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腿断了

    苏老爹走出去半里路，直到看不见苏老娘他们，这才顺着另外一条路，偷偷地下了山。

    一走过去，就看见自家老四卡在缝隙中，哀嚎声不断。

    “老四，老四啊！我是爹，我是爹啊！”

    苏老爹心急如焚，“你们快点挖，快点把我家老四给挖出来啊！”

    “老苏啊，不是咱们不想挖，是这实在是没法儿挖，你看后面那房梁，直接压在那边，咱这几个人一块儿都抬不动，不把房梁抬起来，你家老四恐怕是挖不出来咯！”

    苏老爹直接慌了神，他们老苏家，可就剩下这么一个独苗苗，要是连这个独苗苗都没了，那以后他死了，还怎么有脸面去见老苏家的列祖列宗？

    “那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么被冻死吧？”

    “还有一个法子。”

    人群中有人突然开口。

    苏老爹立马就道：“啥法子？你快告诉我。”

    “要想让老四活命，就把他的腿给砍断了，再把他拉出来就行，虽然腿没了，但好赖能保住一条命，你们觉得咋样？”

    其他人也纷纷觉得这事儿可行。

    损失一条腿就能保住性命和被冻死这两个选择，正常人都会选择保命。

    苏老四一听大家要砍他的腿，他连连拒绝，“不要，不要砍，不要砍我的腿啊！腿要是没了，我这辈子就完了！”

    要知道，一个没了腿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机会踏上仕途！

    苏老爹劝道：“儿子，没了一条腿，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人没了，就真的没了！”

    “我宁愿死，我也不要把腿砍断！”

    “你个憨货！活着就有希望，咋样都比死强吧？”

    苏老爹不理解，人家一条腿的，不也活得好好的，咋自个儿子，就非得寻死觅活的？

    苏老四不愿意，其他人也不好动手。

    “老苏，那现在可咋整？”

    苏老爹不再管自个儿子同不同意，反正他同意了！

    “砍！”

    苏老四一脸惊恐的看着为首的人举着一把锋利的斧头向他走来。

    他拼命的挣扎着，“不要，不要啊！”

    还没等斧头落下来，那压在苏老四腿上的横梁，因为苏老四的挣扎，突然滚动了一下，只听咔嚓一声，苏老四的腿竟是直接断了！

    “啊！我的腿断了！”

    横梁在苏老四的腿上碾压了一番，滚落下来。

    松动之后，几个汉子合力，把苏老四从坑中拔了出来。

    没了横梁的阻挡，地窖的门终于能被打开。

    只见苏林氏拉着自个儿子，灰头土脸的从地窖里爬出来。

    “哎哟妈呀，吓死我了，这到底是咋回事？”

    苏林氏抬头一瞧，却发现整个村子，竟然不见了。

    “这，村子呢？这啥情况？”

    有人解释道：“刚刚村子里发生了雪崩，把整个村子都夷为平地，现在什么都没了。”

    “啥？没了？”

    苏林氏愣神了好久，她还想把死老太婆的宅子给霸占过来，咋就这么没了？

    “那，那以后可咋办？”

    “老里正让咱先在山上修建一个庇护所，咱们暂时先住在山上，以后再慢慢重建吧！”

    “跟她一个娘们废话这么多干啥，咱赶紧去找点吃的来，待会儿雪下大了，就真的啥也找不着了。”

    天仿佛破了一个洞似的，鹅毛大雪一直不停的下。

    用不着多久，这刚因为雪崩而被毁掉的村子，会彻底掩埋再雪中。

    其他人不敢再耽搁时间，都自发去寻找食物。

    苏林氏这才注意到躺在地上的自家男人，“老四啊，你没事吧？你说你，干啥子走的那么慢，你要是早点儿跟咱一块儿钻进地窖里，不就没事了。”

    苏老四满脸木然，“媳妇，你摸摸看，我的腿还在没在？”

    苏林氏不解，但她还是伸手摸了摸，“老四，腿都还在呢。”

    “还在为什么我动不了我的腿？”

    苏林氏这才掀开他的外袍，只见膝盖的位置，已经血肉模糊，成了一团烂肉！

    他心惊胆战的将袍子重新盖在他腿上。

    “老四啊，你刚刚碰着啥事儿了？”

    苏老爹重重地叹了口气，“老四他被屋子的横梁压断了腿！”

    苏林氏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嘴唇颤抖着，“这，这，这可咋办？”

    苏老四已经绝望了。

    腿已经断了，就代表这辈子，他都不可能考取功名了。

    苏老爹看了看刚刚苏林氏爬出来的那个地窖，“苏小小那丫头呢，咋还不出来？”

