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万年问心

    两次跨界都极为沉重，法力不足以抵抗寒冷，秦可卿的异常早有先兆。

    自问本心显然不会有答案，可秦可卿浑浑噩噩的状态又绝不正常，沐凡收敛毫无意义的自责心绪，当即分出一缕神识探入秦可卿眉心祖窍，片刻过后他的脸色变得极度阴沉，眸中杀意宛若凝成实质。

    识海破碎，神魂残缺，一重叠一重的幻象在侵蚀秦可卿的神智，如果不采取补救措施，最多拖延三日功夫，她必然会落得一个神魂俱灭的下场。

    只需破除重重幻象，秦可卿危机不解自破，奈何秦可卿的心性境界实在太低，根本无法依靠自身挣脱幻境。

    尤其侵蚀秦可卿神智的幻术颇为特殊，不似寻常幻术般无根浮萍，却是有冥冥中相牵连因果纠缠。

    简言之就是施术者远隔万里，亦能控制幻象生成种种变化，妄图灌输法力和神识帮助秦可卿挣脱幻境，只会让秦可卿的状况越变越糟。

    想要破除此种牵连幻术，沐凡并不是束手无策，但是所需的相应之物极为繁杂，现在身处小世界之内，根本没有丝毫可行性。

    目前还仅剩的方法，也是最快捷的方法，唯有诛灭与幻象有牵连的施术者。

    一念至此，沐凡抬头仰望渐渐弥合的漩涡，杀意越发的炽烈。

    遂探出一手，五指微张，迸发法力笼罩百丈空间，片片雪花和粒粒冰屑聚拢而来，顷刻间便凝成一具造型精致的冰棺。

    隔空御使丈许大小的冰棺，落入一侧深坑的正中央处，沐凡瞥一眼依旧在梦呓喃喃的秦可卿，随之屈起一指点在她的眉心。

    脚尖轻轻一点，沐凡飘飘然落在冰棺跟前，滑动棺盖将已然陷入深度昏迷的秦可卿放置于内，最后再深深看一眼睫毛微微颤抖的秦可卿，他双拳紧握长舒一口气，仿佛已经给出某种承诺，遂不再犹豫，闭合冰棺，隔绝内外。

    安放好秦可卿，沐凡立于冰棺前洒出数百枚上品灵石，他衔接动作不停，双手快速掐诀，弹射出一道道火红色的灵光，击溃一枚枚下坠的上品灵石。

    灵光搅动逸散的灵气，形成一缕缕灵纹附着在冰棺表面，渐渐组成一幅玄奥难明的阵纹禁制。

    前后不过短短十息功夫，沐凡诀法骤然一停，高起跃出深坑，他落地半蹲双手按地，法力以rou眼可见的形式从掌心导入冰原，沉声喝道：“合…”

    语落，冰原融化百丈方圆，液体缓缓流淌填充深坑，同时也掩埋绘有隐匿阵法的冰棺。

    下一刻，呜咽寒风卷过，冰原再次凝固，难辨痕迹。

    终于摆脱只会给自己添麻烦的秦可卿，沐凡绷着嘴唇立于原地顿了顿，他通过禁术奴印冥冥中的联系，发现位于海角东临港的韩千衣，彼此之间的感应已经变得若有若无，再加上本尊修养伤势和恢复法力的进展也是极为缓慢，一时间，心里倍感压抑。

    肆无忌惮的宣泄情绪，是为魔道邪修的标志，沐凡本就属于魔道修士，他仰望已经直径不足三尺的漩涡通道，脸上露出笑容，灿烂无比。

    长身而起，钻入漩涡，风雪抛诸身后，遥遥几万里之外的本尊终止吐纳灵气，全部精气神集中给阴魂分身，于幽暗的树洞里喃喃道：“杀，一个不留！”

    跨界晕眩感过后，白茫茫的冰雪世界变为灰蒙蒙的空旷天地，失重的感觉让沐凡无法辨别上下，单调的环境让他分不清前后左右。

    一成不变的灰色延伸到视野尽头，紊乱不堪的空间波动限制神识外放，沐凡飘荡在点点灰色尘埃的空间内，法力亦龟缩体内，就连御空飞行都做不到。

    居然真的混有时间法则，当真模仿问心仙镜惟妙惟肖！察觉自身的生机流逝速度放缓，沐凡嗤笑一声，讥讽道：“若非机缘巧合之下，赤阳护体真煞凡火阶段大成，怕是真要历经一次万年问心路。”

    长生不死，好似修士和凡人梦寐以求的状态，殊不知凡人悠悠百年岁月，见惯世间百态纷纷扰扰，亦会产生厌世的想法，更何况修士一朝升仙，长生万年遨游混沌环宇。

    获取星君天地业位的第二重试炼，正是给予修士万年枯寂岁月，考验其是否承受的住时间的煎熬，若是限期万年的考验过后，你还记的自己是谁，问道心性未曾受损，就算是通过第二重考验。

    心里怀有杀意，即便沐凡无惧万年岁月煎熬，现在也懒得去理会所谓的万年问心试炼，哪怕对于外界的本尊来说，这里的万年不过区区一日功夫，亦然。

    凡火阶段圆满的赤阳护体真煞分离出体外，或许是受到空间波动的限制和影响，体积还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

    摊开尺许的赤阳护体真煞，宛若一块鲜红色的锦缎手帕，逐渐拉伸成浅红色透明状，化作一块薄膜吸附在沐凡体外。

    终于到找宣泄口，沐凡毫无保留的向赤阳护体真煞灌注法力，他恒定如一的漂浮状态剧烈一震，当即化作一道长虹激射远方。

    行进的速度虽然比不过平时御空飞行的速度，可总比慢慢漂浮到试炼终点，需要耗费万年时间要快上无数倍。

    原本耗时万年，现在直接缩短至月余，因为本尊和分身的时间流速不同，导致沐凡生出置身在梦境里的错觉，若不是他的心性远非常人可比，完全用不到万年时光的煎熬，当即就会神智崩溃。

    心性就仿佛一面镜子，可以让修士准确的认识自己，不会被世间光怪陆离的种种异象和经历，迷失本我。

    心性又仿佛一道枷锁，可以让修士控制自己随着实力增长而膨胀的欲望和执念，不会被失去节制的法力和神识反噬神魂，落得凄惨下场。

    上古时期，修真文明远不如现在昌盛，没有各种各样提升心性的捷径可走，所以依赖天地业位的神修和注重心性修行的佛修，占据修真界主流。

    事态变迁，尤其在下等位面，人皇和佛教几近消失。

    然，注重心性修行的佛教，自有其独到之处，沐凡抛出三千崇明塔之一的无相宝塔，借由赤阳护体真煞注入法力和神识，形成一道由金色梵文汇聚的塔形虚影，笼罩周身外。

    针对心性试炼的时间差别之感骤然消失，随着时间流速变的正常，沐凡的行进速度再次暴增。

    灰蒙蒙的枯寂世界，相对于时间变化，造成的更迭速度，唯有金塔虚影之内的沐凡，才能够清晰的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