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祭尸朝山 第19章 阴山兵工厂
即便张守鱼已经表明态度,司徒零依旧置若罔闻。 很显然,他是不可能给张守鱼分享那些资料了。 “小道长,你又在担心什么?” “司徒施主,古人常说将心比心,既然眼下俺和你共事,该有的信任你得给俺。” 张守鱼抱怨了一嘴,司徒零微微一笑,用整理刘海来掩盖场面上的尴尬。 张守鱼见他依旧装傻,当即也不再坚持索要,而是指了指满地尸首。 “司徒施主,这些人绝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起尸。” “怎么说?” “若当真是传闻中的起尸,最起码要先符合死亡逻辑。这些人大多生前都是活着的,即便有尸体,也都还未到起尸的程度。当然俺觉得你心里比俺更清楚。” 张守鱼故意瞥了一眼装资料的挎包。 “司徒施主,俺不知晓你亲兵们的生辰八字,既然你不给俺详细数据,俺也只能胡乱推测。俺觉得你的兵年岁应都差距不大,是吧?” “不错,这批亲兵都是我亲自甄选,入伍年龄跟我相仿,这又如何?” 提及此处,司徒零又是满脸哀伤。 只不过在张守鱼看来,此刻的哀伤究竟在掩盖着什么,已经不言自明。 “司徒施主,若我未推测错误,你的亲兵应该大多都出生在葵卯日,土命年!” “土命?” 司徒零闻言眉梢紧皱,瞬间便明晰了张守鱼的话外之音。 “你的意思是,那个五行之说?” “不错,先有木行祭尸朝山,后有水行河口凿尸,眼下又搞出来一出连环自尽,水木相生而无克,水土相生而无克,若俺判断不错,这应该是幕后布局者早早布下的土行之局!” “土行......” 司徒零琢磨着张守鱼的话,其余土夫子也都听到了这段分析,当即也全都凑了过来。 “以活人入五行阵煞,以血冲血,以煞镇煞,自宣统初年河间府后,这还是头一遭啊。” 精通阴阳易理的老叟乾二爷适时嘀咕一嘴,这老汉虽未参与前事,却能从寥寥数语中领悟扼要,不得不让张守鱼高看几分。 前辈高人,看来绝非是浪得虚名。 “照此说来,有人早就混入了我的军队,还种下了“那个”东西......” 司徒零喃喃自语,神色有些许凝重。 “司徒施主,你刚刚说啥子?” 张守鱼抓到了司徒零的话柄,司徒零被张守鱼的质问打断思绪,瞬间便晓得自己刚刚失言,立刻将话锋又转移到了别处。 “没什么,小道长,眼下已无退路,看来接下来的路途,咱们得硬着头皮走了!” 见司徒零这般圆滑,张守鱼心里也不大好受。可眼下的确没什么其他办法,为了他自己的命,这一趟他还是必须要走的。 张镇山说过,他只有七七四十九日去完成甲寅之约。 错过时辰,则性命不保! 当下无话,没有人有心思给这些可怜鬼收尸,即便司徒零刚刚如丧考妣,也不过是一把大火将现场彻底烧了。 张守鱼也没再见他替他们哭过一回。 自下山被迫入世至今,虽寥寥数日,可张守鱼已然初尝人间冷暖,更品味到了难以言喻的人性苦涩。 张守鱼遥望五姥阴山,他清楚这一切不过仅仅只是个开始。 第二日入夜,修整了一天一宿的七个人再次集结。 这一次的集结地点在五姥阴山,五姥阴山西北山麓以东五里,额木尔河口往西三里外,正是先前张守鱼发现盗洞的方位。 在过去的一周,张守鱼马不停蹄昼夜进山探看,这盗洞是他唯一寻觅到的线索。 再次见到另外六人,张守鱼发现只有自己啥都没拿。 乾二爷背着一个大包裹,步南栀和燕子也带上了不少枪械装备,杨彪和汉阳造更是扛着两个大皮兜子,鼓鼓囊囊不晓得里面装着什么。 司徒零亦褪下军装,此刻换上了一身皮衣,背后背着一个军用登山包。 自从昨日发生那件怪事后,张守鱼对司徒零的防备之心更甚。 昨日在推测出土行后,张守鱼心里其实还有个疙瘩一直没解开。 若说这金木水火土五行当真有大用,那倒也说得过去。可从阴阳易理角度分析,幕后做局者布下这五行之局,不过是从风水上镇压即将探秘的地底邪煞罢了。 风水也好阴阳术数也罢,都是玄而又玄虚无缥缈的东西。按照司徒零的话说,都是未经过科学验证的伪学问。 张守鱼虽潜心修道,但对上八门堪舆术的具体作用也不敢吹嘘。 问题随之而来,若这五行之局只是为了迎合风水说法,求个心里安慰,那又何必兴师动众犯下如此多的杀业? 且,诸多杀业中还牵连着日方与军阀,张守鱼不晓得哪股势力有这个胆子,竟然敢在现今掌控华夏的太岁头上动土。 除非......这些人原本就是幕后做局者故意要杀的,一切的一切不过是给杀戮提供合理的由头!