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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煎熬的等待

    犯了法,就要罚,有了过,就要补,所以,罗琦前来谢恩后,请求太宗给她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那你打算如何将功赎罪?”

    “回禀皇上,民女愿亲往北疆,为国效命。”

    “说说。”

    太宗目光锐利的看着罗琦,后者不在躲避他的目光,坦荡而相迎,“回禀皇上,民女打算走商去北疆和回纥人做生意,顺便打听回纥一处神秘奇异之所,此处最大的特点就是埋藏着巨大的财富,此时,若有人再看到我们抓住了突厥余孽严刑逼供,必然会有些所思。”

    太宗心中略略惊讶,罗琦的办法几乎与他不谋而合,唯一的区别便是,诱饵不同。

    再观罗琦,整个人落落大方没有半分扭捏之态,且眼神之中的神彩也绝非一个二八年华少女的烂漫天真,果然,那日在含章宫里,这个丫头是在藏拙,对罗琦的计划他并不予置评,“平身吧。”

    “谢皇上。”

    罗琦腿都麻了,咬着牙坚持的站起来后,太宗正端着茶吃了一口,放下杯子,“朕听辅机说起,自你母亲病故后你父亲的仕途就一直不算顺,举家迁到了青州,以何谋生?”

    “回禀皇上,家父到青州北海益都后,经营过一段时间的书肆,后来在书院里教书。”罗琦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不过,长孙大人记错了,民女家母并非病故在洛阳,而是到青州后,有民女弟弟的时候落下了病根,又过了三年患上了咳疾,第二年春天仙逝而去。”

    太宗看了看她,“那时你多大?”

    “回禀皇上,民女当时已经满十岁了。”

    “嗯,后来你父亲没再续弦?”

    “回禀皇上,没有。”

    “既然一直和本家都没有了联系,如今为何又想到来长安投靠辅机?”

    “回禀陛下,此事一言难尽,自家父亡故,民女带着幼弟生活艰辛,女扮男装化名罗起在酒楼做学徒,一次被醉客发现女儿身,调戏逼迫时,幸遇贵人出手相救,问及恩人名姓,才知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巧合之事,贵人竟也复姓长孙,细细问询下来,才知舒夫人竟是民女堂姐,只是此前家父在世时,从不曾对民女提起过此事。”

    “所以,你们就来长安了?”

    “回禀陛下,实在是生活不易,所以舒表姐提议安排义兄几人护送我们姐弟来长安的时候,民女十分欣喜,途中因为泰山童祸的事情,不仅与公主殿下结缘,更是与几位义兄结拜。”

    “说起来,皇儿的瑞安,也多亏了她们几兄妹才能平安无事的回到身边。”安康公主回想起泰山的事情,至今心中患得患失的感觉还十分强烈,紧紧捏着帕子,“父皇,皇儿斗胆向您求情,牢中那三名……”

    太宗抬手,制止了安康公主接下来的话,“朕知道你的意思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

    两仪殿外,安康公主神色复杂的看着恭谨的王德,知道不能从这个人嘴里挖出什么来了,与罗琦谢过他,二人漫步在回去的路上,寒风瑟瑟,园子里触目萧瑟,她们走的是僻静的小径,避开那些能遇见宫中热情起来的贵人娘娘们,等待,成了这个正月末尾中最为煎熬的事情。

    皇宫外的长安城中,西市墨轩的名字已经无人不晓,被人砸的稀烂的店面已经焕然一新,御赐的牌匾挂上去,没人敢来闹事,沈飞默默的呆在店里,看店门的还有一个伙计,其他人都被他撒出去,往那酒楼茶肆里一钻,让如今的长安城内冒出好多小道消息。

    比如说,当年安康公主为了大唐北疆的百姓,和亲正值强盛的突厥可汗,为大唐迎来了宝贵的十年时间;还有忆这些年做悬赏猎人,曾经追查到汪洋大盗金如海的事情,最近的是泰山童祸等等,都被流传出来,这故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再加上公主府放出来的消息,皇帝给那个突厥小崽子赐名李忆,封为福安县男,现在百姓们对忆已经有了另外一种感官。

    只是不知道,那些关于独孤氏一脉老家主,昔日血战北疆马革裹尸而还和突厥小王子大义灭亲,与突厥可汗断绝了父子关系,并掩护母亲安康公主逃出的事情,是什么人散播出来的,比他们的消息扩散的还要快。

    沈飞一边拿着鸡毛掸子打扫店内的柜子,一边想着事情,门边的伙计看着五日里已经来过三次的归德县主,直勾勾呆愣愣的退到门边,归德县主冲他一笑,这一下最后剩下的那一点魂儿,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归德县主迈进这间小的几步到头的铺子,莲步款款,呵气如兰,可惜那个拿着鸡毛掸子弹灰的独臂臭男人,对她的美好视而不见,她媚眼如丝,“沈掌柜的,嗳,你们东家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东家的事,草民一个家奴岂会知道,店里货还没上全,可能没有县主想要的。”沈飞的态度说不上坏但也绝对说不上好,故意在离着归德几步远的架子上多弹了两下,自然有少少的浮尘飞扬在空气里,归德县主微微蹙眉,艳艳红唇一抿,“你好大的胆子。”

    沈飞勾唇一笑,鸡毛掸子往天上一指,那意思不言而喻,归德县主银牙暗咬,转身离开。

    她前脚刚走,后脚沈飞就招呼在看归德县主背影看直了眼的伙计进来,“瞅你那熊样,拿布,把地板擦一遍。”

    而和归德县主马车擦肩而过的一个少年,谢过为他指路的大叔,看着那个在太阳底下反着金灿灿光芒的牌匾,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擦地的伙计这两日见多了这种来看牌匾的人,也没在意,谁知那少年迈步进屋,“请问,掌柜的在吗?”

    “在的,”沈飞刚坐下,一口热茶还没喝进嘴里,连忙放下,起身热情的招呼,“客人,请问你需要什么?”

    那少年闻言,直接摆手,“你好,我姓秦,单名一个放字,今日登门,是想拜访你们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