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第二百七十章
自从双胞胎抓周结束后,小哥俩走起路来一天比一天利索。 转眼间十一月过完,紫禁城步入了更加寒冷的年底腊月。 御花园里的梅花迎着大雪怒放,沁人心脾的梅花香隔着院墙飘到了储秀宫里。 浓稠醇香的腊八粥喝完后,也预示着一学期又结束了。 腊月初十,北五所的公主学院正式关门放寒假,皇贵妃也变得清闲了起来。 皇贵妃清闲了,双胞胎可不干了。 平日里小哥俩经常跟着皇贵妃圈去公主学院,有时皇贵妃在院长书房里办公,双胞胎就跟着白露姑姑在院子里玩耍。 如今北五所一放假,小哥俩也没地方玩耍了,偏偏哥哥们的课业还没结束。 无聊的双胞胎只能每日都慢悠悠地倒腾着两条小短腿儿像是俩小尾巴似的缀在额娘身后,眼巴巴地指着前院东墙边的大滑梯,表露出他们想要出去玩儿的意愿。 晴嫣倒是想让小哥俩出去玩儿,可天公不作美啊。 临近年关,不仅事儿多,而且一场雪一场雪的连着下,金黄色琉璃瓦屋顶上的积雪还没有融化完的,又被新飘下来的白雪给掩盖住了。 室外的温度低的泼水成冰,屋檐下还挂着一排排一尺多长的透明冰凌,人要是在外待的时间久一些,怕是耳朵都能被冻掉了。 双胞胎无奈只能抱着他俩的藤球,每日用完早膳后,目送着十哥哥背着双肩包去南三所上学,他俩还要奶声奶气地拉着小胤俄的冬袍,叮嘱十哥放学一定要早点回来陪他俩玩耍。 小十三、小十四盼呀盼,这样无聊的日子一持续就是大半个月。 直到腊月二十八这日,南三所也放寒假了,启蒙的哥哥们不用再去读书了,双胞胎终于有玩伴了,可是把小哥俩高兴坏了,一股脑地将他们的玩具全给掏出来,摆在了大厅里。 腊月二十九,外面又飘起了细雪。 一大清早用完早膳,晴嫣就抓紧时间去书房里处理年尾的宫务了。 张天喜带着太监们将两个缀着金色流苏的大红灯笼挂在储秀宫宫门处的屋檐下后,又忙活着将红底金字的对联牌子往正殿、东西配殿的门框上悬挂。 白露则带着小宫女们坐在温暖的大厅里拿着小剪刀和一大摞厚厚的红纸剪窗花。 宫女们的手灵巧的很,手腕翻飞间一张张漂亮的窗花就剪了出来。 明日是除夕,后日就是大年初一,宫里宫外过年的气氛都很浓。 白露寻思着明岁二十三年是生肖鼠年,特意剪出了好几只红老鼠,打算等张天喜带着小太监们往门框上挂完对联牌子后,她也用浆糊将“红老鼠”给贴在玻璃窗上,图个吉祥的好寓意。 正盘腿坐在羊毛地毯上与十哥一起堆积木的小十四,小脑袋一瞥恰好瞅见白露姑姑将“红老鼠”捏着俩耳朵提起来,对着光线欣赏着。 他的大眼睛一亮,忙一骨碌从地毯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朝着白露走过去。 小胤祯突然离开的动作吸引了小十和小十三的好奇心,兄弟俩也纷纷放下手中的积木,先后起身往白露身旁走去。 “咕咕,我,要,脑斧,嗷呜,大脑斧。” 小十四走到白露身旁,扒着白露的胳膊踮起脚尖往桌面上瞅了瞅,看到铺在上面各种各样的漂亮窗花后,他立刻挥舞着两只小短手边说边比划地给白露讲他的需求。 白露看着眼前的小不点儿卖力地嘴巴开开合合想要发出“老虎”的口音,可嘴巴不听使唤一出口就是“脑斧”,瞅着自己不开口,十四阿哥还用两只小手拉着他脑袋上金黄色虎头帽上的圆耳朵,歪着小脑袋重复着“嗷呜、嗷呜”给她看,可把她给萌坏了,忙从红纸堆里翻出来了几张金黄色的纸,给双胞胎和十阿哥一人剪了一只活灵活现的“金老虎”,让他们哥仨拿着玩儿。 等胤礽和胤禛一道从南面的毓庆宫和南三所过来寻皇贵妃,伸手掀开大厅的棉门帘,迈过门槛走进来时,入眼就看到小十和双胞胎皆把白露姑姑剪给他们的纸老虎蒙在脸上当面具,三小只对着面,“嗷呜、嗷呜”地奶声奶气大叫。 