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你...渴望力量吗？

    “博，博士...”

    “洛卡！洛卡！！”来自法尔姆连续的吼声，将震惊中的洛卡博士给拉了回来。

    现在的这位卡勒瓦首领，已经完全没有了领袖的气质，更没有了刚刚对洛卡的和颜悦色，眼下的魁梧壮汉，无比焦急地一把攥住了洛卡的衣领。

    “别**发呆了！给我清醒一点！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法尔姆在博士耳边大喊着。

    虽然从他们卡勒瓦开始秘密建造工厂，来研究「大帝遗物」的时候，法尔姆就已经做好了玩火自焚的心理准备。

    可真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他还是试图挽救。

    在锅炉核心处的“猩红之星”震颤越来越剧烈了，最内层的一层隔离罩已经彻底支离破碎。

    尽管在外层，还有备用的几个隔离罩在苦苦支撑着，但从罩子上已经出现的裂痕来看，崩坏只是早晚的事。

    现场的卡勒瓦帮众们，在经历了最初的茫然和呆滞后，纷纷反应过来，开始逃命般地一窝蜂朝着出口处跑去。

    如果说在这个世上，还有比核辐射更恐怖的，那应该就是浊厄泄漏了。

    一旦在锅炉内“猩红之星”的污染扩散，高浓度的浊厄红雾，将会在顷刻间笼罩整个工厂，那到时候作为在里面人员的凄惨下场，这群黑帮们已经见过无数遍了。

    之前透明实验房间内，那位发疯失智，最终化为“浊尸”的不幸男子，尸体都还没凉透呢。

    硕大的工厂里此刻已然是混乱一片，洛卡博士浑身一个机灵，他立刻对着操控台的研究人员愤怒喊道：

    “白痴！你**在干什么！快启动紧急避险装置，把「遗物」给下沉地底啊！”

    洛卡当初在设计这套锅炉装置时，肯定也考虑到了这种意外情况，所以在控制台是有个紧急按钮的。

    只要按下后，锅炉下方就会开启个连通地下十几米深的隧道，让“猩红之星”直接掉下去。

    “我...我按了好几遍了博士！可...可不管用！不光是这个按钮，整个操控台都失灵了！”

    这位研究人员都快哭出来了。

    洛卡这时候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显然是【隔离罩】实在是崩碎得太快，短短这才不到半分钟的功夫，就已经让“猩红之星”释放的浊厄红雾，顺着裂缝渗透进了整个锅炉机器，将设备的电路元件等全部污染，在浊厄下彻底失灵。

    该死！

    那眼下就只剩唯一的最后办法了。

    “法尔姆！赶快让你的人去锅炉的最下面，在右后方侧有一个手动的保险装置，拉下那个开关，就能把「遗物」给送到地下了！！”

    洛卡博士之所以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还要把这些跟法尔姆说一遍，是因为一个很残酷的问题。

    谁去？

    只要不是傻子应该都能看得出来，现在越靠近锅炉就越危险，甚至在锅炉附近，已经有不少浊厄红雾已经泄露出来了。

    此刻还靠近去拉手动保险装置，无异于是去送死，就算真成功阻止了这场重大泄露事故，那自己也别想活着回来了。

    有人愿意为了卡勒瓦的工厂，而牺牲自己吗？

    显然洛卡博士和作为首领的法尔姆是不愿意的。

    而被这两位视线扫过的黑帮帮众们，要不是转身就跑，要不就是瑟瑟发抖，眼中充满着恐惧和拒绝。

    别说还跑过去拉保险了，恐怕半路就直接吓回来了。

    对此，气的法尔姆是直接掏出了枪，对准了自己的这些手下们。

    “照博士说的，都给我快去！”

    这位卡勒瓦的首领怒吼道，在他的心底，就算再多的手下性命，也顶不上这间工厂，还有作为他们希望的「大帝遗物」重要。

    多少的牺牲，换来平安度过这次的事故都是值得的。

    不过，还没等法尔姆准备先枪杀一个，杀鸡儆猴的时候，却又传来了骚动声，附近的几个手下忽然激动喊道：..??m

    “首...首领！有人过去了！已经有人朝着锅炉的方向走了！”

