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人情是世界上最昂贵的东西
坐在咖啡店里，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看着店里的一切，想起和方天过往的种种，忽然觉得有点恶心，难怪一开始他会将咖啡店以这么便宜的价钱转让给了我，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他就是想空手套白狼。 我恨自己，恨自己的贪图便宜，恨自己的信任给错了人。 为什么我一次次的不长记性，我的这一生里好似充满了背叛，我的身边有着一群变色龙，无时无刻不在打我的主意。 “狗娘养的！”我狠狠的咒骂了一句，随后无力的瘫软在桌面上。 窗外的风有些大，正不断敲打着窗户，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音，阳光开始收敛光芒，原本青天白日几乎在一瞬间就变成了阴雨绵绵。 直到现在我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于是我打通了银行的客服说明了情况，但对方却告诉我，这件事不在她的权限范围，我条件反射性的把对方痛骂了一顿，结果骂到一半对方就已经挂机了。 我整个人的力气几乎在一瞬间被抽光了，趴在桌面上，我的眼神毫无色彩的盯着柜台，大脑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我的信念好像崩塌了，不，不仅仅是我的，还有项小羽，唐野，戴安娜…… 还有好多好多，我辜负了他们对我的信任，发生现在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又该怎么向他们解释。 这些在我回到武汉后，辛辛苦苦营造出来的美好生活仿若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了，这些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有些梦幻，又有些现实的让我感到伤痛。 “为什么，为什么我离开了那个地方还是不能过一个平凡的生活？”我碎碎念，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在这个只有我一个人的空间里，又没有人能够给我解答。 我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姿势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夜晚在这种毫无预兆的时候无形的侵入了我的世界中，我的周围开始变得黑暗，暗的让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身处于哪里。 口袋里的电话无声的震动着，我拿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信息，悄悄的挂断了，不一会儿，电话又响了起来，我再次挂断。 后来极长的一段时间里，电话从未停过，而我看都不看就机械性的掐断了电话，然后继续着我那也许永远都走不出来的状态中，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时间争分夺秒的流逝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咖啡店的门被人打开了，有人悄悄的走了进来，然后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食物放在了我的面前，随即慢慢的坐了下来，至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咖啡店内一片黑暗，安静的可怕，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于是相对沉默的夜里显得更加静，我仿若可以听见脑袋旁有着“嗡嗡嗡”的声响。 我实在是太累了，或者说我的精神上遭受了太大的创伤，我又在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的旁边仍然放着热气腾腾的食物，还有那个熟悉的呼吸声，依然离我那么近，我有些恍惚，恍惚的以为自己并没有睡着过。 似乎是察觉到我细微的动作，对方小心翼翼的问道：“黎洋，你醒了吗？” 我听出了是杨佳情的声音，可我却不敢回应她，我害怕看见她的脸，害怕从她的脸上看出对我的失望，还有那丝失望后的决然。 尽管是黑夜，但我那双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可能一眼就可以穿透黑暗，然后注视着她的脸，所以我不敢睁开眼睛。 杨佳情以为我并没有醒，于是在这声问候后，她就再也没有说过话，而我也再没有睡着过，直到不久后，杨佳情缓缓的站起身，然后默默的走出去了之后，我才慢慢抬起了头，可门外的街道上却看不见她的身影。 心底一股无形的失望弥漫开来，我在一种无助的茫然下又趴了下去。 几分钟后，咖啡店的门又被打开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食物又被放在了我的身旁，我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原来并不是我没睡着，而是杨佳情在食物凉了之后一碗又一碗的给我去买了新的。 泪水无声的溢出我的眼眶，滴落在桌面上，一滴，一滴，又一滴，我轻声抽泣着，杨佳情察觉到了这声响，再次小声的问道：“黎洋，你哭了吗？” 我忽然坐了起来，无力的争辩道：“不，我没有哭。” “那你饿吗？” “不饿。” 嘴上这么说着，我却已经拿起那碗刚被买回来的食物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至于食物是什么味道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在吃的时候，眼泪已经抑制不住往食物里掉。 “我去开灯。”杨佳情似乎受够了黑暗，打算将灯打开。 “别……我习惯黑暗了。” 我赶紧阻止她，将已经被我吃完食物的碗放了下来，抽泣着，杨佳情又问道：“黎洋，你又哭了吗？” “没有。”我继续狡辩，“是这碗饺子太辣了。” “可我买的时候没加辣椒呀。” …… 经过这几句简短的对话，我的心情好多了，可心底对于方天的痛恨却并不能做到像他曾经说的那样，不要怪他，他有自己的苦衷。 沉静中，杨佳情温婉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黎洋，贷款的事你不要担心了，我这里有一张卡，里面有三十万，剩下的不够我再想办法。” 黑暗中，她慢慢的递过来一张银行卡，我赶紧拒绝：“我不能要你的钱，我会自己能想办法的。” “我知道，你盘下这间咖啡店没有找叔叔阿姨要过一分钱，所以这钱肯定是你借的。现在，咱们既然有钱可以解决，又为什么再去麻烦别人呢？” “那我也不能要你的钱。” “难道在你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把我当作是自己人吗？”杨佳情忽然有点咄咄逼人。 “我……”我变得哑口无言，可内心的自尊心又开始作祟了起来，“就算是自己人，我也不能要你的钱。” “不要我的钱，那你能怎么样？” “我……我可以去借。” 杨佳情忽然一下子凑到了我的跟前，她那双眸子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我终于看清了她那张美丽的脸：“黎洋，你知道吗？人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便宜，也是最昂贵的东西。可能你现在为了咖啡店仅仅只是借别人一点点钱，那么将来你有可能要拿这条命去还，因为你欠着别人的人情，你无法拒绝。” 她的话忽然变的如此直白，赤luoluo的刺激着我的神经，我那敏感的神经好像又无端的发作起来，我冲着她吼道：“你是有钱，你是可以救咖啡店，但我不要自己欠着你，因为欠着你，我会觉得不管自己对你怎么样怎么样好都不够，如果有一天我对不起你，那我都会觉得自己该下地狱，所以，我不敢欠你，你懂吗？” 声嘶力竭的说完这番话之后，我转过身，义无反顾的向外走去，隐隐听见身后传来杨佳情的啜泣，她哭了，这个外表和内心都柔软的姑娘，终于在我的一次又一次的刺激下，伤了心，继而开始对我产生失望，直到……绝望。 隐约中，我好似看到了心中那枫叶里的童话故事中死透了的爱情，是那么的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