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武僧也打不过自己老妈

    刚打完一架的王昱，有一丝怅然若失。

    “真的，好久没动手了。上次动手还是上辈子……”王昱忍不住想，“大师兄、二师兄…师父……我怎么就死了呢……”

    如果王昱真的是个普通高中生，那大个儿他们绝对能如愿教训他。

    奈何正如他跟王雷说的那样：前世，他是个武僧。

    他刚刚魂穿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也迷糊，他只记得18岁那年的一个冬日，寺里有人来犯，他正在跟人搏斗，身后挨了一闷棍后，一睁眼，全变了。

    他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一下子就悟了——这是带着记忆转世投胎了。

    没费什么力气，他就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业障因果、生死轮回都是修行。

    但他放不下前世的结局……

    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他抵挡不了生理本能的嗜睡，但只要他醒着，他就会努力回想临死前的战局——师父没事吧？师兄们没事吧？清凉寺保住了吗？为什么与世无争甚至偏僻到难觅踪影的小小清凉寺会惹来祸事？

    等他长大了，他几乎找遍了他能找遍的历史资料，所有目之所及的佛家资料他也是翻了一遍又一遍，甚至一次又一次的软磨硬泡要老妈带他去嵩山。

    这也导致他老妈林香女士曾经怀疑他年龄不大的儿子生来就有慧根，非常担心他会一个冲动断了老王家的香火……

    始终没能找到清凉寺任何痕迹的王昱，不得不重新开始生活，毕竟距离自己前世生活的朝代，已然过去了千百年。纠结过往，也不能对现在有丝毫帮助。

    他也想的明白，无论古代现代、武僧还是高中生，都是他自己的人生。

    只要不枉此生，就行！

    “幸亏我有练功……不然今天就交代了！”王昱暗自庆幸，转眼就到了家门口。

    屋里关着灯，王昱没开灯，摸着黑往厕所的方向走，他要赶紧把身上这身脏的要死的校服扔洗衣机里洗了，可不能让老妈看见这一身土！又要挨骂了！

    “还得赶紧洗个澡！”王昱有些烦躁地想，“打球就累了个半死，打架又出一身汗！淦！”

    “啪”

    就在他马上要走到厕所门前的时候，客厅的灯突然亮了。

    王昱的母亲林香女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家里的智能遥控器，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

    父亲王立中坐在轮椅上，正不动声色地疯狂给王昱递眼色。

    王昱瞬间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低头走到自己老妈身前，低头不敢看自己老妈的脸。

    “妈，我错了。”

    “错哪儿了？”

    “我不该下课不回家，出去疯玩儿。”王昱避重就轻。

    “去哪儿玩了？”林香女士一脸不为所动的冰冷，张立中也不敢说话，毕竟接下来要谈的话题是林香女士的逆鳞，且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

    “蓝…篮球场……”王昱眼睛一闭，扭着上半身往后闪，就等着巴掌落下来了！

    但他失策了。

    他等来的不是巴掌，而是母亲的抽泣。

    “你们爷儿俩就是成心要和我对着干是吧？”林香女士一边流泪一边说。

    “王昱，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许打篮球！不许打篮球！打篮球对你的人生毫无益处！反而会拖累你！你为什么从小到大三番五次的不听话？！”

    说着，不解恨地给了王昱后背一巴掌！

    虽然打在王昱身上不显疼，但看着自己平时温柔如水却实则坚强如铁的老妈哭的稀里哗啦的，王昱心里有些不落忍。

    可他，就是想打篮球！

    如果说上辈子成为清凉寺第一武僧是他的梦想的话，那这辈子他王昱的梦想，就是篮球！

    “为什么不能打篮球？”王昱小声问着，“别人都可以打篮球为什么我不可以？”王昱倔强的抬起头看向自己的老妈，他声音不大，他不想伤害为了这个家付出了所有的伟大母亲，可他就是想知道原因！

    从小到大，每次因为篮球被罚他都会问，可王母从未回答过！

    “你还敢顶嘴？！不行就是不行！篮球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参加篮球校队了？！”王母大声呵斥着，与此同时，她的眼泪更汹涌了！

    看着自己的妈妈哭得不成样子，王昱有点后悔，他已经很久没问过老妈这个问题了，就是怕她哭。

    可同时，王昱也很佩服自己老妈的联想力，他上高中以来直接跳级成功不说，还一直考第一，就是怕自己打篮球的事儿暴露了。他一直提防着，没被老妈发现自己进校队的事情，这怎么校外打球又扯到校队去了？

    “没有！怎么会！”第一时间否认！这已经是条件反射了。毕竟，承认了就得被迫退队……

    “你，哼…你最好是没有！”林香更咽着说，又轻轻地踢了王昱的腿一脚。跟王昱一模一样的大眼睛里光影流转，一旁的王立中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你别哭了，孩子这不是都认错了么。”王立中有点儿心疼自己老婆，也有点儿担心儿子的秘密被发现，开口劝到。

