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蟾衣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漆黑夜晚，村子在雨中沉默着，所有的小孩都在屋里不敢说话。

    “再调皮，小心小龙的把你抓走。”沐阳母亲是这样吓唬沐阳的，和村子里所有父母一样，但凡自己教育不了，就会搬出不知道是龙王的第几个儿子吓唬小孩。

    平日里还会顶几句的小孩，这时候都不敢说话，轰隆轰隆的雷声震的房子都颤抖。

    一想到干了亏心事的沐阳听见雷声就害怕，虽然还不到睡觉的时候，但他已经躲在被窝里，假装睡觉。

    一晚上的大雨冲刷空气好了不少，沐阳昨晚睡的很饱，满足的在家门口伸了个懒腰。

    “啊！”一个刺耳的少女尖叫声传来，原来是邻居家的小妹妹，不知道什么事又惹到她了，她奶奶可是个护犊子的主儿。

    “哦，别怕别怕，乖孙女，看我给你教训它。”老妇人一边哄着小女孩，一边拿起一块红砖头，严严实实的拍在了一只黄皮癞蛤蟆身上。

    也不管它的死活，老人直接就带着孙女回家了。

    “呕！”

    一股子血腥味，沐阳从头到脚发麻，这可怜的家伙已经活不成了，断了一条腿，口吐着血沫，还坚强的往水渠沟子爬。

    沐阳不忍心再看，想要帮助它又嫌它恶心，拿起一根棍子把它挑进水渠里就离开了。

    雨后水里氧气会减少，生活在浅水区的鱼苗不受影响，而大鱼则会因此来到湖面呼吸空气，村里的小孩经常雨后去捞鱼。

    “星星，起来了没有？”沐阳在星星家门口喊了一句。

    “早起来了，我就知道你要来。”星星从小和沐阳玩到大，每到小雨天沐阳就会呼朋唤友去东风池或者西风池捞鱼。

    “走，再去找找宋鸡，对了那个谁不在吧！”沐阳指的是那个欺负他的人。

    “不在，他去城里亲戚家了。”

    沐阳松了口气，和星星一起去找了宋鸡，宋鸡正在家里吃饭，宋鸡在他奶奶的精心呵护下已经长的超过了150斤，一米六的个子算起来已经很胖了。

    “歪孩儿啊，再把这两个鸡蛋吃了。”

    宋鸡很想拒绝，但是他知道自己吃不完是出不去的，只能大口大口的把鸡蛋塞进已经饱和的胃里。

    “歪孩呀，再拿上一桶奶，半上午渴了喝。”

    宋鸡乖乖听话，拿上奶，他奶奶才放心让孙子出门。

    到了东风池，星星去检查下的渔网，他快速拉绳，都快冒火子了网里只有几个田螺。

    转了一圈，都是空的，没办法这东风池就是这，自从出了一回事后池子里啥都没有了。

    “哇，你们看这只蛤蟆身上没有疙瘩。”宋鸡抓住一只身体细长的东西向沐阳星星展示着。

    沐阳还在想，这是未成年的蛤蟆吗？还没有长成？

    星星发话了：“什么蛤蟆，这是青蛙。”一把从宋鸡手里拿过它，仔细看了看。

    “这青蛙是灰色的，我还是第一次见，算你运气好，我不杀青蛙。”星星把它抛如水中，碧绿的水面上出现一阵涟漪。

    东风池啥都没有，三人又去了西风池。

    西风池下的网多，沐阳去拿瓶子，宋鸡和星星收网，不一会儿就传来了丰收的喜悦。

    抓到了一条大鱼，巴掌大小，这条鱼在星星网中当然也就归星星所有。

    宋鸡和沐阳羡慕的看着星星手里的大鱼，眼神里都是想要。

    安顿好鱼，星星巡视了一遍池子，发现蛤蟆卵实在是太多了，于是决定清理一下蛤蟆。

    时间定在了晚上，还叫了老猫，老猫和星星最爱玩蛤蟆，从小就展现了惊人的天赋。

    “呱呱呱。”分不清是青蛙还是蛤蟆，就跟开会一样，吵的人耳膜疼，沐阳拿着手电往池子里一晃，一个硕大无比的蛤蟆肉球抱在一起。

    曾经听人说过，这是蛤蟆在争夺配偶，在它们沉浸在温柔乡的时候，老猫和星星出手了。

    一个不知道哪里搞来的抄网，轻轻松松的把蛤蟆捞上岸，有的蛤蟆经验丰富直接拼命遁入水中，有的蛤蟆已经意乱情迷成为了老猫和星星手中的砖下亡魂。

    沐阳用方便面袋子点起了火，本来是用来照明的却被老猫用来折磨蛤蟆，古代有商纣王发明炮烙之刑，今有老猫方便面袋子烫蛤蟆。

    长得丑仿佛是一种错，折磨丑的事物成为了孩子们的一种乐趣。

    蛤蟆在平时会叫，可在面对死亡时是沉默的，没有呱过一声。

    每年蛤蟆繁殖的季节总会有小孩害蛤蟆，直到后来它们搬了家，孩子们长大出去打工才没有这种行为。

    蛤蟆会搬家？

    是的万物有灵，有一年西风池就是没有响起过呱声，后来还是沐阳有一天在废弃的水库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那是不知道什么年月建造的废旧水库，水库很大，虽然已经干涸，但里面长满了草，有蛇吓得小孩子不敢入，这里是蛤蟆们的乐园。

    蟾衣是一味中药，有清热解毒，利水消肿之效，一斤能卖天价，当初沐阳他们也是听一个钓鱼的青年说的，很难想象村子里蛤蟆所遭受的劫难，来自于这个青年无意间的一句话。

    西风池被小孩子弄得臭气熏天，来这里挑水喝的人每次都要忍不住骂上几句。

    “那个没良心的人，杀了这么多蛤蟆。”平日虽讨厌蛤蟆，但蛤蟆的惨状还是勾起了村里人的同情。

    大大小小的蛤蟆被堆在西风池岸上，有上百只，夏天的太阳狠毒的很，没有几天蛤蟆就成了蛤蟆干，想像中的蟾衣没有出现，蛤蟆宁死也不愿把蟾衣交给小孩，紧紧的和身体贴合在一起，等待着腐烂。

    “村里蛤蟆不会让我们都弄没了吧！”沐阳担心的问星星。

    “你就是杞人忧天，你看蛤蟆一次要产多少卵，每年池塘里有多少蝌蚪，碧水能变成黑水。”星星笑着跟沐阳解释。

    一旁的老猫听了也忍不住说话了：“就……是。”

    星星轻轻一脚把一只蛤蟆踢上天，一不小心踢到了岸上人家的院子里。

    一家人正高高兴兴的吃饭，突然一直大蛤蟆从天而降，不偏不倚落在了米汤锅里，男主人立马炸毛，抄起擀面杖就往外走，边走边骂。

    一群小孩听见动静，一溜烟跑了，只留下拿着擀面杖的男人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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