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七章 第二次选择
古恩明显的变老了。 像他这样强大的圣痕继承者，其实随着圣痕力量渐渐贯透身体，身体的老化将不那么明显，可以显著的延长寿命。 而现在的古恩头发和胡子已经变的雪白，脸上皱纹也比当初多了不少，比起和同期在圣灵殿作为大将的汉克看起来要苍老的多。 只是那双眼中，精光却比从前还要明亮。 当古恩发现在城镇大厅见到的不是天闲而是古丽时，他看起来丝毫也没有惊讶，似乎这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古丽在火叶国的官方公开消息中地位极高，是整个政府的第一管家，虽然看起来是个比较私人性的职位，但谁都明白，其实火叶国本身就是个十分私人的国家。 没有丝毫犹豫，古恩从容的对古丽行礼，“尊敬的管家大人，我奉命前来面见大公，不知道他现在能否见我。” 古丽微微惊讶，从古恩那高大雄壮的身躯上感觉不到丝毫火气，曾经那个脾气暴躁，每一句话中都蕴含着愤怒力量的大将，现在却变得平静了。 “我们大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有什么事的话你尽可以对我说。” 古恩望了望古丽，忽然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真没想到，当初我的部下高高在上，而我却要行礼觐见。” 古丽双眉一挑，“古恩大将，曾经的事不必再提了，否则在圣灵殿的一战，或许会让我觉得你并不像我曾经以为的那样传奇。” 古恩笑笑，“我并不是传奇，只是一个小姑娘的手下败将而已，我这次来也没有任何额外的目的，只是想面见大公，问几个问题。” “那么，说吧！” 古恩凝视古丽，目光仿佛尖锐的刀子，良久才摇摇头，“不，我一定要见到大公才行，这是我的任务。” “很抱歉，我说过大公很忙，可能没有时间见你。” “我可以等，我想大公吃完了饭或者睡醒之后，一定会见我的。” 古丽心中一怒，站起身来，“古恩，圣灵殿在这里并不受欢迎，也没有应付你的必要，如果你不想说的话，那么现在自己离开吧。” 古恩不怒，但也不让步，坚持的说：“这件事必须我亲自见到大公才行，如果今天不行，我还会再来的，直到见到大公。” 说完，古恩也不浪费口舌，转身离去。 古丽心中大为奇怪，什么事情必须要见到天闲才能说？ 回到后厅，大家都在这里等着古丽的消息，古丽把古恩的话说了一遍，大家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古恩的来意。 “为什么非要见我啊……”天闲一脸不耐烦，“圣灵殿的人最麻烦不过了，打着人类大义的大旗到处招摇撞骗，比血盟难对付的多。” “恐怕的确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古丽出神的思考着，“古恩作为征战的大将，根本不应该作为使者来这的，这次他单枪匹马来到这还必须要亲眼见到你，恐怕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会不会是在刺杀我的？”天闲随口说。 “也不是没可能，但如果是真的……我们就直接干掉他！”古丽双眼寒光一闪，“他是圣灵殿倚重的人物，要是能合理的干掉他，圣灵殿今后也不敢来招惹我们！” 天闲瞧瞧古丽，心想你这可是公报私仇……估计心里恨不得古恩是来行刺的。 大家商量了一会儿可是毫无结果，对于古恩的来意也猜不出个所以然。 “等明天再看吧，他要是真的想见我，当然还会来！”天闲喝着凉茶，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第二天，古恩又来了。 还是古丽在城镇大厅接见了他。 对话就好像昨天的一样，古恩依旧要面见天闲，古丽又是不许，古恩也不多说，转身退走。 这样连续三天，第四天古恩再一次如期而至。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古丽都觉得有些累了，“现在各国每天都在派使者过来，我们应付那些使者要花很多的时间，大公没时间见你，你难道不明白？” 古恩露出笑容，“据我所知，大公在前往血盟的行动中受了伤，这几天没有见任何人，我只希望面见大公，只是简短的几句话而已，并不需要多少时间。” “你很清楚我们的动向……”古丽眯起眼睛，“与其关心我们不如多留意血盟的行动，他们才应该是被关注的那一方。” “当然，对于血盟我们从来没有放松警惕，很快我们也会有所行动，所以我才会来到这，说实话我们对血盟的行动和我这次要面见大公有直接关系，如果大公觉得血盟并不是一个好盟友的话，那么不如见见我，这对我们都有所帮助。” “圣灵殿难道要再次进攻血盟？”古丽很是惊讶。 古恩笑笑，不再回答。 古丽也看明白了，不见到天闲，古恩是不会吐露什么关键情报的。 “好，那你就等着吧，说不定到了明年，我们大公就会有时间见你了。” 事实上，到了第二天，天闲就自己出来，亲自迎接古恩了…… 古恩的话还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如果圣灵殿要对血盟动手的话，那天闲可是十分乐意看到这种局面的，最好是血盟发动大力进攻，打的血盟苦不堪言，这样最起码可以让血宗焦头烂额，稍微缓解一下自己心头的恶气。 “我们又见面了……”天闲一脸不怀好意的坏笑，“这些天我有很多事要处理，有有伤在身，现在才来见你，真是抱歉了。” 古恩打量两下天闲，以他所有尊严担保，古恩认为天闲根本没有受伤，而且要多好有多好…… “大公严重了，是我多次打扰，让大公烦恼了。” 天闲心中真的有些奇怪了，虽然这几天古丽都把古恩的言行告诉大家，让大家都觉得古恩忽然大变了样，但只有真正的见到他，看到活生生的古恩站在眼前才能感受到他和之前的不同。 天闲记的太过清晰，在寂静森林中第一次相遇古恩时的情景，那个身躯雄壮，性格暴躁的大将站在自己面前，就好像望着一个死人般的目光，要不是汉克出手相救，恐怕自己就要像一只蚂蚁被他碾死。 而现在，这个应该和六十岁的汉克差不多年龄的老将却忽然间性格大变，平静，甚至温和了许多。 只是他眼中那种锋利的光芒似乎比从前更加明亮了。 “你还真是……变的让我有些认不出了。”天闲不由轻轻感叹。 