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瑞典人和俄国人
树林中的炊烟袅袅升起。 烟雾在林梢遭遇海风，立即被吹散。 更多的烟不断地升起来，被吹散，又冒出来，又被吹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尼古拉小组一直没有传回任何信号。从拉尔森少尉的这个角度，既也没有听到任何突兀的响动，也没有看见任何不正常的异动。 疑似炊烟的烟雾继续袅袅升起。 那三个尖兵进了树林之后，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 拉尔森等得有些不耐烦，冲着树林喊话，但是尼古拉没有回答。 现在他的身边只剩下一个火枪手和一个熟悉旗语的通信兵，手里的筹码不多，感觉到林中可能是埋伏着什么危险的意味，事情却又还没有严重到召集其余的队友过来支援的地步。 于是，拉尔森吩咐通信兵，“你留在这里，我进去看看情况。倘若30分钟后我没有回来，就通知另外两个小队的队长，让他们合力来援www.shukeba.com。” 再然后的事情拉尔森没有再做更多安排。那两个小队的队长赶到之后，自然由他们来做下一步的决定。 拉尔森带着最后一个火枪手，采取十分谨慎的姿态，慢慢摸进树林。 他让那个火枪手掩护他的背后。 因为尼古拉等三人消息得无声无息，拉尔森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前卫队员遭到了来自背后的暗算，所以，只要有人掩护背后，拉尔森相信自己不会中招。即便是光荣战死在树林里，也来得及传出警讯，总之绝不会死得莫名其妙。 钻进林间约莫有一百五十多米深之后，因为过分谨慎，两个人推进的速度迟缓，时间已经过去了而十多分钟。 于是拉尔森打算退回原地。 虽然天色有点阴沉，但是大海上风平浪静，树林里看起来也是无惊无险。 他不愿意留在外面的通信兵大惊小怪，把所有人全都召集过来帮忙。如果是误判的话，那会很丢脸。 拉尔森少尉掉过头来，正打算退出去的时候…… 却听见尼古拉在背后喊他的名字。 没错！那就是尼古拉的声音！ “拉尔森上尉，别这么急着走啊！快过来，看看我在这里发现了什么！” 尼古拉的语气听上去兴高采烈，好像在丛林中发现了什么值得吹嘘的好东西。 于是拉尔森回转身来，朝前看去。 依旧看不见尼古拉和另外两名队友究竟藏在哪里喊话。 拉尔森心中冒火！SHIT！你丫的没死在树林里啊？没死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既不出来报告，也不发出点动静来给我听？在搞什么猫腻？ 少尉先生气哼哼地循着喊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树林非常茂密。 虽然是旱季，热带常绿乔木的树枝和树叶仍然生长得十分茂密，严重阻挡了视线。 拉尔森只能枪托当作棍子，一边拨开挡道的细细的枝条，一边艰难地朝深处走去。 心里有些纳闷，尼古拉小组的三个人之前是怎么从这些烦人的小乔木丛生的障碍地形钻过去的呢？ 因为尼古拉的语气十分正常，还很开心的样子，打消了拉尔森原本就不算很认真的警惕心。 往前艰难地又深入了三十多米…… 忽然间眼前一黑。 似乎是被人用口袋给罩住了脑袋。 呼吸有点受阻，不过并不严重。 拉尔森很生气，愤然骂道，“尼古拉你搞什么鬼？回去之后当心我在舰长面前给你不好的评价。” “对不起……” 拉尔森最后一句是听到尼古拉的声音近在咫尺，嘴里在道着歉。然而拉尔森的耳后遭遇到一记重击，头一晕眼一黑，晕了过去。 他带来的火枪手遭遇了同样的结果。 李越没有出手，与他同行的两个日本刀客顺利搞定了两个荷兰兵。 他们已经生擒了五个荷兰士兵， 尼古拉和拉尔森的运气实在不大好，他们六个人如果一起展开行动，李越他们三个就很难确保下手的时候一击致晕让对手无法喊叫。