    什么！

    法尔姆和洛卡博士两人都大喜过望，急忙重新把视线朝锅炉的方向望去。

    而他们几乎是一眼就望到了，手下们所说的人。

    毕竟。

    现在几乎所有工厂内的黑帮们，都是在朝外跑，唯独那两位卡勒瓦的“成员”是在逆行着，朝着和人流完全相反的方向，也就是锅炉处靠近，这让他们异常显眼瞩目。

    而且从他们的样子来看，更是非常镇定，尤其是为首的那个青年，简直都不能用“镇定”来形容了。

    从青年的脸上，见不到丝毫的害怕和恐慌，非要形容的话，极端一点，甚至给法尔姆产生了一种对方在这种随时会爆发浊厄污染的环境下，还闲庭漫步的荒谬感。

    但不管怎么说。

    法尔姆是稍微松了口气，这位卡勒瓦的首领暗中发誓，如果青年和他身后的同伴，真能成功抵达锅炉，并拉下紧急装置，那他绝对要发一大笔奖金给对方，并直接提拔成头目。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这两人还得能活着回来。

    只可惜法尔姆不知道的是...

    现在被他们视为是工厂希望的这两个卡勒瓦成员，其实却恰恰正是这次“猩红之星”泄露灾难的罪魁祸首。

    至少...其中之一的那位青年肯定跑不了。

    “老，老古董，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现在这是...？还有我...我对那玩意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身后传来少女不安的声音。

    不过，廖纪并没有回头安慰，而是直言道：

    “如果你还想找到你母亲，把她救出来，就...跟紧我。”

    青年声音下，伊琳望着不远处，他们越来越接近的那个猩红之星，少女从内心深处生出一种下意识的战栗感，都不用来自拾荒者的本能了，只要不瞎的，就都能看到已经四溢在锅炉周围，仿佛于空气中肆意狂舞着的浊厄红雾。

    这种感觉就好像，前面是一个万丈深渊的火坑，而她此刻在做的，就是跟着青年往里跳。

    伊琳用行动回答了廖纪。

    少女咬紧牙关，克服那种从灵魂深处的恐惧，仅凭着一股子信念在支撑着她，一步步追逐着前面青年的背影，紧跟其身后寸步不离。

    这不单单有她对于救出母亲的执念，更还有种，仿佛还要深层次一些，一种少女说不出来的感觉，或许那是一股倔劲吧，她...不想从廖纪这里“掉队”出去。

    二十米...十米...五米...

    随着廖纪每与“猩红之星”缩短一步的距离，它震颤的频率就越急促一分，所释放的浊厄冲击也就越猛烈一分，仿佛它的每一次振动，都会让所有工厂内的人，心脏也跟着狠狠抽动下。

    一米...

    终于，猩红之星的震颤达到了顶峰，刹那间，现场的所有人，包括跟在廖纪身后伊琳，都被强烈的头晕目眩所包裹。

    少女感到自己的心脏，简直像是在下一秒就会爆炸一样，所有血液都直冲大脑，耳旁边有嗡嗡的轰鸣，脖子像是被人掐住，深深窒息感甚至让她差点昏厥过去。

    这就是浊厄污染。

    b级污染。

    而这一切直到...

    嘭！

    哗啦！

    先是一道像是重物咂击之声，紧随其后的，是大片破碎之声，在这两声之后，所有的不适感都消失了，连同那弥漫开来的红雾，也仿佛幻觉一般，无影无踪。

    正因如此，等众人如溺水者上岸，大口喘息着回过神来时。

    谁却也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卡勒瓦的首领，法尔姆宛若石化呆滞原地，而在他旁边的洛卡博士更是夸张，他不停揉着眼睛，甚至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子。

    啪！

    但脸颊传来的疼痛感告诉他，这不是幻觉。

    眼前的这个画面是真的，是现实！

    只见。

    在锅炉核心处，用来隔离“猩红之星”的保护罩，已经彻底碎了个大口子，而造成这个破碎口子的元凶...

    竟然正是前半分钟前，还被他们寄予厚望的那位青年！

    当然，这些并不是真正重点。

    重点是...

    那个青年伸出了一只手，然后将【隔离罩】内的猩红之星，攥住了。

    攥...攥住了。

    将这个恐怖的b级污染源，攥在了手心里，将他们卡勒瓦研究了几十年，都还要小心翼翼，甚至建一整座秘密工厂来保存和放置的「大帝遗物」给...攥住了？

    而且似乎从青年的表情来看，就像是吃饭和喝水一样简单？再普通平常不过的小动作？

    扑通...

