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搅浑
「把她拉过来。」 左清筠冲拧着冷婉胳膊的两个侍卫招了招手，二人则架着她凑了过来。 看着一脸阴鸷的左清筠，冷婉太阳穴不停的突突。 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十分危险。 不过被人架着，饶是冷婉再怎么会点功夫，也不如这些行伍出身的练家子。 要是傅九澜在就好了，她心底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不等她多想，左清筠的手已经朝她伸了过去。 常年在朝堂之上，左清筠也算是养尊处优，没怎么见过太阳，没怎么干过农活。 所以他一身的细皮嫩肉，就连那双手都惨白无比。 眼看着那双手伸了过来，冷婉却避无可避。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然后左右扭动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不过奇怪的是任凭左清筠怎么查找，愣是没在她脸上找到人，皮面具的痕迹。 一般的人，皮面具都是将另外一副五官刻画在皮模子上，再用一种特制的胶水粘在脸上。 这样一来，原本的五官痕迹就可以被完全掩盖，叫外人认不出来。 只不过这种人，皮面具是粘在脸上，多多少少能够在耳缘后面发现粘贴的痕迹。 不过冷婉脸上，任凭左清筠怎么看，都没有粘贴的痕迹。 皱起了眉头，左清筠眼底的阴鸷更甚。 还不等他想出来这是怎么回事，突然察觉自己指尖似乎触及了什么粉状。 反手在冷婉脸上蹭了一下，左清筠看了看自己手上如同水泥灰一般的东西，眼中顿时精光一闪，似乎发现了什么。 「来人，去厨房取些食用油来。」 扭头冲身旁的婢女交待了一声，左清筠看着冷婉，咧开嘴露出一丝冷笑。 「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很快，侍女便取了油回来，将一只白净的瓷罐子摆在了左清筠身侧。 「少爷，您要的油。」 这时代的有钱人家极为讲究，连装菜籽油的罐子都是上好的瓷器。 「再取盆水来。」 又交待了一声，左清筠一手捻了油往冷婉脸上招呼，一手捏了冷婉的下巴，不让她动弹半分。 狠狠的盯着左清筠，冷婉早在心里问候了这个男人的祖宗十八代。 古时候的女子也会用粉黛化妆，粉黛不能持久，脸上若出了油脂，很快便被溶解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古人才知晓油可溶脂粉，亦可卸脂粉。 刚刚左清筠伸手在冷婉脸上摸了水泥灰一般的东西，他便猜测八成就是脂粉了，于是让侍女取了油。 果不其然，食用油被抹在了脸上，顿时将冷婉精心描绘的潜伏妆容溶解的一干二净。 只不过等侍女取来清水揉尽了脸上的脂粉后，慌张的却不是冷婉，而是左清筠。 「属下唐突，不知二皇子莅下，竟有眼不识泰山，还做出……做出如此举动，实在是罪该万死。还望您看在我愚昧无知的份上，饶了我一命，让我继续为您效犬马之劳！」 当即掀袍下跪，左清筠内心慌乱如鼓。 在冷婉的妆容之下，是另一张苍白阴鸷的少年面庞。 庆幸早上出门之前，傅九澜拉着冷婉，说今天两人分开行动，且她要陪蒋月蓉回夫家，应该多加小心。 早料到了左清筠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傅九澜推测这人大概早就透了二皇子麾下，于是便提前给冷婉多带了一张五官似二皇子的人，皮面具，才叫她去化了妆。 如今想来，傅九澜可真是未雨绸缪，冷婉 没了他还真不行。 其实这张人，皮面具也有破绽，不过因为刚刚左清筠让人拧着冷婉给她卸妆，如今又被二皇子这张脸吓了一跳，恐已经没心情去看其中破绽了。 「哼，敢对本皇子不敬，我看你真的是活腻了！」 冷婉记忆力不错，傅九澜不过模拟了一遍二皇子说话，她便能拿捏个七八分了。 「属下罪该万死，还请您留着我一条贱命，继续为您鞍前马后。」 左清筠这人也算是了得，如此侮辱也能屈能伸。 「再有下一次，我便让人取了你的位置，让你们家消失在京都里。要知道这个天下是谁说了算，有些东西我能给你，便自然能收回去。」 端着架子，冷婉将那个残忍凶狠的二皇子演的惟妙惟肖。 「谢二皇子不杀之恩，将来我左清筠必当是您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左清筠松了一口气，赶紧跪谢。 「行了，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背对着左清筠，冷婉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我夫人现已经囚禁了老将军夫妇和蒋明烨，蒋家的庄子银钱和田地也悉数转移。据探子来报，蒋家老大的新妇曾派了快马出去送信，路线正朝着边境去，大概是给老大通风报信去了。待蒋家大儿子听闻消息，不日便压不住要回京。到时候一旦他有所动作，我便立刻上朝去参他一本。」 左清筠绘声绘色的说着，似乎对自己的安排十分满意。 「蠢货！」 冷婉突然厉声开口，转身一脚踢在了左清筠的胸口。 原本还沾沾自喜妄图讨功劳的左清筠无端挨了一脚，脸上尽是懵逼的表情。 「蒋家老大怎么可能因为一封信就从边境赶回来？他也是朝堂之人，行伍之中，孰重孰轻能分不出？」 冷婉盯着左清筠，满脸的失望。 「那您的意思是……」 不敢再说话，左清筠只好趴在地上，眼神惶恐的看向冷婉。 「平静的水面下或许有暗流涌动，可这动静有些人看不见，就可以不存在。如果这个时候河水决堤泄洪，浩浩荡荡一泻千里，难道还能有人坐视不理？」 这人真是蠢才，冷婉不由得对这个外强中干的左清筠产生了质疑。 「我明白了，得派些人出去，把这水搅和的越混越好。」左清筠目光沉沉。 「没错，而且这人还得有些分量。你夫人多少是深闺中人，目光短浅。所以这次你亲自出马，去将京都的这池子水搅浑，最高浑的伸手不见五指，让那些水底下的人都浮起来，我们才有机会。」 说出这番话时，冷婉都不由得佩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