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这些死者背后的死亡真相就值得推敲了。 张守鱼瞥了瞥司徒零的背包。 那些司徒零一直秘而不宣的尸检报告中,一定隐藏有大猫腻! 司徒零此次率众人一起走这一遭,现在看起来也是古怪重重。 毕竟按理说幺妹跟他无亲无故,就算有章将军的关系,司徒零这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也没必要铤而走险。 可现在他表现出的关心态势实在有些过头,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非得身先士卒,即便手下全部暴毙也毫无退意呢? 张守鱼想不清楚,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他根本就不了解司徒零。 众人见面没有过多寒暄,张守鱼指了指前方,那是一处山中断层,断层中垂有一处挖掘痕迹,翻土的迹象异常明显。 张守鱼从前在山上天天挖坟,对这种细节把握可谓真切。 乾二爷上前探看一番,蹲下身子捏了两把土搓捻几下,又撅着老鼻子到处嗅了半晌,随后转身朝大家点了点头。 “土壤的湿度还在,能看出挖得够深,且进洞的家伙没时间填平,应该是盗洞无疑,只不过用的并非是洛阳铲。” 杨彪也凑过去瞧了几眼,随后取出一根水平测线丢入洞内,半晌后皱着眉头向大家汇报: “里面有弯折和阻塞,料想应该路途不近,先遣者一路走一路挖掘所致,即便是新土不难开路,恐怕也得有塌方的风险。” 言罢,杨彪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他缓缓弯腰,从洞口附近的泥土中捡起两只指甲盖大小的残片。 “这是?” “我来瞅瞅!” 汉阳造来到杨彪面前,自上次事情过后,杨彪对汉阳造可谓敬若虎狼。 汉阳造一把抢过那两块残片,掂量着翻来覆去瞄了几眼,随之面带犹豫地轻咦了一声。 “怪了。” “汉阳造,怎么了?” “司徒副官,这些残片应该来自50毫米口径的pak38反坦克炮,还有一块105毫米轻型榴弹炮,我以前在日本混迹时学习过,都是日军的制式装备,咋会出现在这里?” 对于军械知识,汉阳造一直都显得了若指掌。他那一身迷彩作战服,也彰显着这位老兵的种种不凡。 “炮弹残片?” 听闻此话的司徒零也是一愣。 “不错,我这双招子看军火绝不会差,从这两种残片推断,此地地下没准还会有更多贮藏。” 汉阳造将残片丢下,步南栀从旁开口。 “老造,若真像你这般所言,那我们现在要探寻的还是墓吗?” 的确,若当真有这种军火埋藏于五姥阴山地底,那此次行动极有可能就不是探墓那么简单了。 更让众人想不通的是,眼下奉系军阀掌控东北,日本势力虽盛却染指不多。在这穷乡僻壤的山沟沟里出现这些东西,不由得让人引发一连串恐怖遐想! 疑点当前,恐怕在场唯有奉系军阀出身的司徒零知晓一二。不过这小子根本没打算跟众人多说什么。 司徒零推了推精致的金丝眼镜。 “诸位,章将军已经得知狍子帮主遇害之事,对幺妹的生死也极为关切,此行也嘱托我务必要将一切探究清楚。我和大家一样也疑点重重,看来唯有继续往下,方才能够得知真伪若何!” 这马虎眼打得可谓圆滑,众人见套不出什么话,一时间也没太多异议。 “司徒副官说笑了,我们土夫子拿钱办事,只要副官答应我们的尾款能够如实到账,我们倒是乐意陪你走这一遭。” 步南栀朝司徒零笑笑,从张守鱼见到她第一眼起,张守鱼便能看出这婆娘对司徒零青睐有加。只不过这娘们比司徒零大了好几岁,虽艳丽如狼面皮姣好,可就是不晓得司徒零好不好这口了。 当下无话,由于盗洞仅能容纳一人宽度,司徒零当即给众人排好了顺序。 张守鱼对此还是有些忌惮的,毕竟这种未知前路最让人心生恐惧。 “小道长,你跟我走在最后,有杨彪在前头开路,应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司徒零安慰了张守鱼一嘴,在他说话的空当,杨彪已经率先拍亮手电钻了进去。 汉阳造紧随其后,两位女流将老叟乾二爷夹在中间,张守鱼和司徒零在最后进入。 司徒零故意给自己留了尾梢位置,不用想也清楚,一旦遇到任何事情,这家伙都能第一时间遁走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