偏偏拉尔森性格稳慎，非把六个人拆开来用。结果就便宜了李越他们。 小萝莉抓紧时间在煮饭。 拉尔森之前看到的烟，就是炊烟。 中国人登岸的时候带来了一只大铁锅，昨天已经煮过一大锅饭，已经吃完。这时候抓紧时间在煮新的一锅。 小萝莉原本很担心荷兰人看见炊烟之后大举来袭。不过，现在因为拉尔森花了很长的时间去等尼古拉的报告，当尼古拉被俘获之后，拉尔森又耽搁了大量的时间慢慢搜索前进，现在，米饭已经快要熟了。 光是煮熟还不够。 小萝莉还需要一点运气，她需要更多一些时间等米饭冷却。然后，做饭团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在航海的途中临时靠岸，选择饭团是很有道理的。 因为这是用洗净晾干的紫菜来包括的，倘若琉球女孩子们给力一点，今晚能够从海中收获更多海味的话，饭团就会变成海鲜寿司。 可是，巴雅岛的三面都出现了荷兰人的军舰，沈家少奶奶不愿意让琉球姑娘们冒险下海。怕被荷兰人用望远镜远远地看见。 荷兰人能领先于全世界率先制造出虎克显微镜来，当然是仗着他们的玻璃工艺出类拔萃，凹型或者凸面的玻璃镜，就是最早的光学镜片了。荷兰人的望远镜无疑是当代质量最好的。于是，今晚只能吃素，暂时没办法弄到海鲜。 主要是怕过早惊动了荷兰舰队的高级指挥官。 一旦惊动了高层，恐怕会有几百人登岛，那是李越他们完全无法阻挡的。 大家都会死。 死了就没人给七爷报讯了。然后就会害七爷中了埋伏。 所以娇蕊的想法是很清晰的：一定要拖时间！即便实在是拖不下去了，也得想办法让某几个人继续活着。 谢天谢地，分做两批自投罗网的五个荷兰兵帮到了大忙。 首先他们耽搁了相当多的时间。 其次，他们可以成为rou票。 把拉尔森和他的士兵绑好并且堵上了嘴巴之后，李越把荷兰少尉弄醒过来。一伸手把拉尔森嘴里的破布扯了出来，但李越的手没有离开太远，一旦见到荷兰少尉试图呼喊的话，那就赶紧再给他堵上。 “啊！亚洲人！你们是赛文团的？” 拉尔森醒过来第一眼见到黑头发黄皮肤的对象，立即就意识到根本没有什么英国邮政船遭遇海难这回事儿，这肯定就是赛文海盗团的人！ “是的，”李越笑了笑，“我们是赛文舰队的成员。少尉先生如果你承诺不要大声叫唤的话，那我就不堵你的嘴了。老是这么堵着，你也难受是不是？” 拉尔森不愿意轻易屈服，没有答话。 既不肯承诺自己绝不呼救，也没有打算立即放声高喊。 抬头一看，尼古拉一脸的羞愧，站在一边。 尼古拉的步枪早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军服也被扒掉，只穿着白衬衣。他的嘴巴和手脚都是自由的，没有被绑也没有被堵上。 看样子尼古拉已经很可耻地屈服了。 “哼！”拉尔森冷冷地斜视了自己没出息的部下一眼，满脸都是鄙视。 “拉尔森，依我看，你还是别顽固了。不然的话……”尼古拉站在荷jian的立场上，开始尝试劝降。 “不然怎样？”拉尔森俨然一副抗华志士永不屈服的高傲嘴脸。 “不然的话……他们说了：要用烧红的木炭在我们身上烙出奴隶的印记来，然后把我们卖给清国去当奴隶。” 拉尔森是个富于探索精神的人，他对目前的遭遇并不觉得特别恐惧，反而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好奇道，“奴隶烙印不该是用烙铁的吗？为什么变成了木炭？” “因为他们事先没有准备好专门的烙铁，只好用烧红的木炭一点一点地慢慢烫。就好像盖章，变成了手绘。烙铁盖章已经很痛苦了，慢慢的手工描绘，会非常惨烈啊！” “于是你就害怕了？就替海盗当说客了？” “不！不！不是那个原因！”尼古拉辩解说道，“他们告诉我，他们的成员之中多数都是被巴达维亚私掠船的舰长抓去做过很长时间的奴隶。也就是最近才被赛文舰队姓沈的提督大人刚刚解放出来。这种情况下，他们怀恨荷兰人，以荷兰人虐待奴隶的那一套手段，反制荷兰人，我觉得他们做得没什么不对！