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何必当初
莱克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他不是亲历事情的菲利普，可以再次还原当时的情况，也不是人生经历丰富的布提，可以借着蛛丝马迹去推测。 他只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而这些也不过是他心中的抱怨和质疑，并非是摆在台上的言语，自然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去想。 现实中的菲利普在抽泣了一小会之后便控制住了自己的状态，也不去用手擦拭自己眼角的泪痕，面带微笑着看着怀中的玛利亚，就任凭这个难堪的模样展示在布提和莱克面前，反正他那浅薄的可笑目的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就是属于没有留恋的自由时间了。 “满意了？” 布提看着菲利普这毫无顾忌的样子，眉头一挑，不满地问道。 “是的，谢谢您，斯图先生。当然了，同样值得感谢的，还有莱克小兄弟。” 莱克觉得菲利普从完成了婚礼的誓言仪式之后，他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全身都在散发出一种豁然，不是放下一切的释然而是一种解放一切的疯狂，指不定就会做出什么令人感到震惊的疯狂。 “那我们应该谈一谈有关于修斯的问题。” 布提语气一沉说出了一个莱克意外的话题，按理说在这个事情结束之后，最应该先考虑的就是玛利亚和菲利普之间的生命力转移仪式，将其结束，让菲利普不再需要指出生命力让他能够活下，而不是与已经离开的玛利亚一同逝去，可是他一开口就是将话题引向了溪河村的现任村长，修斯。 “斯图先生你已经找到了目标是吧？” 菲利普终于是停下了一直保持着的微笑，安静地瞧着布提，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回答。 “经过我昨晚的寻查，就已经将目标锁定到了修斯家附近，附近那几家人嫌疑最大的就是他了。” 布提很严肃地讲述着调查结果，很显而易见，布提彻夜未眠的忙碌之中并不只为了莱克所遇到的那只再生魔獾，其中还加入了一些莱克所不知道的目的。 莱克地望向了布提，他没有想到老爹在昨天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处理的事情还不少。 “嗯，我知道了。” 菲利普轻声回应着，就算是知道了，并没有出现布提期待的那些模样，喜悦、悲伤、愤怒甚至是面部肌肉的大范围移动。 “你不想表达什么，或者说和我去做些什么吗？” 布提很不满意于菲利普所展示出来的东西。 “解放她的灵魂就能够让她再度复活？” 菲利普的声音一下子就提高了许多，他瞪大了眼睛，用一种歇斯底里地语气质问着布提，就仿佛做错这一切的人不是他，而是别的人什么人，他不过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你再说一遍？！” 布提双眼中充满了怒火，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何眼前的菲利普会有如此巨大的改变，明明在昨天他还不是这个样子，不过只是稍微的沉闷了一些。 可是今天见到的他，不仅没有之前交谈的时候的耐心也没有了，而且变得更加的暴躁和偏激，一想到这里，布提原本因为玛利亚而心软的拳头握紧了。 “斯图先生，我十分感谢您，只是，咳咳，没有必要了。” 菲利普刚才的气势飞快的消逝着，话才说了一半，他就突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倒是把莱克吓了一大跳，不断颤抖的身体，让他的手都快握不住身边的玛利亚了。 “你快坐下，让我把你们之间的仪式关掉。” 布提看到菲利普已经快要站不稳的身姿之后，大步冲向前，赶在他倒下之前将其扶稳，并且还有时间去白了一眼莱克，去责备他刚才为何愣在原地，不来搀扶菲利普。 莱克看着那重达一百多公斤的两个人被布提结结实实地用手托住，表情很奇妙，这是他一个五十多公斤的年轻人能够承受的重量吗？ 很显然，他绝对是撑不住的，说不定等会就不只是菲利普和玛利亚一同摔倒到地上，然后他们身下还会出现一个被压骨折的可怜人。 菲利普在感受自己身后突然出现的依靠之后，紧抓住玛利亚的右手也终于是安心地松开了，双眼一闭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地躺在布提手臂上。 “莱克！快来帮我！” 如果说菲利普刚才有意识的情况下他的脱力是属于还能够掌控的情况，那么他昏迷之后的情况就是布提无法掌控的情况，他只能够抓住玛利亚的尸体，用身子抵住了菲利普，大声叫嚷着，让还在一旁围观的莱克走上前来帮助自己。 “好的！” 莱克也是看到了这个突发情况，手忙脚乱地小跑到布提身边，将体温有些冰凉的菲利普搭在自己身上，也不去在意地上潮湿的草坪是否会将菲利普的衣服打湿，直接让平躺在了地上，然后才又去帮助老爹将玛利亚的尸体同样安置在菲利普身边，变相地帮助他们完成了走完礼廊之后的仪式。 “这是个什么情况？是仪式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莱克站在菲利普身边，低头俯视着表情安详的男人，他能够想到的情况就只有老爹昨天帮菲利普做过的仪式出现了什么无法掌握的情况。 “不知道，这个仪式我也只做过两次，这是第二次，哪有什么经验，只能够依靠阅历推测。” 布提叹了口气，将菲利普的外套解开，然后把塞进裤子里面的衬衣扯出来，露出了代表仪式生效中的图案，原本明亮的，散发着浅薄元素气息的花纹现在变得极其的暗淡，灰黑相间的颜色就好像是历尽了千古岁月的古老遗迹，在风雨吹打下的变得陈旧。 “和昨天的样子，完全不同了，变化好大。” 莱克也同样发现了菲利普小腹处图案上的花纹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是的，他体内的生命力消耗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得多，他......” 布提蹲在莱克身边，用手按在菲利普的小腹上，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严肃，说到最后甚至都止住了言语，沉默地将手往菲利普的心脏处摸去。 “怎，怎么了？” 在感受到周围气氛急剧变冷之后，莱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他瞧见布提的脊背慢慢地低了下去，很明显地能够感受到他的心情的变化，是从疑惑到同情再到难以言喻。 “他没得救了。” 从未从布提口中听到过历法方言的莱克第一次听到了，比普通的法布提语还要卷曲，声音也更加的高亢一些，如果是外地人来听一定会错认为这是哪个歌剧团的戏剧腔。 “是指？” 莱克从见到菲利普到现在的时间加起来都不超过一天，可是他确实对这个退伍老兵充满了好奇和关心，他的脾气确实很古怪，昨天还是热情友善，今天就变得阴晴不定。 “他的心脏没了，现在用的是一颗用布缝制而成的心脏，是通过一种我不认识的巫术来达成的。” 布提在失神的情况说出了方言之后，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将口音变回了莱克一直听的的官话，向莱克讲述着在菲利普身上出现的恐怖事实。 “布做的心脏？那老爹你这个仪式是如何成功的。” 莱克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不由得联想到了一个更加恐怖的事情，如果说连菲利普赖以生存的心脏都没有，那么老爹那个将一个人体内的生命力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的仪式是如何达成的？还有之前在进行的时候，为何老爹没有发现？ “这种巫术很高明，我昨天施展仪式的时候，我完全没有看出菲利普身体中的异样，而且我所关注的层面也不是这种层面，是无法查看到的，这个等你能够真正掌握秩序之力之后，你就会明白了。” 布提摇了摇头，他确实是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毕竟昨天菲利普的身体是多么的强壮，生命力是多么的充足，所以他就没有给菲利普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才会出现了如今的这个情况。 “那现在怎么办？” 莱克同样将手摸上了菲利普的胸口，在感受到越来越轻微的起伏之后，他有些焦急地想要让布提拿出一个解决的办法，不至于让这个生命在他们面前消失。 “没有办法，将一颗失去的心脏拿出来的法术我可不会，光是这种利用布心脏来代替原本心脏的巫术就很神奇了，你再叫我空手来施展一个比它还要神奇的法术，那我可是真的不会了。” 布提对于莱克无条件的盲信很感动，但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最多是见识的多一些了，真的叫他来弄这种违背常识的事情，他哪里会做，况且菲利普体内存在的都是难以用数据和理论形容的巫术，就让他更加难以下手了。 “所以，菲利普大哥就只能够这样了？” 莱克很难以置信地看着布提，在他眼中，这个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老人可是一位极其优秀的行者教派牧师，见多识广，神通广大的，只要自己提出的问题，他总归是能够想办法解决的，可是就是这么一位牧师，在如今的情况下，只是检查了一下情况，就直接放弃了思考。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最多，我还可以再将他唤醒，看看他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话。” 布提注意到了莱克的表情，自然是明白他做出这幅样子的原因，无法就是指望着他能够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将菲利普从死亡边缘带回来，只可惜，他真的是没有办法。 “这，不太好吧。” 真的等到了布提的解决办法之后，莱克倒是有些怂了，他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好还是坏，算不算是将人家从永恒地静逸之中拖拽回来，再让他去体验短暂的痛苦，然后又继续回到黑暗之中。 这种给予希望再将其磨灭的手段，太过于残忍了。 “事情还没有全部完成，我还是得去找一遍菲利普，就当他为了溪河村的村民做出奉献吧。” 布提倒是比莱克更加能够自我安慰或者说是欺骗自己，随便用着充满自我的话语，就将本就不坚定的意志搪塞过去，从而去做这个良心过意不去举动，将自己的生命力注入一部分到菲利普的布制心脏之中，让它最后的再跳动一会。 刚才在检查的时候就有发现，这个布制的心脏使用的并非是秩序之力或者元素之力，而是利用度最为稀少，同时也是最难利用的能量，生命力。 他不知道原理，但是看着布心脏的跳动还是能够大致的明白它的运作方式，将菲利普体内的生命力通过一种特殊的方式转换放大，就有些像是烧柴火，通过短暂的时间，释放出炽热而又热烈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