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冰冷

    十年之前萧用生命穿越遗忘平原，如今他看了一眼踏雪微微有些颤抖的环抱着他的腰的白嫩小手，再看了一眼手中那一条套在骨龙嘴里被当做缰绳的龙筋，腾云驾雾的感觉真的是他从未享受过的惬意。

    “喂，你那么紧张干什么？”萧一手cao纵缰绳，一只手轻轻得摸了摸踏雪紧紧攥着他衣服的手，冰凉滑腻微带点弹性的触感让他回味，可是踏雪惊慌得轻叫一声，触电般得缩回了手，但是强劲的风加上骨龙飘忽不定的飞行方式，险些将她吹飞，她又发出一声更响的尖叫，紧紧得抱住了萧。

    “我..我怕你把我丢下去..”踏雪的小脸也紧紧得贴在萧的背上，她小声得回答萧的问题，若非他们在空中交流都用了元力，萧绝对不可能听清她的声音。

    “你真的怕我把你丢下去么？”萧感受到踏雪重新贴在他背上时传来的弹性，他有些沉浸于自由自在飞翔的感觉，迎面而来的风吹乱了他的长发，轻松穿透的云粘黏在他的身上，随着他轻挥手臂，全都落在了踏雪的头上，他觉得心中的阴翳被吹散不少，却忘记了身后那个柔弱的少女是否和他一样享受了。

    “不怕..”面对萧突如其来的温柔问候，踏雪反倒觉得这会是一个阴谋，她自己都没有发现抱着萧的她用脸蛋儿轻轻得蹭了蹭萧的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这才用充满了警告的语气说道：“本姑娘就怕你想出什么鬼点子来吓我！”

    看着踏雪渐渐变得柔弱，几乎要柔弱的像一团水一样融化在他的身上，他可不相信这就是真正的踏雪，他用力得扯了扯缰绳，让正在出神的骨龙发出一声沉闷的吼声，然后问道：“你看我像是一个欺负女孩子的人么？”

    纵观玄霜大人三百年的生命历程，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族，或许它见到的人族确实有限，而且不是对他顶礼膜拜，就是追杀它要将它变成盘中美餐，并没有让他们展示自己的卑鄙与无耻的一面的机会，但是用它身为龙族的强大想象力，就能够知道绝对无人能够与它现在的主人比肩。

    虽然龙族保持着自己的高傲，但是它不得不承认，人族才是最强大的种族，而且这个种族攀比成风，能够拥有一只强大的坐骑往往能够显现出他们的力量，地位与财富。在所有可供选择的坐骑中，龙族的地位是绝对无法撼动的，很少有妖族能够在卖相与实力上与龙族相比，因此，斗转星移，日夜更替，潜藏在龙族血脉深处的一丝奴性一旦被激发，就会让它们不由自主得认为拥有一位强大的主人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即便这个主人收服它用的不是力量，而是以阴谋诡计趁虚而入才使得它不得不屈服！

    虽然千般不愿，万般无奈，但是当龙魄上的那一丝神识渐渐得分裂蔓延，玄霜大人还是接受了这一个现实，至少通过那一丝神识的滋养，开启了它前所未见的传承，让它知道了怎样成为一条合格的骨龙，再怎样向着一条优秀的骨龙迈进，只是它并不知道那一丝神识更是将它龙魄深处潜藏的所有负面能量都无限得放大了，因此，面对萧轻描淡写的提问，它谄媚得回答：“我亲爱的主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您，向来都是女人对您死缠烂打，您又怎会做出这种连卑微的我都感到耻辱的事情呢！”

    萧满意得点点头，但是踏雪却轻轻得哼了一声，左手用力得在萧的腰间掐了一下，右手狠狠得拍打着骨龙似乎随时都会破碎的骨骼，嘟囔道：“喂，你们怎么能够一唱一和得欺负我呢，你确定你不应该用‘汪汪汪’来回答他的问题么？”

    从虚空倾泻而下的传承记忆如一记又一记的巨锤重重得砸在玄霜大人已经变得空荡荡的脑中，那里只有一块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龙魄，蓝光很快就将它的脑海填满，然后转化成蓝色的粘稠物质，这是龙族无价的珍宝，这里有着无数年来龙族的先贤概括的如何与一位优秀的主人相处的哲理，其中一条就是要让它练就一双慧眼，有的时候，主人身边的女人的心情，比主人的心情更加的重要！