瞅见这一幕后,兄弟俩“扑哧”一声就笑了。 正在剪纸的白露和玩闹的三兄弟循声往门口瞧,瞅见胤礽和胤禛后,眼睛皆亮了起来。 三小只顶着脸上的纸老虎面具,屁颠屁颠地跑到俩哥哥面前。 白露也将手中的剪子和红纸放下,笑着从椅子上起身,对着胤礽和胤禛俯身行礼道: “太子殿下、四阿哥,主子正在书房里处理宫务呢。” “娘娘算着你俩今日就该过来了,昨天下午皇庄上给御膳房里送了两头膘肥体壮的肉牛,主子特意吩咐奴婢去御膳房里取了五斤上好的牛肉,说午时等你们俩过来一起吃牛肉锅子呢。” “哈哈哈哈,那看来我们俩来的真巧啊。” 胤礽和胤禛站在门口将穿在身上的压风斗篷接下来递给小宫女们,又将粘在冬袍下摆的雪花打掉。 胤礽微微俯身用微凉的右手捏了捏蹦蹦跳跳凑到他跟前的小十和小十四脸颊上的软肉,对着白露头也不抬地笑道。 胤禛也将小十三蒙在脸上的纸老虎取下来,用手轻轻擦掉粘在弟弟脸蛋上的碎纸屑,好笑地说道: “你们仨在这儿装扮老虎,嗷呜嗷呜的,大哥则屁股痛的一个人趴在床上,嗷呜嗷呜的。” “保清咋了?雪天路滑摔跤了?” 晴嫣从书房里忙活完,才走出来就听到了大儿子的话,不由好奇地笑着询问道。 白露瞧见自家娘娘处理完宫务了,忙指挥着小宫女们将剪纸的东西都给收了,转身出去打算到小厨房里催催膳食了。 胤禛看到额娘出来了,牵着小十三的手走到额娘跟前,强憋着笑意对着皇贵妃道: “额娘,你还不知道吧?昨个儿大哥去延禧宫里给惠妃娘娘请安,惠妃娘娘直接塞给大哥了俩面容姣好的人事宫女让大哥领去南三所,大哥急得面红耳赤,死活不愿意收,把惠妃娘娘给惹急了,正想动手揍他呢,大哥只好支支吾吾地把汗阿玛给抬了出来,说汗阿玛要求他得满十八周岁才能有人事宫女,惠妃娘娘当时听完这话后,只顾着惊了,也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就懵懵地就点头同意了。” “哪知惠妃娘娘越想越想不明白汗阿玛为何要这般做,临近天黑时特意派人去乾清宫里寻了梁总管后,才知道汗阿玛之所以对大哥定下这个要求全都是因为大哥那一番‘真爱言论’给祸害的,这可把惠妃娘娘给气着了。” “今天一大早,惠妃娘娘就拿着鸡毛掸子冲到南三所里把大哥摁在被窝里一顿好揍,我在自己的院子里都听见大哥那鬼哭狼嚎的痛叫声了,完事儿后,我和太子二哥还去看了,大哥那屁股肿的老高了,青紫青紫的,如今大哥还在被窝里趴着嗷呜呢。” 胤禛像是说书般,声音抑扬顿挫地说完这话后,又回想起他大哥那哭得惨兮兮,猛男落泪的模样,实在是憋不住了,索性捧腹哈哈大笑了起来。 胤礽也嘴角弯弯的,一手牵着小十,一手牵着小十四走到姨母身边,不是他和小四没有兄弟爱,实在是他们也对自己大哥心疼不起来,再惨的事情放到他大哥身上都像是小丑演出来的戏剧一样,除了让人觉得滑稽之外,着实是生不起同情来啊。 晴嫣闻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精彩极了。 她前些日子也听说过,在储秀宫封宫期间,胤禔五兄弟住在乾清宫时,胤禔曾当着兄弟们的面以他们翁库玛法和汗玛法的情史为例子,编排未来他们汗阿玛“真爱”妃子的事情的。 如今听到因为这事儿惠妃精挑细选给儿子选的人事宫女塞不到南三所了,白费了一番心血的惠妃举着鸡毛掸子把自己儿子给揍的下不来床,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只能说“福祸相依”吧,无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在身体还没有发育好,就发生房|事肯定是不好的,如今胤禔被他额娘暴打一顿,却能等到十八岁再接触女子,从长远来看,肯定是对他身子好的,说实话,晴嫣也有些想发笑,觉得胤禔真是个自带喜感的少年。 