少分额呢?我请求你这件事完全是出于我的私心,我觉得很难过,如果帮不了他,我想我一辈子都会耿耿于怀,所以,请你答应我的请求。”纪菀恳切地道。 余曼却将她的话当笑话听到,“傻孩子,你跟他又有多大关系,怎么会一辈子耿耿于怀?你相信曼姨,等你回了学校,过不了一年,你就会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曼姨……” 余曼点了一根薄荷烟,“我真的很想帮你,小菀,但是商业就是商业,你不懂这里头的复杂。” “那如果,让张北泽和叶哥都加入vk旗下呢,是不是就有理由帮他们了?” 余曼勾了勾唇,“现在吸毒是娱乐圈大忌,我们不可能还招这种没有前途的艺人。” “他没有吸毒,他是……” “唉,咱们好不容易见了面,说这些做什么?倒是说说你吧,曼姨觉得你也该回学校去读书了,停学了一年,你这孩子居然也不说一声。” 被打断的纪菀感到自己被羞辱了。余曼根本就没有把她的话当真,她只是在敷衍她。她以为这个继母好歹也是喜欢她的,但她原来并没有拿自己当回事。 纪菀抓紧了自己的包,费了好大劲才笑了出来,虚应两句,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了,曼姨。” “这么快就走?你这孩子真是的,零花钱还够用吗?这些钱拿去花吧。”余曼从包里拿出一万块现金递给她。 “不用了,我的钱够用。”说完,用最后一丝理智跟她道了再见,纪菀才几乎是跑似的快步出了办公室。 余曼把钱扔回包里,抽了一口烟,笑了笑喃喃自语,“大小姐玩游戏呢。” 纪菀在的士上偷偷抹了眼泪,独自一个人在一家安静的咖啡店坐了许久,直到黄昏后,她才到餐馆里打包了许多好吃的炒菜,打算与张北泽大吃一顿。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屋子里一片黑暗,纪菀打开了灯,才发现张北泽颓唐地坐在沙发里,双手搭在撑着的双膝上,双目无神。 “张北泽,你怎么不开灯?”纪菀见状,抿了抿唇轻声问道。 没人回答,她不气馁地走到他面前,笑着亮了亮手里的东西,“我打包了很多好吃的,我们一起来吃吧!” 张北泽机械地摇了摇头。 她笑容缓缓淡去,放下东西坐到了他的身边,“你怎么了?” 许久,乌黑的脑袋慢慢垂了下来,张北泽沙哑地开口,“我今天下午,打电话给了所有我认识的圈中人,请他们帮忙想想办法,但没人鸟我……向哥说因为我一个人毁了一部剧,顾凝压根不接我电话……” 纪菀听得也难过起来,但她惟有安慰他,“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 “我知道,我一个人把几百万的剧给毁了,我对不起他们,都是我的错……” “你别自责了,这件事不能怪你啊,谁会知道那些人那么在大胆,居然在酒里撒毒品?”他也是受害者啊! “叶哥说这件事和新曲的事都很奇怪,感觉好像是有人在后头搞我……我没名没钱,能得罪什么人?为什么那么多的人为虎作伥,又为什么那么多的人冷漠以对!我到底犯了什么法,让全世界都来整我?”张北泽痛苦不已地道。 这么坚强的他,都被逼到了这一步,纪菀心酸不已,她说不出话来,只能握住了他的手,想把自己仅存的力量送给他。 “纪菀,这个世界,恶意太深了……”张北泽低低埋着头,带着颤抖的声音缓缓说道。 纪菀不知道他哭了没有,只知道自己已经流下了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