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2、追忆年华(一)
玉蓁蓁这一把火烧得并不久,待火光散去,几人重新站在满是尘烟的焦黑之中,望着地上的两摊骨渣与骨灰,皆默默的拿了坛子,双手将两人曾在这世上活过的证据分别放入坛中。·此时气氛凝重,周围又静的出奇,似乎连几人的呼吸声都听得到,所以玉蓁蓁也就听到,风花飞那带着鼻音的呼吸声越来越大,待尘烟散去,风花飞已经在抱着叶灵芸的骨灰坛默默的流泪,脸色惨白,死人一般。 “大师兄……”玉蓁蓁也不知该怎么安慰风花飞,只是望着他的样子不停的叹息着,想说什么,却现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没有用,这世上有颇多奇药,起死回生之药都并不稀奇,可治疗伤心之药,却是无解。 “再也没有……这世上再也没有叶灵芸了。”风花飞摇着头,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叶灵芸的骨灰坛上,“从此以后,叶灵芸只能活在我的记忆之中了……是不是?” *** “干什么呢都围在这里,怎么了这是?” 叶灵芸清醒了!昏迷了许久的叶灵芸居然清醒了!众人自动让出一条路,以让叶灵芸看得到生了什么。阮瑾言紧随其后,将风花飞嘱咐她之事全盘托出,众人这才有了些眉目。但见叶灵芸满是讶异的进了屋,瞧见暴怒冷面的风花飞、一言未的于三文、战战兢兢的苑博和躺在床上不知是死是活的玉蓁蓁和凌波,倒有些摸不清状况了。她最后的记忆就是,一个妖媚且拥有金黄色眼眸的女子要抓她,然后跑出来一只怪兽救了她…… “大……师兄,她,她怎么了?”叶灵芸头一次看到风花飞有这样的表情,心中竟是多了几分惧意。 “不关你的事!”风花飞看都不看叶灵芸,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对着众人简单说道,“我与玉蓁蓁遇到了异兽七尾狐族的袭击。身负重伤,她……”风花飞说着,望向玉蓁蓁的眼神中,总算多了几丝温柔。“救了我。七尾狐族修炼傀儡术,的目的是食下我们修仙士的心,以增加己方的战斗能力,之后再控制我们成为他们夺取异兽王之位的傀儡。至于细节,日后我会慢慢告知你们。而现在。你们都出去,我想静一静。” “出去,快出去,让大师兄静一静!”叶灵芸忙招呼着众人,只是于三文说什么都不肯走,誓要留下照顾凌波。叶灵芸无法,只得到了风花飞一旁,对其小心翼翼道,“大师兄,好了。·闲杂人等已经都走了。你有什么不开心,我会……” “你也出去。”风花飞自始至终没有瞧过叶灵芸一眼。 叶灵芸的脸上明显写着“受伤”两个字,后她愤愤不平的一指于三文,道,“那她呢!” “你能照顾的了凌波吗?”风花飞终于回过头,只不过望着叶灵芸的眼神中,多有让她心碎的厌烦。 “哼。”叶灵芸转头就走,使劲的摔了一下大门。 *** 叶灵芸似乎只记得,一大群人围住了晕倒的于三文,后也不知生了什么。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木叶村的民居内了。 民居内唯有她与风花飞两人,而风花飞则一直冷着脸守着她。叶灵芸起了身,现被子是紧紧掩着自己的;她的心里溢过一阵温暖。就算脸颊依旧火辣辣的疼着,她也低下头,略显娇羞的对风花飞道,“多谢大师兄关怀。” 不曾想,风花飞回她的,却是那样冰冷的话。一下便浇熄了她心头的所有激动,“下次若说话再这样冒失,我便不再维护你。于三文究竟如何,一路走来我都看得出,她决计不会是什么探子或者内jian!” 叶灵芸扬起头,瞪大眼睛,眼眶红的紧,却一直没让眼泪掉下来。她在这个男人面前哭了太多次,可没有用,她从未看到过他的一丝怜悯;还不如这般坚强着,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坦诚布公的好生谈一次。再三忍了眼泪咬了牙,叶灵芸才开口道,“大师兄并非是相信于三文,而是相信玉蓁蓁吧。” “你什么意思!”风花飞扭过头,不去看叶灵芸,眼睛一直盯着民居的木门,语气中,满是冰冷与生硬。 “自从那次被七尾狐抓走回来后,你就对玉蓁蓁有了感情,是不是?就算你不承认,从每一次你与她的态度、从每一次你对她的重视,我都看得出、听得出!大师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甚至,你自己都未曾这般的了解过自己!如若不是这般的话,二师兄带着玉蓁蓁兴高采烈的回来,吵着嚷着说他们有什么狗屁亲吻之盟的时候,玉蓁蓁都没开口辩解呢,你为何急着说了话为她开脱?!” 叶灵芸紧紧盯着风花飞的嘴唇,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听到决绝的回答,希望他能明确的告诉自己,他对玉蓁蓁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感情。·只是,风花飞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冷漠的起了身,推门离去,将叶灵芸一个人留在了民居内。叶灵芸咬着牙,反手将陶瓷枕用力的掷了出去,枕头在砸在门上之后落了地,“啪”的一声,碎成几块,就像此时此刻,叶灵芸的心一般。 “玉蓁蓁,玉蓁蓁,玉蓁蓁——”叶灵芸红了眼,声嘶力竭的大吼着,眼泪在这一刻决堤而出,她的双拳不停的砸着床,即使手都红了却不自知,她恨,她恨死了这个横生出来的女人,“你抢走了我的一切,我叶灵芸誓,终将抛弃一切也要与你势不两立!” *** “你这家伙!胡邹八咧倒是有一套,你根本就是故意搞破坏的!”叶灵芸也是急了,气的抓耳挠腮的。 “要是掌门不信,我走就是了,反正这里也没人欢迎我,没人喜欢我。”云朵既然抓住了风瞿的心,就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这样的一击即中,是从前她常常对云宿用的,云宿也说,最拿这个鬼灵精没办法了;如今的风瞿也是一般。 “好了。”风瞿一把拉住云朵的衣袖,背对着风瞿,云朵的嘴角洋溢起一丝微笑,不过稍瞬即逝。回过头的工夫,但见风瞿脸上满是无奈道,“真是被你气死了,日后不许这么淘气了。” “知道了掌门。”云朵立即笑开了花,这般看来的话。的确与方泠芷有太多的相似。 就在风瞿看得有些呆住的时候,风花飞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开口间,语气中带了前所未有的沉痛,“爹,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从不偏私的,你太让我失望了。” “啪。” 清脆的一声,在场所有人,包括被风瞿哄着的云朵。都惊在原地。风瞿丝毫不留情的这一巴掌,打的风花飞一个踉跄,险些倒地。一向坚强冷漠的风花飞,此时眼眶红红的,低垂着头,一言未。 叶灵芸却看不下去了,她一把将风花飞拉到自己身后,对着风瞿狂吼道,“掌门,您是被这个妖女蒙蔽了心智吗?虎毒不食子。如今你为了这样一个野丫头,而打自己的亲生儿子,你当真是连畜生也不如!” “灵芸,别这么说掌门!”菩提子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风瞿的确是打过风花飞,可这一次大有不同,这一次是风花飞并没有说错话、做错事,却无辜的挨了打,也怪不得叶灵芸这般的维护;菩提子虽也这样想,也终究年纪比较大。经历的事情多,所以只是轻描淡写的规劝了句,不想事情再度被闹大。 “我没有说错!”叶灵芸却执拗的挡在风花飞前面,刚刚那一巴掌,虽是打在风花飞脸上,可却比剜她的心还要痛。 “她不是野丫头。”对于此,风瞿的回答,只有这六个字。 叶灵芸还要反驳,却破天荒的第一次被风花飞强拉着与所有人逆行而去。叶灵芸的心里登时七上八下的,说实在的,这些年的陪伴中,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生——从前哪一次,不都是她屁颠屁颠又无怨无悔的跟在风花飞后头心甘情愿的做他的小尾巴——可这次不同,感觉到风花飞手掌传来让人心疼的温度,叶灵芸心中不安的同时,眼眶也不可抑制的红了起来。 *** “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叶灵芸说着,已经落汤鸡一样的打灵泉之中出了来,挺着胸膛站在玉蓁蓁的对面,尽管脸上还有未干的泉水,头也几乎都贴在头皮上,狼狈的要命,可她的气势却丝毫不减,依旧骄傲的颐指气使道,“师父,我要向您报告,她,玉蓁蓁——”叶灵芸说着,使劲的剜了一眼玉蓁蓁,恨不得真的剜到她的rou才解气,“明目张胆的勾引大师兄,该驱逐出派!” “你胡说什么!”凌皓杰立即站了出来,尽管关于风瞿知会风花飞与玉蓁蓁要一齐修炼、只为安全抵达璇玑岛的事情,他也在旁,完全知晓,可是为什么他二人竟会这般出现在这里,他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我没有胡说,你也不必护着这个贱人了,二师兄,”叶灵芸大义凛然的扬着头,望向凌皓杰的时候,眼神里竟多出一分同情,“亏你这样处处维护她,只可惜,二师兄,你看错人了,玉蓁蓁根本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她不配被任何人喜欢!” 因风瞿再三强调,双修一事不得向外透露,所以玉蓁蓁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唯有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咬紧牙关听着叶灵芸一句又一句的伤害和诽谤。凌皓杰怎会让玉蓁蓁这般的受苦,立即又站在她一边对叶灵芸蹙眉道,“叶师妹,你别再胡闹了!师父这次来,就是带你回去的!至于蓁蓁,我绝对相信她的人品,不是你三句两句就可以夺走我对蓁蓁的信任的!” “凌皓杰这个笨蛋!”云朵气的几欲冲出去,好在她身旁有一个尽管已经妒火中烧、但还是有理智的玉芃芃在,生生将她拦了下来,并且几番好言相劝,这才算是让云朵重新安静下来。 “二师兄,你和大师兄都被这个贱人迷昏了头!你们可知,她……” 叶灵芸哪肯就此作罢,况且疼爱她的玄舒与舜华也在场,她自然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只可惜,她忘记了,她身后的灵泉之中,还有一个风花飞在。所以风花飞也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叶灵芸的话,并且生硬的开口道,“你若再搅扰我二人的双修,便是助异兽族一臂之力了!” “大师兄!”玉蓁蓁蓦地抬起头,望向灵泉之中的风花飞。因玉蓁蓁已经出来,灵泉中唯有雷灵根的风花飞在,所以一池泉水已全数浸染为绛紫之色。 “什……什么?双修?那……那不是成了亲的修仙士才能用的……”凌皓杰本来强硬的态度,忽的因为风花飞的这句话而变得有些唯唯诺诺,他看了看风花飞,又看了看玉蓁蓁,眼圈忽的红了,后竟突然失态的御剑而起,同时口中叨叨念着地雷神符的咒语,颇有几分要将风花飞土葬了的架势。 “结界,开!”菩提子见失态再度要控制不住,连忙在凌皓杰周围一米之内设定结界,这与之前玉蓁蓁、云朵对战时候的结界一般,凌皓杰被囚于其中,是如何闹都没办法,最后只得愤愤不平的用力敲打结界壁,对菩提子道,“师父,为什么,他们什么时候成的亲,为什么我不知道!师父,你说,你说——” “凌皓杰,你脑袋里面装的全是大粪是不是!”风花飞没好气的瞟了一眼结界之中还不停向自己这个方向使劲儿的凌皓杰,后冷冷道,“我们并没有成亲,事实是,爹为迅提升玉蓁蓁的修为,方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那你们,你们——”凌皓杰有些无力的打玄天剑上跌落,后玄天剑没了灵气支持,也毫无生气的落地,扬起一片尘土。 “冰清玉洁。”这是玉蓁蓁唯一对自己所做的辩护,也唯有四个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