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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秦悦静听抱怨人 返敬卢喜闻传音鹤2

    传讯符被叠成了一只纸鹤的模样,秦悦把纸鹤拆了开来,慢悠悠地写道:“晚辈闻听多时,承蒙天幸得遇之。间或翻阅,亦知长老寤寐觅求之心。诚邀过府而叙,略谈丹方之优劣,浅论灵药之得失。”

    写完了仔细读了一遍,觉得这话里话外都有一种“我找到了好得意啊”的意味。秦悦想了想,还是运起神识把这些话抹去了,改成:

    “偶得,尚有多处不得甚解。恳请长老过府解答一二。墨宁亲笔。”

    这样语气就委婉恭谨了许多,秦悦十分满意。把传讯符叠出纸鹤的样子,注入一股灵力。纸鹤扑棱了几下翅膀,慢慢悠悠地飞了起来,很快飞出了木摇宗的山门。

    其实敬卢前几日刚刚离开宗门,现在还在飞回洞府的路上。忽然看见面前飞来了一只纸鹤,随手打开一看。一下就瞧见了“玉泉丹书”四个大字,大喜过望,立马折返回木摇宗。

    他用了化神期最快的飞行速度,一天不到就飞完了之前好几天的路程。到了木摇宗门口,却有些莫名的迟疑,像是“近乡情怯”,也像是不敢置信,心里翻来覆去地想着:

    “墨宁这丫头当年就拿炼丹的事骗过我,这回不会只是为了哄我回宗门,故意拿作幌子的吧?”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走向秦悦洞府的步伐也慢了下来。倒是承影远远地看见他,扬声喊道:“长老快请进,墨宁前辈等好久了。”

    敬卢心想:“就算不是,也是旁的要事。”干脆三步并作两步,踏进了洞府大门。

    此时春光正好,秦悦正和翡翠一道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见敬卢来了,立马站了起来,拍了拍袍袖上沾上的碎草,笑吟吟地说道:“长老来得好快。”

    敬卢倒也没开口就问的事,而是和秦悦随意聊了几句:“一走几十年,都去忙什么了?”

    秦悦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在干什么,除了在沧镜镜湖里改头换面地生活的那段时间以外,竟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经历,仿佛每日都闲着无所事事,都在像今天一般晒太阳似的。

    秦悦喃喃自语道:“长老不问我还不知道,感觉自己虚度了不少修炼时光……”

    敬卢笑道:“非也,非也。修仙之人,讲求顺其自然,合乎天道。汲汲于修炼反倒不好,容易忘却本心。”

    秦悦低头笑了笑:“长老以前还说我懒散,今日竟换了一套说辞。”

    “这也是我化神之后才有的体悟。”敬卢解释道,“你修炼本就迅速,道心很容易追不上修为,尤其不能一味贪求进阶。”

    随后话锋一转:“但懒散度日也是万万不可的。我看你闲暇之时都用去吃睡了!还不如把心思放在炼丹制药、钻研音攻上!”

    秦悦诚恳地点头:“长老说的是,墨宁受教了。”

    敬卢见她这么乖巧听话,很是满意欣慰。

    他把心神放在了“教育后辈”上,根本没提自己心心念念的丹书。秦悦却是记得的,她拿出了一枚玉简,道:“长老请看,这便是。”

    敬卢见她如此笃定,心情顿时激动起来。化神修士大多喜怒不形于色,因而他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不过眼底的亮光还是透露了他的情绪。

    看了一会儿丹方,敬卢依依不舍地把玉简还给秦悦:“你这丫头,当真是好运气。”他毕生都在寻找这本传世丹书,一直毫无所获,至多只能找到一些破损不堪的残页罢了。没想到秦悦竟能觅得这么详实完整的版本,当真教他羡慕。

    秦悦没想到自己近四百岁的“高龄”还能被人称作“丫头”,不禁愣了一愣。再想了想敬卢上千年的岁数,才算是释然了。

    敬卢虽然把玉简递给了秦悦,眼珠子却还一直盯在上面。秦悦哪里不知对他这个炼丹成痴之人的意义?微微笑道:“长老拿去刻录一份吧。”

    敬卢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玉简收了起来,然后才问:“此话当真?”

    秦悦目瞪口呆:“……自然。”你都收起来了,何必再问真假?

    “刻录之后便来归还。”敬卢慈眉善目地微笑了许久,渐渐变得有些惋惜,“你若是我门中的弟子,那该有多好?必当成为我一生引以为傲的骄徒。”

    既有不亚于他的炼丹术,又有慷慨赠阅丹书的魄力,这样不计较得失的人修已不多见了。她心底装的大概从不是一己私利,而是大义苍生吧?

    秦悦大言不惭地接了一句:“我的师尊,也必会引以为傲。”

    几天后,一个小童替敬卢前来归还玉简,道:“道君本想亲自送还,只是近日正在忙着炼丹,委实抽不开身。”

    秦悦把玉简收好,估摸着敬卢正在炼制的丹药,就是上的珍品。

    近来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屋子,角落里堆着一摞玉笺,都是她不在的这些年木摇宗弟子闲着无聊写给她的。大抵还是一些修炼的困惑。

    有一张传讯符夹在里面,像是两三年前寄来的。秦悦好奇打开一看,落款是启涵,说他似乎明白了解忧丹真正的炼制方法。

    解忧丹……秦悦回忆了一下,这是一种炼制后看不出品阶的丹药。她曾设想添一味碧灵草一起炼制,后来启涵试了试,可惜只炼出了一炉败丹。

    秦悦想了想,还是写了一张传讯符寄了回去,问询具体的制法。倒不是想炼制这种丹药,只是有些好奇。亦觉得启涵其人做事锲而不舍——解忧丹这回事儿已是三百年前的旧事了,她几乎忘得干干净净,启涵却还记得。

    又过了几天,收到了启涵回寄来的传讯符,先是长篇大论地问候了一下秦悦,然后描绘了他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包括修为的增减、心境的转变。最后才用寥寥几笔提到了解忧丹:

    “只笔难叙,不日登门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