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1 好自为之（二）

    张澄世被柏承诚晾在一边不予理会，张澈诠忍不住了，“柏帅，且不说我父······，呃，父亲的身份地位，只谈他的年龄，你是不是也应该有点起码的尊重？当了炎黄卫副帅，就如此目中无人了吗？”

    李承志瞄了张澈诠一眼，“你是谁？我们在办案，你觉有权力置喙？”

    张仁弢不干了，柏承诚这话明显是当面让人下不来台。在如今的网络时代，张家下任家主张澈诠，不敢说华龙人都认识，起码华龙高层，没人敢说不认识。连四大世家下一任家主都不认识，在现今体制下，你还怎么混官场？

    不等柏承诚说话，张澈诠飞速将张仁弢拉过一边，并捂住了他的嘴。他终于明白过来，柏承诚对他父子之所以不予理会，是因为他们两并未正式的官场身份。

    不管你暗地里的权势如何滔天，处理公务时，确实没有公开说话的资格。张家的权势，确实如山如海。张家家主和下任家主的一句话，也确实可以影响到很多事的走向，更别说一个小小的案子。

    但是，这都是不能公开的。这个世界上的很多规则，比如法律，世家可以无视，或者操纵利用。但是，他们也不能不在一定的规则范围内行事，比如在公开的场合，他们还是得保持遵纪守法的形象，不然他们为民心尽失；不然，其他世家会利用他们公开干预司法公正将他们往死里贬损踩踏。

    除非他们的‘拳头’可以碾压一切。但是这不可能，因为有猎户第一人郭天放在。如果郭天放还可以用民族大义国家大局之类的空泛的理念进行约束的话，现在突然冒出一个比郭天放战力更猛又油盐不进的柏承诚，世家就更不敢任性而为了。

    这才是张家高层集体不惜放低身架，腆着脸给郭天放柏承诚接风的原因。

    是的，他们认为自己是放低了身架，或者说足够礼贤下士了。郭天放也好，柏承诚也好，终究不是君。而他们已经自认皇族了，即使他们还未称帝。

    张仁弢就搞不懂，有这个必要吗？他就不信郭天放柏承诚看不清时势，敢跟他们炸刺。华龙裂解已成定局，不是郭天放和柏承诚能阻止得了的。天下之争，终究只有世家才有资格。郭天放柏承诚最多待价而沽，看看哪一家给的条件更优厚，绝没有争天下的资本。

    这些年，世家对地方的掌控，已经盘根错节，渗入到了极致。郭天放柏承诚就凭战力虽不错但却没有一点根基的炎黄卫，有什么资格炸刺？打仗，更多的时候是打钱。炎黄卫的经费主要依靠国家拨款，也就是地方上缴的赋税。世家一旦截断这个财源，炎黄卫说不定瞬间就会崩溃。

    不能怪张仁弢有这种想法，很多人都是这样认为的。不过张澄世张澈诠毕竟老辣，不想张仁弢那么幼稚。

    他们张家是想称帝没错，但却只能温水煮青蛙，绝不能一步到位。民掉不反感华龙裂解为的是什么？是因为世家固化了阶层，使得草根没了上进的渠道。

    大明星区的民调为什么赞成张家称帝呢？全靠他们糊弄。能糊弄得人们相信，是因为他们掌控了大明星区主要的舆论工具，且尽可能地屏蔽其他区域不利于他们的信息。

    他们将阶层固化的罪过，都栽赃到其他世家身上。申明他们一直在为民众的权力而跟其他世家和华龙权贵斗争。他们宣称，如果自立，会促进民主，会赋予民众更多的自主权。之所以称帝，那是为了重塑华龙文明的精髓。

    当然，称帝不是想将天下变成家天下，而是实行立宪制。所谓的帝，不过是个国家形象而已。恢复‘科举’取士制。十年寒窗者，完全可以一榜成名天下知，一步迈入帝国上层。

    反正是各种宣传，让那些上进无门，或奋斗一辈子却比不过别人一个好爹的民众，觉得如果实行张家宣传的帝制，会比以前的社会地位和生活水平，以及所能获得的政治权力更高更好更大。

    当今社会，有多少人上进无门？有多少人奋斗一辈子都比不过别人有一个好爹？百分之九十九。于是，拥护他们的自然就占多数。

    张家真有那么好心？屁话。糊弄民众可以，糊弄华坤麟那种人，还差得远。他们的目的是先自立，而后慢慢地一步步地收回民众手上的权力。终极目的，还是建立家天下式的君主制。

    若是现在就敢公开声称建立家天下式君主制，有人拥护他们才怪。得民心者得天下。世家岂敢一开始就跟民心对着干？至于彻底掌握了军政经济之后，呵呵，那就由不得民众了。

    所以，此时此刻，张家无论如何都不能公开干预李承志办案。

    张澈诠制住张仁弢之后，立即暗示大明星区区长。此时，他应该有权力插言。

    不用说，星区区长也姓张。

    张区长上前道：“柏帅，依照司法程序，这个小案子，理应交由地方司法机关来审理。您放心，我亲自监督，确保公开办案，确保公平公正，绝对不放过一个违法犯罪分子，确保给受害者一个合情合理合法的交代。”

    李承志笑了，“是吧？但我怎么有点不太相信呢？”

    张区长大义凛然道：“请您相信，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无论涉及到谁，我必将一查到底。”

    李承志揶揄道：“法律面前，是人人平等。但执法者面前，可就不一定了。要是不信，请继续看。

    刚才何市长不是说万津父亲这个惨状是车祸造成的吗？我们来看看真实事实好吗？

    张区长不至于不敢让我播放事实吧？”