这时,白露在外面掀开棉门帘,看着站在大厅中央的几个人,笑吟吟地询问道: “娘娘,牛肉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都切成薄片了,白师傅也将锅底和酱料准备好了,现在摆膳吗?” \&t;摆吧。\&t; 晴嫣点了点头,对着白露挥手道。 白露也笑着放下了手中的棉门帘转身离开了。 在晴嫣领着孩子们去洗手的功夫,白露已经手脚利索地领着小宫女将冒着白色水蒸气的鸳鸯锅和一盘盘切好的肉与菜皆一一摆在了偏厅的饭桌上。 双胞胎和小十仍旧脖子上系着大饭兜兜被皇贵妃抱进了他们专属的幼儿餐桌里,吃他们清淡的幼儿餐。 皇庄上的蒙古肉牛喂养的好,运动量又大,再加上是刚刚宰杀不久的,肉质紧食又鲜美。 锅底都是用牛骨熬的,不同的是清汤锅加了不少养生的菌菇,微辣的汤锅里则加了些红辣椒。 清汤锅的汤水熬的呈现奶白色,切成小块儿的菌菇飘在汤水上方,晴嫣也不怎么能吃辣,将摆在白瓷盘里的牛肉片往清汤锅里拨了大半。 铜锅被下面的小火炉煮的沸腾冒泡,牛肉下锅后,用银质的大公勺子在汤锅里搅拌几下就烫熟了。 小十四闻着浓香味儿,口水哗哗地往下流,握着他的小银勺子差点儿从幼儿餐桌里翻下来。 小十三和小十也馋的厉害,但兄弟俩明显比小十四淡定。 晴嫣瞥见坐在幼儿餐桌里的三小只都快坐不住了,好笑极了。 他先伸手拿起小十的青釉小碗往他的小碗里放了七、八片牛肉。 双胞胎的年龄太小了,乳牙还咬不动肉呢,晴嫣就用公勺子舀了两勺子牛肉汤浇在了小哥俩的鱼肉糊糊饭上,还给上面添了些牛肉碎末,兄弟俩不挑食,也吃得香喷喷的。 三小只有吃的了,晴嫣才和俩大孩子边吃边聊着。 小十埋头将自己小碗中的牛肉吃完,白露又拿起他的小碗往里面夹食物。 小胤俄瞥了一眼盘子里片好的牛肉还有不少,就用小手挠着毛茸茸的脑袋,看着皇贵妃奶声奶气地询问道: “皇额娘,大哥被惠妃娘娘打坏屁股了,我们不给他送些牛肉吃吗?” 晴嫣笑着摇了摇头。 不提胤禔编排他汗阿玛有真爱这事儿本身就是犯错,单说惠妃打子也好、骂子也罢都是做额娘的再教育她的儿子,她虽为皇子、皇女们的皇额娘,但这个时候也不适宜去给胤禔送牛肉,这要是被纳喇氏知道了,不更气愤了,保不准还以为自己在和她唱反调呢? 小十看到皇额娘摇头拒绝,也没再问了,刚好白露姑姑又将他的小碗给夹满了,小胤俄再次挥舞起小勺子和小筷子开心干饭!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这场热热闹闹的牛肉锅子才算吃完。 吃饱喝足就容易犯困。 果然用完膳不久,小十和双胞胎就开始打哈欠了。 白露将奶嬷嬷们喊来带着兄弟仨到内室里睡午觉。 晴嫣则和大儿子、外甥从偏厅的饭桌前,移到了大厅的雕花圈椅上,三个人边喝着消食茶闲聊着,边看着窗外的飘雪。 当皇贵妃有些感慨地谈到明年六月份学院就会有第一批姑娘毕业了。 胤礽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一旁的黄花梨木的小方桌上,顶着皇贵妃和胤禛不解的目光,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本蓝封册子递给皇贵妃,笑着道: “姨母,孤差点儿忘了,这是孤去南三所寻小四的时候,汗阿玛派人给孤送到毓庆宫的,传话的小太监说这册子是汗阿玛让孤拿来捎给你看的。” “这是什么呀?” 晴嫣听到这话,倒来了些兴趣,也放下手中的茶盏,接过外甥递来的册子笑着询问道。 