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零章 普鲁士人的焦虑
路易十六夫妇最终还是妥协了，决定允许夏尔迎娶柳沐雨。 然后各方面讨论规划出了一套婚礼方案。 夏尔和柳沐雨两个，首先先以平民的身份，在新天府登记结婚，办一次明式平民婚礼。 路易十六夫妇也过来，但是也只是以路易的父母的身份，以平民身份参加婚礼。 然后共同前往法国，为柳沐雨办理入籍法国的手续，接受册封成为法国的奥尔良公爵。 最后在凡尔赛宫，举办法式的王室婚礼。 夏尔和柳沐雨的婚姻，给法国造成了异常巨大的影响。 柳沐雨受封奥尔良女公爵之后，也同时得到了卢浮宫对面的巴黎王家宫。 王家宫最初属于黎塞留主教，后来成了奥尔良公爵家的产业。 奥尔良公爵因为谋反，被夏尔剥夺了爵位和所有财产，王家宫再次回到了王室手中。 夏尔和柳沐雨婚后就住在巴黎市中心的王家宫居住，而不是巴黎城外的凡尔赛。 夏尔同时也得到了明确的摄政身份，并直接将自己的办公地点放在了王家宫。 法国的官员不再需要往凡尔赛跑，这直接提升了总体的行政效率。 这也让法国的行政中心回到了巴黎，并与留在凡尔赛的国王路易十六脱离了。 路易十六基本进入了退休状态。 夏尔和柳沐雨从自己家里开始，开始了更加深入和全面的明化改革。 首先是王家宫里所有的人员，必须精通大明雅言，在王家宫内必须说大明雅言。 法国朝廷官员和公务员的选拔，开始将大明雅言作为必考项目。 法国公立学校同时也将大明雅言列为必修科目。 夏尔以与朱靖垣合资的产业为基础，开始大力建设法国王室所有的工业产业。 进一步扩大和增强自己直辖的护卫部队，同时进一步压缩和控制传统贵族的特权。 比如说，贵族的私人的雇佣人员，也必须有朝廷官方登记的合法身份。 在朝廷认为有必要的时候，朝廷执法人员有权进入贵族庄园和宅邸的调查。 贵族的产业也必须接受朝廷相关部门的审查，并与普通平民产业缴纳同样的税收。 夏尔开始组织知识分子，着手制定一项以“平等”为基础的新法典。 国王以下的所有贵族、平民、教士，全部平等对待，执行完全相同的法律。 这一行为得到了非常广泛的支持。 法国的贵族和官员们意识到，法国又迎来了一位强势的“国王”。 这位新国王将他们与普通平民视为同一种生物。 他们未来的日子要更加的难过了。 夏尔的主要改革方向，就是在限制传统贵族的特权，彻底消除封建时代传承下来的特权。 同时扩大法国的王权和法国朝廷的执法权。 这种改革当然损害了传统贵族的利益，当然也会遭到他们的抵制。 但是，这种改革同时得到法国平民、新兴资产阶级、中产阶级甚至官僚系统的支持。 因为打掉贵族的特权，那平民和没有贵族身份的新兴资产阶级，就能与贵族公平竞争了。 曾经的奥尔良公爵为首的法国贵族，就是依靠传统贵族的各种特权，在与新型资产阶级的商业竞争中无往不利。 在原有的制度下，法国新兴资产阶级与传统贵族媾和，获得了生长初期的发展空间。 但是成长到了足够的规模之后，他们就开始本能的抵触传统贵族的限制了。 资产阶级和平民觉得公平竞争的情况下自己肯定能胜过贵族。 资产阶级觉得贵族不应该通过身份要求自己出让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利润。 传统贵族以特权庇护占有股份的行为是不合理的。 中产阶级认为自己不应该单纯为了贵族的身份而向贵族服务。 自己应该公平的赚取劳动报酬。 官僚系统和中产阶级也不喜欢贵族特权，因为贵族往往会影响他们的工作效率。 夏尔不准备打掉国王，但是如果不需要战争，但是人都是可以妥协的。 与其应对一群大大小小的特权人物，不如只保留国王一个。 打掉了贵族的特权之后，自己作为朝廷官僚的身份，不就比贵族更有用了吗？ 关键是，公平的口号非常合理，平民、中产阶级、公务员和官僚等各方面的人都愿意喊。 只有传统贵族反对这种改革，但是他们根本无力抵挡这种理所当然的潮流。 这其实就是一次与历史上的法国大革命目标高度趋同的改革。 