    “当，当然不会。”张区长不好再阻止了。那么多媒体直播，他要是继续阻止的话，岂不是告诉全世界这个案子有黑幕？当然，他是不知道其中有多大黑幕。一个小人物的小案子，就算地方处理不公，也不算什么大事。大不了，拿几个人开刀，正好显示他张区长一心为民铁面无私的伟岸。

    画面跳转，似乎从头开始。

    万津之父接到儿子牺牲的通知，悲痛是不必说了。万家的荣耀和主要经济来源，都是来自万津。好在炎黄卫给予的抚恤金还是很优厚的，基本能保证一家人生活质量不会很快下降。若是经营得当，完全可以用这笔钱来发展一个营生。

    万家去民政部门领取抚恤金。意外得知一个政策，说是官方担心烈属不善经营，有可能在短期内将这笔钱糟蹋掉了。决定分次分批发放，分十年给清。如同发放工资一样，每个月只给少量。”

    李承志适时插话，“张区长，这个政策是谁制定的？有法理依据吗？”

    张区长卡壳了，他居然不知道有这么个政策。但是，他也算是老油条，及时转换话题，“柏帅，这个视频哪来的？我觉得监视国家机关的工作程序，是不是有点涉嫌······？”

    “哈哈哈哈。”李承志大笑，“张区长看来知道你们有些程序是不能公开的了。天眼知道吗？无处不在。至于室内，你们办公大厅也都是有监控的吧？整合在一起，就是这个视频了。如果有编造的地方，你可以指出来。千万千万别说我炎黄卫侵权。不然，就是你的无知了。可以去查阅一下议会给炎黄卫的授权法。我炎黄卫有权监控全国三s密级之下的所有区域。”

    郭天放看向张澄世。张澄世张澈诠看向张区长。张区长看向元璋星张星长。

    张星长诺诺不敢言，隐晦地瞄向张仁弢。

    得。他的动作在隐晦，能瞒得过郭天放李承志？连张澄世张澈诠都瞒不过。

    张澄世张澈诠恨恨地瞪了张仁弢一眼，祈祷这混蛋被牵涉过深。

    画面继续，再次跳转。起初万津之父不了解，只能按照民政部门的规矩办。他哪里知道，这个规矩是地方性的。就算知道，他也无力去扭转。

    悲剧出在第二年，也就是今年前不久的时候。说句不好听的，是柏承诚在好心办坏事。

    柏承诚抵达前线之后，不管是为了收买军心还是真的怜惜用生命在为猎户，为华龙而负重前行的炎黄卫将士，让四象峰出钱，再一次大力抚恤炎黄卫烈士。包括二十年之内的所有牺牲者，都在抚恤之列。

    这笔钱就多了。原来炎黄卫发放的抚恤，只有两百万。而柏承诚在原有的基础上，一人增补一千万。反正从股市上，掠夺了不少嘛。

    这笔钱，对于一家一户，就是一笔巨款了。加起来，对于某些有钱人，同样是巨款。

    这笔钱，地方是瞒不住的，因为炎黄卫在公众媒体上发表了申明和标准。

    万津之父得到消息，自然要去民政部门要这笔钱。跑了好几趟，都说钱没到位。再跑，又说这笔钱必须等到前面那笔钱发放完毕之后，才发放。也就是说，十年之内，烈属是别想拿到。

    这就没道理啊，如果十年之后还按这个标准发放，岂不是要五六十年才领得完？

    炎黄卫再一次好心办坏事，分管思想工作的人员，逐一回访烈属，关心他们的生活状况。

    万父将这事一说。炎黄卫那边的说不对啊，两笔钱都理应一次性支付给烈属才对。私自卡扣，那是不合法的。

    万父一听，才知道自己受骗了，当然要去找民政部门理论。理论无果，威胁要上访。结果，一出门，就遭遇了车祸。他的廉价飞车，跟一架豪华飞车离奇地相撞了。

    然后，连伤都给治，他就被抓进了社安局。判定他全责，不但要赔偿巨款，还要被判刑。

    李承志冷笑着问蓝玉市何市长，“这就是你说的车祸？诸位，可看清了？我就搞不懂啊，交通法是这样规定的吗？被撞者全责，还要赔偿撞人者，还要判刑？”

    画面非常清晰，万父按正常速度行驶在自己的车道上。是另一个车道的那辆豪华车，突然离奇地脱离车道，撞击万父的车子，以致两辆车一起坠落。

    那辆车上的驾驶员屁事没有，因为他弹射了出去，有降落伞。猝不及防的万父却被变形的车门卡住，跟车一起坠落而重伤。

    何市长面无人色，“我，我不知道，不是我判的。”

    同样面无人色的还有不少，都是被炎黄卫从星球地面请来的，有警员警官，有司法人员，还有街区公务员等。

    郭天放的杀气几乎凝成了实质，整个大厅的人都感觉彻骨的寒冷，“该死。该杀！”

    张区长壮起胆咆哮，“查！彻查！绝不能放过一个贪官污吏。”

    李承志冷笑，“你呀，我也送你一杯耗子尾汁。

    别急，还没完。来呀，继续。”

    张区长急了，“柏帅，郭帅，这已经是严重的知法犯法案件。我立即让星区检察部门接手，保证给您们一个交代。继续播放就没必要的。您二位的时间······。”

    李承志，“没事，我有的是时间。如果各位公务繁忙，可以先走。”

    张仁弢一听，急着往外溜，却被李承志的卫队挡住。

    李承志，“张兄，你公务繁忙吗？”

    所有人的眼睛都有变化，要么紧缩，要么一亮，难道这事跟张仁弢有关？

    张澄世说话之前，再次示意军区司令。在他看来，柏承诚意不在万津之父，而在‘沛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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