胤礽笑着没吭声。 胤禛也将茶盏放下,从自己的圈椅上起身,几步走到他额娘身边侧身坐在皇贵妃的圈椅扶手上,探着脑袋往额娘手中的册子上瞧。 当皇贵妃将将蓝封册子翻开后,母子俩一眼就看到了一列列用行楷书写的名字。 排在第一位的人就是乌拉那拉·费扬古三岁半的嫡女“乌拉那拉·绣媛”。 “额娘,你看我干什么啊?” 胤禛粗粗扫了一眼发现册子上写得基本上都是三周岁以上的官员千金,明白这是来年公主学院的新生了。 他有些不感兴趣地从圈椅扶手上起身,正打算抬脚离开呢,就看到自己额娘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看到额娘脸上奇怪的神情后,胤禛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侧脸,困惑地看着晴嫣询问道。 “没事儿,额娘觉得八成你未来福晋就在这名单上呢。” 晴嫣将视线从大儿子脸上收回来,轻轻拍着手里的册子摇头笑道。 “噫?额娘算了吧,这些全都是三岁多的女娃娃整天出了哭啥也不会干,我才没兴趣呢。” 胤禛听见这话,立即抖了抖身子,甩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晴嫣没搭理傲娇的大儿子,视线在“乌拉那拉·绣媛”的名字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看到后面记载着“圆脸杏眼,冰雪聪慧,孝顺父母,性子温柔恬静”,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胤礽也被姨母刚才的话给逗乐了,看见胤禛不屑地嘴角抽搐着,他直接笑出了声: “小四,你不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男童吗?人家女娃娃再小不也会长大吗?” 听见太子二哥的取笑,胤禛的脸瞬间发红,嘴巴开开合合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只好将身子给转过去了。 胤礽看到胤禛没话说了,笑得声音更大了。 晴嫣没管大儿子和外甥的斗嘴,顺着“乌拉那拉·绣媛”的名字一个一个往后看,又瞧见了员外郎张保的嫡长女“他塔喇氏”,佟国纲的嫡孙女“佟佳氏”,副都统法喀的嫡长女“哈达那拉氏”,以及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郭络罗氏”…… 她在“郭络罗氏”的名字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看见这个名字与别的名字比起来显然笔墨重了些,有些笔画转折处还洇墨了。 看见这个小细节,晴嫣就在心里琢磨着八成康熙在落笔前,也肯定在心中纠结过究竟要不要将\&t;郭络罗氏\&t;给塞到北五所里,如今郭络罗氏进新生名单了,显然康熙也是做好了未来与安亲王联姻的打算了。 坐在对面的胤礽笑话完四弟后,看到姨母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也好长时间没说话,他不由纳闷地从圈椅上起身,和胤禛一样站在了皇贵妃圈椅的另一边,往册子上瞥了一眼,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啊,就笑着道: “姨母,孤觉得估计再要不了几年,姨母你心心念念的女子学院就可以在京城里办起来了。” 