    “你！”林香听到自己老公出声，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罪魁祸首就是你！”她一双杏眼泪汪汪地看向王立中，“腿都折了还放不下你的篮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看比赛！这小子打篮球跟你也脱不了关系！这么多年了！你对得起我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我最爱的亲亲媳妇儿你了！”

    王立中也不见着急上火，赶紧前倾着身子把自己哭得梨花带雨的老婆揽在怀里安慰。

    林香也任凭他揽着，没再说什么。

    王立中赶紧给儿子递了个颜色，王昱瞬间明白：“妈，对不起，下次不会了。”说完拔腿就跑，回到自己房间里，轻轻带上了门。

    林香也没再搭理这个不让她省心的儿子。

    王昱的家庭与大多数家庭不太相同，他的父亲是一位下肢瘫痪需要坐轮椅的残疾人，而他的母亲是建安市有名的女企业家，独自经营着一家连锁餐饮公司。

    家里的全部经济来源都依仗母亲，但父母却出奇的相爱，这也让王昱度过了一个十分美好的童年。

    但从小，他就知道自己的老爸非常爱篮球，而自己的老妈非常恨篮球！

    他小时候要什么有什么，但是跟篮球有关的一切，不管他怎么要，他妈都不会给他买，还会发脾气。

    王昱印象中，父母第一次吵架就是因为篮球。

    那次争吵发生在王昱五岁那一年。

    王昱第一天上幼儿园，就用篮球把同班的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砸哭了，老师教他认错道歉，他死活不听。

    实在没办法，老师把王昱妈妈林香女士叫到了幼儿园，王昱还是不肯说话。

    直到同班的小胖妹尉迟希然在老师办公室外面大声哭起来，大家才明白，原来错的不是王昱，王昱算是小英雄救小美人了。

    解决完幼儿园的风波，林香女士就提前把王昱接回了家，到家的时候，母子俩竟比平时到家的时间提前了两个多小时。

    就是这提前的两个多小时，暴露了王父，引发了家庭纷争。

    回到家的时候，王昱的父亲王立中先生正坐在轮椅上一边啃着苹果一边津津有味儿的看着电视里的篮球比赛。

    林香女士看到这一幕瞬间红了眼眶，把给王立中先生买的羊毛护膝一把摔在王立中身上，一句话没说就跑进了卧室。

    王昱记得那天母亲哭了很久，父亲就在卧室里陪着，并没有太多安抚的话语。

    自那之后，王立中看球更小心了，通常都是确定林香女士不会回家的时候，才会拉着儿子一起看球，林香女士也没再提前回过家。

    通常情况下，王爸爸一边看球，还会一边给王昱讲解：什么是走步违例，什么是打手犯规，哪里是罚球线，怎样罚球命中率能更高……

    王昱能感觉到父亲对篮球的热爱，那种热爱仿佛刻在了父亲的骨子里。他看篮球比赛时的眼神仿佛有一团火苗，他说到篮球的时候，语气也会比平时更有情绪。

    慢慢的，他也爱上了这项球类运动……

    刚上小学的时候，是王昱的母亲事业最繁忙的时候，基本上每天早出晚归，这也给了王爸爸机会。

    王昱从上小学开始，每天早晨都会跟着自己老爸以“晨跑”为借口，去一片无人问津的破篮球场打球！

    为了防止林香女士发现，他们把篮球藏在球场旁边的一个乱草丛里，每天清晨，不分冷暖，父子二人在这个只有一个篮筐，篮板中间少了一条木板的无人篮球场，练习着各种视频里的篮球动作。

    上小学的第二年，王昱就认识了王雷。

    王雷无意间抱着篮球闯入了王昱和王爸爸的秘密基地，从那天起，王昱有了第一个篮球伙伴。

    后来，王昱逐渐长大了，也就不再需要王爸爸的陪伴与指导了，他加入了校队，也开始了与自己亲妈斗智斗勇的生活。

    想想自己从小到大挨过的打，再想想自己从十岁开始就失去的零花钱……

    “哎…要是三年级加入校队没被老妈发现就好了…我就不会被没收零花钱了……我就能有钱买球鞋了……”

    “说出去都没人信，次次考第一的学霸也会挨自己老妈的打，呵呵……”王昱郁闷地嘟囔出声，反正老妈也听不见。

    在自己房间洗完澡的王昱，坐在地毯上的蒲团，盘腿端坐，收敛气息，参禅入定之前不免叹息：

    “哎！武僧也打不赢自己的老妈啊！”

    真是乱七八糟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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