    洛卡博士的反应最大，他直接浑身瘫软，跪坐在了地方，他像是魔怔了一般，眼睛死死地盯着廖纪，盯着那个在青年手中，不再剧烈震颤，和刚刚要泄露爆发污染时天差地别，简直温顺的...温顺的像个小猫一样的猩红之星。

    这一幕下的洛卡，感到自己脑海中，仿佛传来了什么东西在破碎的声音。

    那是他活了几十年来的世界观。

    就...就...

    这么简单？

    是的。

    就这么简单。

    将“猩红之星”握在...哦不，对不起，现在应该用更专业，用它真正的名字来称呼了。

    【厄化源质（破损）】

    【品质：★★★★（灾级）】

    【稀有度：史诗】

    【效果：对一名四星及以下品质的厄化者使用后，令其品阶提高一星】

    【浊厄偏差：当对四星厄化者释放时，有40%概率失败并令其品阶降低一星，当对三星及以下厄化者释放时，有40%概率觉醒「特殊」技能】

    （封印我的蝼蚁...那些从我身上剥夺力量的肮脏老鼠们...要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要砍下他们的四肢！撕碎他们的灵魂！要将这些肮脏的躯体切开！剁碎！让他们感受这囚禁了五百年的...愤怒！！）

    厄化源质，在《坠落》中的珍贵稀有道具，效果如其所示，是宝贵的“升星”道具。

    要知道从来没有哪个厄化者，一出生就是六星的，即便是完美通关了一周目的廖纪，在他养的五个老婆里，天赋最高的异能系魅魔「蕾娜」的初始星级也才不过五星半。

    而其中天赋最低的，也是最早跟随廖纪的「斯修缇娅」更是只有初始四星而已。

    但之所以她们后来都能成为顶尖的六星「祸级」厄化者，靠的就是廖纪给她们不停喂养【厄化源质】来提升潜能，解放枷锁，一步步向上升星。

    当然，作为【厄化源质】也有品质高低之分，越往后的升星，需要的源质品质也就越高，数量也就越多。

    由于这枚源质是从【遗迹洞穴】里挖出来的，而这个地段，在一周目的世界地图中，属于廖纪的开荒前期，自然存放储备的东西，也都不会太夸张。

    现在他手中的这枚源质，就是属于最低级那一类，仅能给四星及以下的厄化者升阶。

    而且看样子...

    廖纪又读了一遍【浊厄偏差】的附加内容，而造成这样的原因，也一目了然。

    在源质的后面多了个“破损“的词条，同时将其拿在手上的廖纪，也能感受到，源质内的力量真的流失了很多，可能只剩下了...四成都不到？

    还有就是...

    廖纪瞥了眼在面板最下边，那括弧号里的备注字样，这通常是属于游戏中，为玩家来补充说明该装备/道具的背景故事和历史一类，而现在...

    好吧。

    不光是从这些文字，还有他能隐隐感受到了，手中源质正不停向他传达的那种愤怒和委屈感。

    这些都仿佛向廖纪勾勒出了，在他消失的这五百年里，这枚源质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而如今，终于回到了它真正的主人手中。

    终于有人能发挥它真正力量了。

    它现在只想做一件事。

    复仇！

    然而源质本身不是武器一类的装备，它只是一件升星道具，那么它复仇的方式，也就只能通过一个途径。

    厄化者。

    这枚【厄化源质】已经感觉到，附近有身怀主人“契约”的对象了。

    也只有具备大帝“契约”的厄化者，才有资格，才配得上，才被它允许使用自己。

    廖纪叹了口气。

    这或许就是游戏和现实的不同吧，游戏中他还能冷静下，以上帝视角来不停分析收益，让每一步都做到利益最大化，不浪费每一分资源。

    但此刻。

    手持“猩红之星”的廖纪，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转过了身子。

    而当他看到了，仍跟在了他身后，没有因刚刚源质所爆发出的浊厄污染而退缩的少女，没有被他甩“掉队”的倔强少女时，廖纪摇了摇头。

    他现在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当初在伊琳的面板上，幸运值的属性会是e了。

    所以，这到底该说她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

    既然伊琳坚持到了这一步，还跟了过来，那自己就要给她这样一个机会，这是少女应得的，是她争取出来的。

    所以...

    廖纪盯着少女的眼睛，轻声一字字问道：

    “伊琳...”

    “你，渴望力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