外甥的声音将晴嫣发散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待听清胤礽说的内容后,晴嫣不由错愕地看着他询问道: “保成,你怎么看出来的啊?” 听到太子二哥的话,胤禛也顾不上脸红了,同样转身不解地瞅着胤礽。 胤礽往上挑了挑眉,顶着四弟和姨母迷茫的眼神,微微俯身用修长的手指指着名单上的几个人名,嗓音清润地解释道: “姨母,小四,你们俩看,上回汗阿玛给北五所里选的官员千金几乎全部都是出身显赫的满洲大族,你们看这个‘他塔喇氏’她玛法虽然官职不低,可阿玛却只是个小小的员外郎,还有这个‘李氏’是安妃娘娘的侄女出身汉军旗,还有张英师傅的嫡女‘张氏’、大学士王掞的嫡幼女‘王氏’这两位可是妥妥的汉女呀。\&t; “哎,还真是。” 有了太子二哥的提点,胤禛也又探着脑袋仔细看了一遍册子,对着皇贵妃笑道: “额娘,看来明岁学院开学,北五所里可是更热闹了啊,汗阿玛把小官之女、汉军旗、汉女全都选了几个,想来这进学院的规则在汗阿玛那边是越来越宽松了,保不准真像太子二哥说得那般过几年京城里就可以建造第一所女子学院啦。” 晴嫣循着兄弟俩的思路往下面想了想,觉得有可能还真是这样啊,要不然康熙哪会将汉军旗和汉女皆往北五所里送呢? 看着名单上的“李氏”、“张氏”、“王氏”,这仨人可是学院里的第一批汉军旗和汉家学生,皇贵妃的眼睛越来越亮,即便康熙是为了前朝的满臣和汉臣和谐才这般做的,对她来说仍旧是个“早日建造女子学院”的好信号啊。 胤礽瞧见姨母眼里的亮光,也明白皇贵妃心中的想法。 他抬手挥退身旁伺候的宫人们,压低声音对着皇贵妃和胤禛说起了另一个秘密: “姨母,孤给你们俩说,大半个月前汗阿玛曾吩咐魏珠出宫去京郊和外城选了两处地址,孤前些天在乾清宫中还看见汗阿玛宣了不少工部的人,交代他们画图纸建造房子,孤在那里听了一耳朵似乎是要建造学院啥的,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汗阿玛这是打算开设西学学院和皇家科学院了啊?” 皇贵妃母子俩听到胤礽的话,全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晴嫣惊愕过后,美眸中迸发出的光亮足以和夜明珠媲美了,她忙伸手抓住太子外甥的衣袖,有些兴奋又难以置信地低声询问道: “保成,你说得可是真得?” 胤礽点了点头,随后又抿了抿唇道: “除了这种可能外,孤也想不出来别的啊,毕竟前有那把从沙俄人手里缴获的精巧手铳,后有几乎把紫禁城给渗成筛子的白莲教余孽们。” “嗯——孤觉得这俩打击叠加起来,汗阿玛有些撑不住了,想要开设西学课堂了,不说皇家科学院能不能做出来什么好用的西学物品,单单手铳这个东西就能让汗阿玛夜不能寐了,大清现在的鸟铳和那手铳完全不能比,不仅不能连发弹|药,而且射程近,一发弹|药打完后,还得废力气往里面塞弹|药,用起来麻烦死了,还没有弓箭好用呢。” “汗阿玛日日看着人家那胜过咱多倍的火器哪能睡得着呢?” 胤礽双手一摊,无奈地往上耸了耸肩道。 晴嫣和胤禛俩人听完这番话,忍不住互相对视了一眼。 他们母子俩还真得不知道如今大清的火器竟然这般落后啊。 “那希望这是真得吧。” 晴嫣太知道朝廷落后挨打的滋味了,眼里含着浓浓的希冀,叹了口气道。 老天爷也没让晴嫣等太久。 日子一晃近一旬的时间溜走了。 春节庆贺完,大年初六各行各业都陆陆续续地复工了。 大年初七的第一次大朝会上,文武官员还都没从节日假期的气氛中调整回状态呢。 身穿着一件明黄色龙袍的康熙,就高坐在龙椅上,对着朝堂上的文武官员们放了一个惊天大响雷: “爱卿们,年前朕让手下人特意在京郊和外城寻摸了两处来往通行方便的好地方,打算在那里建造两座大房子。” 