    踏雪的敲打虽然在渐渐变得破败的龙骨上留下了浅浅的凹痕，但是这种伤害对于一条骨龙来说不算什么，骨龙不就应该显得破败一些才足够的威武么？它默默得计算着踏雪敲打它的力度，从而判断着她到底是愤怒还是嗔怒，亦或是羞怒。

    若非它的嘴里牢牢得套着那丧尽天良的主人为了方便，从他体内抽出的龙筋，而且龙筋的长度实在有限，若是强行转头去观察现在正依靠在萧背后的踏雪的神情，只怕被拖动了缰绳的萧会认为这是它这一条单纯善良而且忠诚的骨龙对于尊敬的主人的又一次挑衅。

    所以想要巧妙得在主人与他身边的女人发生不知是真是假的矛盾时，机智得不触碰到任何一方的怒火，将会是玄霜大人需要修炼的第一课。

    它觉得以睿智著称的它必然能够从容得游走于或许是在打情骂俏的两人之间，所以面对踏雪的那一个看似不屑，实际上是娇羞得转移话题的问题，它更加谄媚得回答：“我温柔可爱，美丽善良的女主人啊，虽然我是一条骨龙，但是我可是一条正直勇敢的骨龙啊，您可以将我视作您最忠诚的骑士，我会永远守护着您，不让您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呸，谁是你的女主人？”虽然踏雪心安理得并且从容得接受了骨龙的赞美，但是对于骨龙的誓言，她甚至懒得骂它不要脸，可是骨龙对她身份的误解，她必须要第一时间做出解释，所以在萧还未发表任何看法，只是默默得让踏雪抱着他的时候，她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得敲打了骨龙一番。

    然而萧对此视而不见，再次感受到踏雪的拳头中所蕴含的力量之后，觉得自己已经化身为一条明察秋毫的骨龙的玄霜大人发出一声让萧忍不住皱眉的“嘿嘿”怪笑，然后在萧用力得扯动缰绳的时候，用它前所未有的速度朝着萧指定的方向飞去。

    这一种自由自在翱翔的感觉，几乎在它坠落遗忘平原的那一刻，就随着恐惧与伤痛，融入它四散飘飞的血液，顺着它密密麻麻的伤口，彻底得消失殆尽了，虽然现在寒风吹拂着它的骨骼，但是那沉浸在骨髓里的力量让它重新得感受到了飞翔的快感，随之发出了一声穿云破风的咆哮。

    萧微微震惊这一声咆哮中所蕴含的自由豁达之意，这让他对于这一条骨龙的看法微微有所改观，或许这就是龙应有的狂骄与睥睨吧，虽然骨龙在萧展露出残忍但不血腥的手段之后对他表现出了难以想象的温顺，但是这都是迫不得已。

    深入龙魄之中能够一念决定骨龙生死的神识将永远注定它的命运，只是萧觉得任何向往蓝天，向往自由的生命似乎都不应该被拘束吧？

    “这是怜悯？”萧在心中轻声得问着自己，他无声得笑了笑，这种可笑的想法似乎不是他应该拥有的吧，他怎么会在乎一条骨龙的死活呢？只有内心足够的冰冷，才能够变得足够强大啊，至少，这样就没有了弱点..

    这是心魔皇的传承，萧似乎能够感受到随着心跳传达到他识海深处的两个声音都在冷冷的嘲笑着他，他再一次变得阴翳，低头看了一眼踏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得环抱着他的手，那一双因为冷风而白得如藕如玉的手，是那样的柔软，那样的放松，她的那一个怀抱，又是那样的温暖，他也能够清楚得感受到她缓慢的心跳——平静，安逸。

    那仿佛睡着了一般的甜甜的鼻息，即使是在高空穿梭飞行，都让他有了一丝迷醉..

    只是，萧无情得掐算了那刚刚升起的美妙遐想，重新拿出了他冰冷的心，在未曾离开莲生地狱，未曾离开虚无之影，未曾见到那一个识海之中挥之不去的身影之前，他都要用冷漠来迎击所有阻挡在他面前的人。

    只有放弃温热，才能够换取属于他的最强大的力量！

    坐在龙背上的萧重重得掰开了踏雪的手，将那一根龙筋生硬得塞到了她的手里，一拍龙背借力前行的萧，刹那间就出现在了骨龙的头顶，只是手中被龙筋塞满的踏雪忽然觉得迎面而来的风是那样的寒冷，几乎冻彻心扉，而她与萧之间短短的距离又是那样的遥远。

    她轻轻得伸了伸手，却无法抓住萧在强风中舞动的衣角，他漆黑的长发如同水波一样翻滚，看似触手可及，却随着他重重得踏在龙头，借力一跃后，显得那样的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