    提到苏小小，苏林氏的脸色忽然变了一变，那死丫头，怕不是已经死了！

    苏林氏找到地窖的时候，苏小小先跳了进去。

    可是那地窖十分狭小，只能堪堪容下两个人。

    苏林氏立马把苏小小给丢了出去，换自家大儿子进来。

    她刚把苏小小丢出去，只见雪奔腾而来，瞬间将自己的闺女吞没。

    “刚才雪崩来的时候，我跟那丫头走散了，不知道她现在到底在哪儿。”

    苏春生低着头，什么也没敢说。

    毕竟娘是用妹妹的命，换了他的命。

    苏老爹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已经估计到，那孩子怕是凶多吉少。

    不过，他心里也没怎么难过。

    毕竟老四家的两个孩子，打小就没生活在他们身边，本身就没什么太大的感情。

    更何况，村里人家死个孩子都是常事。

    但嘴上，苏老爹还是埋怨了两句，“你说你这个当娘的，连自己孩子都看不好。”

    苏林氏没有反驳。

    “得了，先把老四送到庇护所里去再说。”

    三人合力，总算将苏老四抬回了庇护所。

    苏老爹将他们安置在一处地方，便又绕了一大圈，才从他离开的方向回来。

    苏老娘这会儿已经点燃了火堆，几个孩子都围在火堆前烤火。

    苏老娘看他那副磨磨唧唧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

    “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苏老爹嘿嘿一笑，便也坐在火堆前，将早已湿透的棉鞋脱下，伸出自己犹如发酵了一百年的臭鸡蛋一般的臭脚。

    这臭脚在火上一烤，味道更佳浓郁。

    苏软软最先捏住鼻子，“yue，阿爷，你的脚也太臭了吧！都快把软软给臭晕过去了！”

    其他三个崽子也都捂住了鼻子。

    苏青越坐的位置跟阿爷最近，那股味道也最先飘到他这边。

    他憋气憋的脸都快紫了，“阿爷，你快点把你的臭鞋子穿上，都快把我臭死了！”

    林翠兰也闻到自家公爹的脚臭味，但她是个大人，也不好直接说什么。

    只是默默地把她家软软，往旁边拉了拉。

    苏老爹完全没闻到自己的脚臭味。

    大家都说他脚臭，他还不信。

    “不臭啊，哪臭了？”

    苏老爹抬起脚，甚至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他也完全没闻出脚臭的味道，甚至感觉自己的脚被火烤过以后，还有一股肉香味哩。

    想到肉香味，他的肚子忽然发出一声剧烈的咕噜声。

    别说苏老爹，其他人的肚子也都饿了。

    “奶，咱们现在还有吃的不？”

    苏软软虽然笨，虽然呆。

    但她还是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

    虽然她已经知道灶王爷爷在地窖里给她留了很丰盛的食物，她也没打算现在就拿出来。

    等入了夜，自己再偷偷摸摸去一趟再说吧！

    提到吃的，苏老娘是真的犯了愁。

    家里本来就没什么存粮了，如今房子也被雪崩给弄倒了，仅剩的那点粮食，也被压在里头，想找出来，可不容易。

    但要是不找回来，那他们就得饿肚子了！

    “走，咱们回去一趟，先把粮食找出来，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苏软软也乖乖的跟着大家走。

    苏青尘怕她脚累，便直接将她抱起，放在肩头。

    苏软软一下子就看到了头顶的风景。

    她才发现，原来个子矮和个子高看到的，竟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光！

    什么时候，她也能长得这么高呀！

    鹅毛大雪纷纷落下。

    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白色。

    几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总算凭着对家的熟悉感，找到了家的位置。

    苏软软在心里记下了回家的路线。

    等大家都睡着了之后，她打算一个人偷偷地溜回来一趟，看看灶王爷爷还给她留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几人在残垣断瓦之间不停翻找，终于，苏青河卖力的将手臂伸长，把那袋子米给牢牢的抓在手上。

    “软软，你瞧！哥哥厉害了！”

    苏软软配合的拍了拍手，“大哥哥好棒！第一个就找到米了呢！”

    “嘿嘿。”得到妹妹的夸奖，苏青河心里也美得冒泡泡了。

    妹妹又夸奖他了呢！

    找到粮食，几人又深一脚浅一脚的再度回到山上。

    此时，已经有不少汉子砍了树回来了。

    手艺好的，则留下来在空地上建立庇护所。

    手艺不好但力气却大的，则是负责砍木头的事情。

    大家忙活了一两个时辰，肚子早就饿得呱呱叫了。

    大家都知道现在的情况，谁也没喊一声饿。

    只有此起彼伏的咕噜声，提醒着大伙儿，他们的肚子，已经提出抗议了！

    苏老娘看了看手中的粮食袋子，她想把这些粮食分给大家一块儿吃。

    做一顿稀的，起码大家都能喝上一碗填填肚子。

    喝个水饱，至少也比肚子里空空荡荡来得强。

    但这些米是软软他们的，还是要先征求一下这些孩子们的意见。

    她问：“软软，奶想把这些粮食分给大家一起吃，成不？不过，你要是不愿意，咱们就自个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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