站在御阶之下的朝臣们,一些消息灵通的也知道这事儿,毕竟魏珠寻摸地址这事儿是大张旗鼓的,压根儿就没有进行遮掩。 一些喜欢捧场的官员就上前一步出声发言了; “皇上,不知您建造这大房子是和那玻璃厂、冰厂一样都用来做厂房的吗?” 康熙瞅见有人提问了,就笑呵呵地用手拍着他的龙椅扶手道: “爱卿说对了一半。” 众臣听到这话,也不禁提起了好奇心。 纳兰明珠用手捋着下颌处的胡须,在心中思忖着皇上难不成是要建造“钟表厂”?“西洋胰子厂”? 下一瞬康熙声如洪钟的嗓音就在众位官员的耳畔响了起来; “朕决定京郊那座大房子像英格兰的‘皇家科学院’一样做‘大清科学院’,外城那座大房子做为‘西学学院’,以后在‘西学学院’学成的学子们,只要通过考核就可以到大清科学院里办差,明年春闱结束,六月份加一门恩科,由纳兰容若负责给科学院里选拔第一批官员。” 站在文臣堆中间的纳兰容若一个不妨就被康熙给点名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领命呢,站在他身边的汉臣就一个一个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 纳兰明珠的眼皮子也狠狠跳了一下,拔断了他好几根胡子。 科举入仕才是如今读书人们追求的正道,儒学更是学子们的信仰,皇上突然要开西学了,还要像科举那般,加恩科,这样以来不是动了所有汉臣们科举的利益吗? 毕竟满人太少了,能像他儿子纳兰容若这般参加科举高中进士,有才华的满人就更是稀少的像凤毛麟角了。 皇上将这一个搞不好就触怒全天下文人的差事交给了他的长子,皇上究竟是坑他儿子呢?还是坑他明珠呢? 纳兰明珠简直是一言难尽,看见他儿子从朝臣的队伍中走到一侧的过道上,忙不迭地行礼领旨谢恩了,纳兰明珠更是觉得眼疼。 站在他身旁的索额图心中也酸的很,悄悄明珠老贼的儿子都得到皇上重用了,他家那混小子们四书五经还没有背下来呢,这儿子和儿子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能像天上的白云和地上的泥巴一样大呢? 纳兰明珠捋胡子,索额图也跟着用手捋胡子,他虽然羡慕纳兰明珠有才华横溢的儿子,但他心里也像明镜似的,正因为赫舍里一族的下一代,无论是长房的常泰、常海,亦或是他们三房的格尔芬和阿尔吉善皆是才华平庸之辈,皇上才会容得下赫舍里一族。 倘若常泰、常海、格尔芬和阿尔吉善也像纳兰容若这般优秀,皇上可就担心以后赫舍里一族外戚势大,彻底在龙椅上坐不住,要动手打压太子母族了。 如今下一代不出挑,下下代的家族嫡长孙赫舍里·纶布是个好苗子,皇上才会扶持纶布啊。 康熙放开大雷后,留意着下面官员的表情,发现满臣们如他料想的一样,短短错愕后就没啥表情了,汉臣们皆是一副如丧考妣的神情,他用手指敲打着圈椅扶手,留给汉臣们反应的时间。 果然紧跟着头铁的刘御史就扑腾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急得面红耳赤地看着坐在龙椅上的康熙,声音颤抖,好似自家的祖坟被挖了一样,痛心疾首、字字泣血地上谏道: “皇上!西学那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奇技淫巧,我们乃尊崇儒术的堂堂□□上国,您如今将那种洋人没有内涵的学问捧到与儒学一样高的地位,置祖宗家法于何处?置圣贤于何地?难不成是要把大清变成洋人的大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