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黑科技

    拉马克上校刚刚爬上樱岛丸号的甲板，快乐的中国罗格沈七先生便亲自迎上前来，热情洋溢地握住英国上校的胳膊肘，“图纸带来了吗？把所谓陀螺仪的图纸给我看看，这东西的真伪将决定我们是否开炮。”

    七爷当然知道这年月首次问世的初代陀螺仪是个大家伙，脑补起来那东西大概能有塞满正规酒店的一个标准间那么大。所以根本不用问，拉马克上校带来的只能是图纸，而非实物。

    这东西太重要了！七爷的热情空前高涨，当然，这份热情完全就是冲着黑科技去的，七爷伸出手来用力抓住上校，眼睛里露出渴望的光芒，并不是想跟32岁的拉马克大哥碰撞什么基情。

    拉马克上校其实是不看好陀螺仪的制作改良和海上实验，因为英国人的思维一向刻板。皇家科学院的权威专家团说了这项技术是废柴，拉马克便坚信不疑这玩意儿肯定是个废柴设备。

    他不能理解中国罗格少年为什么眼神发亮，热情洋溢地动手动脚。

    感觉略囧，很不好意思地轻轻掰开罗格少年的手，像真正的绅士一样，相当端庄地问候说道，“我是Jean-Bartistuart-Pierre-Antoine-de-Mountea-Lamarck，本人持有巴达维亚共和国执政官颁发的III级私掠许可证。我谨代表巴达维亚海军法厄同号战舰全体官兵，向尊敬的中国罗格船长致以最诚挚的问候。请问，我应该如何称呼阁下呢？”

    “你可以叫我赛文！就是七的意思。”

    七爷忍不住想笑，他现在还不打算跟上校先生剧透：其实这是你媳妇昨天晚上在她的卧室里，即兴给我起的西洋名字。

    杰西卡还没有来得及登上樱岛丸，现在的翻译官临时由福岛植正来充当。

    日本人看样子也很喜欢这样的数字命名原则，诸如“谜之七少”，又或者“七之谜样的海盗船长”，福岛植正于是自作聪明，擅自将七爷介绍成了“七之提督”。

    这年月的航海圈子里，跟七有关的醒目概念有两个，一个就是世界七海之七，另一个就是荷兰共和国七省之七。

    荷兰人的最强风帆战舰，就叫七省号。

    拉马克船长一听，忍不住就吃了一惊，“难道？就连……代表着德鲁伊维特上将无限荣光的那艘七省号，也落入了您的掌控之中？”

    七省号曾经是德鲁伊维特上将的旗舰，英国皇家海军当年没少吃七省号的苦头，连伦敦都被烧过，十多艘英国战列舰在伦敦被俘，被荷兰人带回阿姆斯特丹。每一个英国海军军官都熟知这段黑暗惨痛的历史。

    德鲁伊维特死后，七省号不知去向。

    所以拉马克上校忍不住有此一问。

    但是七爷没有理睬拉马克上校的好奇心，反问道，“你说你的全名是？让-巴蒂斯图塔-皮埃尔-安东尼-德-蒙蒂埃-拉马克？这特么的究竟是哪个国家的命名方式啊？怎么法国风、意大利风、西班牙风全都乱炖在了一起？好像还有点俄国味儿？”

    拉马克先生微微脸红，羞愧承认，“赛文阁下的眼力十分敏锐，我的出身确实是混成了以上多国贵族的血统。”

    “好吧，”七爷又有一种几乎被击溃的疯狂感受，赶紧跳过这个令人抓狂的问题，回到正题，“图纸呢？希望上校先生带来的这份图纸，不会让我失望。”

    拉马克的情绪忽然紧张起来。

    他是真心不看好那个荒谬绝伦的所谓陀螺仪新发明，因此，拉马克事实上相当担心赛文先生看了图纸之后，会表示相当相当的失望。

    倘若赛文先生大失所望，法厄同号便在劫难逃。樱岛丸号最终还是会发动可怕的尾部纵射。

    怎么办呢？如果陀螺仪图纸不能让赛文先生感到满意的话，拉马克先生手里还有更多的筹码吗？

    答案是有！

    拉马克相信自己还有比陀螺仪更重要的筹码，那就是英国人最新开始实验性列装的复合卡隆炮图纸。不只是图纸，模型和实物全都有。只不过乘着小艇过来的时候，上校先生只来得及带上图纸。

    并不是说拉马克上校毫无廉耻卖主求荣。这年月根本没有工业机密和军工机密这一说。

    科学和工业的竞赛，一直是用很绅士很透明很公开的方法展开。

    然而拉马克没有猜对。

    赛文先生对陀螺仪的兴趣，远远高于其他的一切。

    因为，六分仪测量的是纬度高度，这种测量技术永远只能测定纬度高度。

    能够测量经度的，必须是陀螺仪。

    当然，这时代的所谓陀螺仪并不是后世计算机导弹航电系统使用的陀螺定位仪，但原理相差无几。陀螺仪用整套设备自旋转的方法来测定当前的经度位置。简单的说，地球在自转，陀螺仪也在自转，两个自转不同步，读出的偏差数据就能够用于函数和曲线的计算。

    必须先拥有陀螺仪，哪怕是最初代最简陋的版本，才能确定茫茫大海上任意一点的经度。然后才会有GMT格林威治国际标准时间。

    没有突破这个技术瓶颈之前，风帆战舰在夏威夷海和纽泽兰海，将会遇到相当大的迷航风险。

    太平洋上星罗棋布散落着无数群岛和岛链，即便航海家仅仅只知道纬度，也可以一路顺着岛链航行，成功跨越太平洋。军舰开过岛屿的时候，嘹望手根据岛屿的形状来判断本船所处的经度。这无疑是一种非常笨拙的方法，局限性极大。正是这样的局限性导致了商船队和国家舰队不敢远离群岛岛链，于是他们的航路很容易遭到海盗的伏击。

    夏威夷和纽泽兰所在的海域基本上是太平洋上岛屿最不密集的两块飞白空地，所以这两个最重要的大岛和岛群，最晚被殖民。

    格林威治时间应该是1880年才被确认下来的。

    拉马克上校带来的黑科技超前了足足86年，沈七的心中不得不升起一片巨大的疑云。

    这项黑科技的意义在于，可以让舰队或者海盗船大胆脱离岛链地形，随意出没于完全没有任何参照物别人根本不敢擅入的空白海域。

    在战术上，在航线的选择上，可以变得更加机动灵活。

    想要规避敌人的袭击，更加容易。

    想要发起突袭，也能获得巨大的惊喜。拥有领先性黑科技的一方，发起海上突袭的时候，在遇袭对手眼里看来，那将是来自于一个完全不可思议的方向，有如天神或者海神降临一般势不可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