只不过从激烈的革命变成了自上而下的改革。 法国资产阶级势力已经足够雄厚，已经有了独立成为统治阶级的能力。 夏尔现在的改革就是顺势而为。 夏尔会通过这种改革，从波旁王室的传统国王，逐步转化为新的资产阶级国王。 就像拿破仑也是资产阶级的皇帝。 夏尔和柳沐雨居住的王家宫，周围附属的门廊街，有一百多个各种店铺。 有奢侈品商店、咖啡馆、茶馆、沙龙、发廊、书店、博物馆和众多公园和凉亭。 奥尔良公爵控制这里的时候，这里是反对国王的知识分子的聚集地。 现在已经迅速转化成了支持夏尔改革各阶层人士聚会的地方。 夏尔本身就是法国的时尚潮流引领者，本来就是年轻一代的天然领袖。 现在双方的实际利益也开始高度趋同，让夏尔迅速从时尚领袖转变为老意见领袖。 在相关的改革逐步推广开的过程中，这些人开始直接用“国王”来代指夏尔。 有人质疑的时候，他们就会再加上一个前缀，变成“巴黎的国王”，然后与其划清界限。 夏尔本身就是无可置疑的法国王储，还有有自己的护卫部队贴身保护。 外面有大明的大食亲王支持，内部有平民、官僚、资产阶级的支持。 与此同时，夏尔也没有再次对贵族们喊打喊杀，也没有直接在没收财富和资产。 只是在用钝刀子割肉，慢慢消除他们的特权。 在没有应对方法，也没有生命危险情况下，绝大部分贵族也都只能选择接受。 贵族们也可以心存幻想，就算是没有特权自己一样可以赚钱。 自己作为贵族本身拥有的能力，绝对不是平民能比拟的。 夏尔的改革遇到的阻力相对有限。 ………… 夏尔和柳沐雨的婚姻，对泰西各国也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相关消息传到普鲁士的时候，普鲁士国王威廉三世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到，要让自己的两个儿子成为大明亲王的连襟，特别是大食亲王的连襟，最起码是应该搞成一个。 在大明开始影响整个世界的时候，泰西各国王室其实产生过与大明联姻的想法。 信仰问题其实不是大问题，泰西人自己也有灵活的准则。 特别是包括普鲁士在内的德意志人。 在被真正统一之前，德意志地区各个宗派的贵族都有，而且还可以为了联姻改宗。 叶卡捷琳娜二世就是德意志人，原本是新教路德宗，到了露西亚就改信了东正教。 对于大明人而言，这种事情更是口头上表示一下就行了。 但是他们仔细了解过之后就发现，大明是完全拒绝皇室联姻的。 他们只与本国平民结婚。 所以泰西各国的贵族们就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了。 现在他们根据夏尔和柳沐雨的身份，发现了与大明新的建立联系的新方法。 关键是，法国人和大明建立了这种特殊的关系，这就让其他的泰西王室焦虑了。 特别是普鲁士人。 德意志是泰西大陆的十字路口，两边分别是露西亚和法兰西。 德意志能够得到大明的支持和帮助，很大的原因就是为了制衡泰西大陆各国。 大明之前与露西亚通过拆分鲜卑大公国和解，鲜卑大公的女儿也就是露西亚太上皇的一个孙女，早就被送去大食亲王身边“留学”了，听说已经成了大食亲王的专属情妇之一。 大明与法国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大食亲王与法国王储的关系人尽皆知。 英国的威尔士亲王唯一的女儿，连续去了新天府两次，跟大食亲王关系颇为暧昧。 泰西大陆最重要的几个大国，现在都跟大明的关系变好了，拿普鲁士肯定就要边缘化了。 最起码重要性会大幅度的降低了，再想要照顾和支持就会越来越困难。 威廉三世和自己的妻子讨论过之后，觉得确实应该尝试一下。 于是威廉三世就让人给大明鸿胪寺、宗人府发正式的信函，咨询相关的事情。 还让以私人身份向朱靖垣发电报询问。 然后就得到了两份非常类似的完全官方化的回应。 “法国公民路易·夏尔·波旁与大明公民柳沐雨的婚姻属于个人行为。 “大明法律不禁止大明平民与泰西百姓自行婚配，但也不鼓励这种跨国婚姻。 “大明皇室和朝廷不会组织任何形式的官方跨国联姻活动。 “如果有人以大明皇室、宗人府、朝廷的身份，邀请你国王室或者贵族参与此类活动，很可能是国际诈骗行为，请务必不要上当受骗。” 鸿胪寺和宗人府，都是大明朝廷官方机构，绝对不可能回应与联姻相关的问题。 夏尔和柳沐雨的事情在大明这边的定义就是民间个人行为。 大明官方的态度就是不反对，但是也不支持。 更何况柳沐雨有着特殊身份，是朱靖垣的亲王侍妾的妹妹。 如果人正式的询问肯定就是假装不知道的。 至于朱靖垣自己，对这种事情本身也是没有兴趣的。 给夏尔介绍对象那是因为双方本来就熟悉，夏尔对自己也是真的言听计从。 其他那些泰西王室，朱靖垣跟她们根本没有深入的交流。 关键是也不可能像夏尔那样信任自己。 所以也直接给了个官方化的回应，根本不深入的接这个话茬。 威廉三世看到这种回复直接就迷糊了： “个人行为？诈骗？” 威廉三世的王后露易丝下意识的揣测： “所以波旁的路易·夏尔，跟大食国王那个王嫔的妹妹在新天府的宴会上自己认识，然后两人就坠入爱河了吗？” 威廉三世皱着眉头说： “当然有这种可能，但是我觉得这很可能只是托词…… “我是直接询问了，是否可以介绍双方结实，至于是否结合，完全看双方个人的意愿。” 威廉三世拿出朱靖垣的回应给妻子： “关键是大食亲王个人的回应，也是完全类似的公式化官方口径，根本没有对我的询问做出做出直接回应。 “这说明，我们与大食亲王的之间私人关系，远远达不到讨论这种话题的程度。” 露易丝王后听了之后也跟着点头： “确实，波旁的夏尔与大食亲王的关系非常亲密，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甚至人怀疑，夏尔和大食亲王之间的关系，可能有着超越了正常友谊了。 “特别是夏尔去了新天府一趟之后，回来之后就开始穿明显女士风格的裙装了。” 威廉三世仔细考虑和盘算了一会儿： “现在看来，大明并不禁止大明皇室成员与泰西王室建立类似连襟的关系。 “但前提是双方你情我愿，而且双方的关系足够的紧密。 “我们的两个孩子……与大食亲王之间，可完全没有这种关系基础啊。” 露易丝王后听了之后歪着脑袋说： “那……我们把我们的几个大孩子也送去大明？去跟大明皇室建立足够的私人友谊？” 威廉三世明显愣了一下： “这……似乎可以尝试，但不能都送去，安排一两个过去就行了。 “可以让威廉和露易丝过去，一男一女，都有机会。 “不过我们用什么名义安排呢？ “我们和大食亲王之间，可没有直接的关系……” 露易丝王后想了想说： “留学？就像露西亚的罗曼诺夫王室，就有将子女送去大明留学的传统。 “现在的鲜卑大公，就在大明留学的时候，结识了他的大明人妻子。 “我们虽然与大食亲王虽然没有现有的友谊，但他也是我们最熟悉的人了。 “我们可以询问大食亲王，我们想要送王室成员去大明留学，他是否可以帮助安排。” 威廉三世听了直摇头： “留学也只能去普通学校，没有机会进大明皇室的专门学校。 “否则泰西各国王室早就形成把孩子送去大明留学的习惯了。 “鲜卑大公的妻子只是大明的平民，跟皇室没有任何关系的真正平民。 “我们想要的显然不是这种结果，我们是要让孩子与大食亲王建立直接友谊…… “所以我们还是更加直接一点吧，直接询问能否安排孩子去大食亲王身边任职学习。” 露易丝王后直接说： “那很可能会被拒绝的……” 威廉三世下意识的点头，然后又摇头说： “未必……大食亲王之前的回应非常官方，我们现在也可以官方一点。 “为了增进我们两国王室的关系，我们希望安排王室成员去大食亲王身边工作和学习。 “以官方的口径恳请大食亲王能够予以最基本的照料。” 威廉三世拿定了主义，第二天就让人以官方口径给朱靖垣发正式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