古恩哈哈而笑，“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几年前，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相信那个在我眼前仓惶无比的瘦小少年会成为如今的火叶国主，一个搅动大陆局势的风云人物。” 天闲笑了声，“一切都是无可奈何而已，没什么可值得夸耀的。” “的确，一切都是无可奈何……”古恩似乎深深赞同天闲的这句话，叹了口气继续说，“圣灵殿也是这样，我也是，自从我四十岁后，就在没有做过使者这种差事了。” 天闲不由好奇，“那你到底来做什么？” “来见一见你而已，并没什么特别的事。”古恩笑着回答，笑容忽然变得比刚才狡黠了很多。 天闲皱眉，自从见到古恩之后，他就一直在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这边，就好像在鉴定着什么一样，这种目光一直持续到刚刚，他似乎有所收获，然后满载而归的收回了那种目光。 “古丽说，你有话要对我说。” “的确，但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太特别的话，只是老人的唠叨而已。” 天闲眉头皱的更深，古恩的表情变得轻松起来，就仿佛……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大公知道我作为神灵殿的圣徒有多久了吗？”古恩忽然问了个让天闲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难道真的要拉家常不成？天闲满头问号，“不知道。” “我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从我还不怎么记事的时候起就已经在为成为圣徒而努力了，我从矮小的少年到白发老人，一直都在圣灵殿服务，从一个持剑士兵到殿前大将，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战斗，鲜血和火焰伴随着我的整个征程，我不记得杀过多少人，受过多少伤，只记得从敌人身上学到的经验，一点点积累，一点点进步，这才有了今天的古恩。” 天闲耐心的听完，心中的疑惑没有丝毫消散，反而更加浓重，隐隐的天闲感觉有些不妙。 古恩继续说：“可惜，一直努力不辍的我还是败给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一个我曾经的部下，我简直不敢相信，但她击败了我，彻底的让我无法辩驳，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天才和奇迹，将平凡人的努力碾碎，践踏的一文不值，或许……那也是神灵留给我们希望的一部分，总有一些幸运儿可以被奇迹降临，古丽就是那样的幸运儿。” 天闲摇摇头，“她从未放弃圣痕的修炼，每一天都在努力，每一天都在苛刻的要求自己，而且……她有着你没有的信念，我不觉得她是幸运儿，那是她应得的。” “或许吧……”古恩也不辩驳，“神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想要得到什么就要先放弃什么，她取得了令我妒嫉的力量，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一定也付出了与之相应的代价，不过……时间是一个好东西，它总会给经历它的人一些馈赠，让人在有些时候可以做到那些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做到的事。” 古恩停顿了下，笑容变得玩味起来，“比如说现在，我可以看的到，在你的身上的确存在着那股气息。” 天闲猛然一怔，气息！什么气息？ “你在说什么？”天闲不由自主的运转逆心诀，收敛了全身气息。 “神的气息。”古恩望着天闲，双眼闪闪发亮，“真令人惊讶，原本以为你只是在以神灵的名义欺骗我们，原来……你真的得到了这种力量。” 天闲猛的站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很久之前，我曾经带领一队圣徒探索一处遗迹，意外的得到了一种能力。”古恩呵呵笑了起来，“大公，你身上散发出本不该出现的气息，你到底是怎样得到这种力量的？” 天闲大为惊愕，古恩居然能看出别人是否具有古神的力量吗？ 支配者的记忆和知识让天闲初窥了古神力量的强大和恐怖，天闲知道自己还不能很好使用这种力量，但这个大陆上应该并不会再存在这种力量，也没人可以发觉才对。 “你不会只是来说这些可笑的事情的吧？我得到了神的启示，并得到了赐福，就是这样！” “并没有什么启示，也没有所谓的赐福。”古恩的眼神渐渐冰冷，“神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我们比谁都清楚。” 天闲心头一震。 古恩缓缓走到一边，自己坐了下来，望了望桌上的凉茶，给自己倒了一杯，“真是好东西，没想到沙漠里还有这样的凉茶。” 天闲开始不那么淡定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古恩微微沉吟，“年轻的大公，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是因为圣灵殿觉得不必再和你讲那些虚伪的东西，所谓神灵，所谓神的后裔，倾听神的启示，追寻神的意志，这些东西……都不过是虚假的面具而已。” 天闲眉头突突突的跳了几下，“难道圣灵殿是在告诉我，他们立足人类大陆千多年，一直在对全人类撒谎吗？” 古恩呵呵笑着，“就像大公刚刚说的，迫不得已……” “神灵，奇迹，对人类的赐福，这一切的一切，千年时光的累加都不如这一杯凉茶，因为这茶是真实的。” 把凉茶一饮而尽，古恩舒了口气，“神……曾经存在，但从为赐福人类，面对荒芜的世界，总要有一个让人们重拾信念的借口，没错吧？” 天闲感到后心一阵阵发凉，这种摊牌，也就意味着之后要有让人震惊的行动！ “唯有生存的力量才是永恒的。”古恩放下茶杯，“年轻的大公啊……似乎已经到了破碎时代后，人类做出第二次选择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