我是俄国人，拉尔森你是瑞典人，我们都没有参与过荷兰人犯奴的勾当，我们何苦要替荷兰老板挨这烙刑呢？” “哦！这话当真？”拉尔森皱眉，把尼古拉说的话听了进去。 “当然是真的，我已经看过那边几位中国士兵身上的烙印，确实是奥兰治家族的古老纹章，闪电和盾牌的图案。拉尔森，你我都是基督徒。圣公会本来就不肯宽恕奴隶主以及奴隶贩子的罪行。我看，我们还是置身事外吧？” 拉尔森有点心动，但还是有顾虑，“我们加入了巴达维亚海军，我们是宣誓要服从上司的指示。犯奴的罪行，自然是上司来承担，我们作为职业军人，拿了军饷、受了军训，为指挥官卖命，这是很高尚的一份职业。基督精神谴责不到我们这些当兵的人，我们是无罪的。尼古拉你这么轻易屈服，实在是辱没了军人这个职业应有的那份骄傲和荣誉啊！” 李越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头。 耐著性子等拉尔森把这一段说话，一抬手把他的嘴重新堵上了。 回头冲着尼古拉冷冷的说，“这个瑞典人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弄死得了，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听他废话。” 尼古拉心里一急，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求恳说道，“别！别这么着急杀害我的瑞典哥们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说服他的！” 李越一脸的怀疑态度，“真的能行？刚才你说的那些，我都听见了，根本就不给力啊！你的说服力如果可以给10分的话，拉尔森先生的抗拒决心足足有50分呢！我看你没啥希望！” 尼古拉坚持求恳，“我真有办法说服他！如您所说，倘若拉尔森的抗拒有50分的话，那么我有个85分的办法可以用！” “说来听听？”李越似笑非笑。 “两年前在巴邻旁征剿林加海盗的战斗中，是拉尔森先生救了我的命。既然他执意宁死也不肯违背军人的节cao，那么，我愿意替他去死一次，也就算还了他的救命之债。” 李越笑道，“你替他死一次没问题！然而，等你死掉之后，拉尔森还是不肯屈服。我还是只能再杀他一次。结果就是两个都死了。多不合算！我看尼古拉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他死了，你活下来，至少还可以替他照顾他的家人。” 尼古拉没敢跟中国人顶嘴，扭头望着拉尔森，“你的嘴虽然堵上了，耳朵可没堵上，我说的话，拉尔森你都听到了吧？” 拉尔森点点头。 “李越先生说的，你也听见了？” 拉尔森挣扎着想要挣脱绑缚，嘴里唔唔地低声叫着，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李越弯下腰来，警告拉尔森，“别叫唤，我给你松松嘴巴。让你把遗言跟你的俄国弟兄交待一下。你最好帮我劝劝尼古拉，让他别陪你殉葬。我不喜欢杀太多的人。能不杀的，不杀最好。尼古拉对你这么仗义，他显然是不该死的。你别逼我杀他啊！” 拉尔森无力地垂下头，表示他不会大声闹腾。 李越松开了瑞典人嘴里的布块。 拉尔森的嘴巴恢复了自由，急匆匆地说道，“尼古拉你别想不开！我投降！我投降还不行吗？我的丽贝卡才不需要你来帮我照顾！我得亲自照看她！” 丽贝卡看样子是个女的，也不知道是拉尔森的女儿还是妻子。 总之，拉尔森一听到李越提及让尼古拉照看他的家人，登时就着了急，不假思索地果断投了降。 李越也没料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转折。 楞了楞，“拉尔森先生，那么，随你同来的那个士兵怎么办？要杀还是要劝？你能替他做个决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