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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自以为是的年轻人们

    从天宫前出来,再踏上马车,孔颖达双拳握在宽大的袖袍中,脸上的肌rou扭曲得十分难看。

    “看什么草书拓本!”

    “若是不看这拓本,江兄弟怎会被陛下幽禁!”

    “若是不看拓本,江兄弟临走时会用那样的眼神看我麽?”

    孔颖达把江火被炀帝幽禁的原因归结在自己身上,他内心十分惋惜,如朝的前几年就听说谁谁谁被陛下幽禁了一阵然后永远消失。

    他想陛下应该不会那么小气才对,不就是一个卧底吗?谁当这个卧底不一样,为何非要江火当?

    驾车的书先生已被孔颖达喋喋不休的叨念给烦得不得了,他取下腰间的酒壶,一把扔进马车,懒懒的道:“你这小子,不是说过要给老子养老麽?怎么,想不开,不想活了?”

    “书老教训得是www.shukeba.com。”

    孔颖达拧开酒壶,喝一口,然后苦涩的的说道。

    又忽然想起与江火一起的那女子,他更是心烦,听闻天策贤居内的几位学子说,那女子会施毒,也不知真否,若真是那样,自己的小命岂非很难有保障?

    李凤英虽然没有参与天街一局,但江火再次从天阙门出来并带走一个少年的那一幕却是被她看到了。

    站在天阙门旁,黎明的光斜侧而过,李凤英左右张望着,终于听到马蹄落地的响声,她侧过头颅一看。

    驾车的是书先生,车夫没有看她。

    她的脚不自觉的走到街道中心,拦住马车的道:“书先生,叫江火出来。”

    “江老弟他……”

    令李凤英万万想不到的是书先生对江火的称呼,竟然称其为江老弟。

    她心中一紧,呵斥道:“叫他出来!”

    孔颖达躲在马车内不敢出现,而是把马车帘子掀开一角,道:“李姑娘,去找刘德,或许刘大人会有办法。”

    “好。”

    李凤英从不相信皇室之人会有什么好心肠,江火入宫墙而不回,她知道这不是他能决定的。

    帝王心术不是谁都能猜得透。

    活在人心之外和活在人心之内,一寸的距离,这一寸的距离却让无数人舍生忘死的追寻。

    然而等你真正的明了,用刀刃划开,却发现迷路了,无数光和影交织的幻梦被抛洒在冰冷和血腥的空气中。

    待重拾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本不需要藏。

    莲池的清晨,一片又一片的阴云挤在上空,将黎明后的曙光掩盖,第一滴雨下坠,哆的落在水面。

    水面沉闷的散开一圈圈波纹,惊动了浮躁下的鱼儿。

    沙沙声中,无数的雨箭插入水面,它们像无声的斗争,在池子中跳动着,又似乎在嘲笑天空的乌云。

    江火站在莲池边的亭子里,负手而立。

    “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已经过去,接着就是雨吗?”

    他低语着,内心十分不屑的嘲笑着,他内心的三个不同的声音已经被他镇压下来,这时候的他比任何一刻都要清醒。

    在大殿被两名侍卫拴上锁链的那一刻他脑海中残余的别念还在作怪,所以他来到了莲池,而现在则不必。

    “且看云聚,且看雨落,且说风雷!”

    细密的雷光撕扯着天空的云,江火的眼睛看向那一闪裹挟着巨大能量的闪电。

    像这种下雨的天气住在池子边的人会有很高的诗意,住在民间的百姓则不然,他们不像江火一样拥有诗意的心情去欣赏这场雨。

    如同定鼎门前干净的地砖一样,这里一具尸体都没有。

    风雨来临,雨水混着血水从地砖缝隙中漫出,街道两旁的居民呆呆的看着那蜿蜒的洪物,他们知道洛阳城的每一晚,对每一个小巷内老鼠躲藏的据点都无比清楚。

    然而这些洪物不是那些平时厮斗的老鼠造成的……

    董其昌夫妇也带着一个十七岁大的少年站在自家门前,惊恐的看着街面的一切。

    “江火那小子不是像我承诺过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吗?”董其昌的脸色苍白,在运河畔时他教过江火很多道理,他以为江火能用自己的本事影响到一些事。

    街面的酷杀却告诉他,一个人再如何有能力都无法与cao控局面的人做对手。

    “火哥,火哥在哪儿?”

    目连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单纯,太学内那种高低不平的歧视并未改变他,反而让他的脸上历练出坚毅。

    非天从撑着一把纸伞从雨中走来,先向董其昌夫妇行了一礼,然后摸摸目连的脑袋笑着说道:“你火哥过一阵会回来的。”

    他手臂上还缠着纱布,脸上的刀疤却没包扎,那截刚撕下的纱布落在身后的一个巷子中,混在血水里。

    目莲没有见过眼前这个哥哥,沉默了一会,抓着脑袋问道:“……你是?”

    从宫内传来的密信中董其昌见过这个少年的画像,而今江火被幽禁,却不适合在外面提他,便道:“他是你火哥的朋友。”

    目莲点点头,眼中亮了亮。

    “进来坐坐?”董其昌挪开店铺前用来挡雨的木板,向非天邀请道。

    “不了,还有事。”非天摇摇头,再次撑起雨伞,像一位孤独的勇士,摇摇晃晃的向外城走去。

    董其昌夫妇相似一眼,皆叹了叹。

    在他们的眼中,这少年的行事风格与江火实在相似,一样的孤独,一样的坚强,且一样的倔强。

    非天走后,董其昌夫妇面前又来了一个女子,一个头戴银冠,耳朵上缠着碧绿色毒蛇的女子。

    她也撑着雨伞,换上了来到洛阳时刚穿的那件短袄。

    “姑娘,你又是?”董其昌又郁闷了,这女子的装束不似大隋之人,高挑的身形站在雨中如一根翠竹竿,像随时会摔倒那样。

    “我来看看江火的弟弟就走。”

    李凤英看了一眼目莲,然后坚决的转身,踏着莲步,一步一步的向通往城外的同一扇大门,离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雨还未停。

    街面上观雨的人也渐渐散去,同样的是,一个撑着雨伞的年轻人以同样的方式出现在董其昌的商铺门前。

    这年轻人手里面拿着一封信笺,脸上也同样坚决。

    “若有机会,把这封信给江火。”

    年轻人递出手中的信,再拨弄了一下额前的长发,看看脚下的紫金流云鞋,然后朗笑几声,大步踏步的折回。

    他没有像前面两人一样向外城离去,而是折回一个地方,那方向是大隋的军部。

    董其昌更加郁闷了,心道这年头的年轻人一个个都以为长了翅膀就可以随处飞了。

    “非天那小子我在宫里的画册上见过,那女子也在刘德他们那儿听说过,但荆家这小子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莫非……”

    一阵冷风吹过,董其昌打了个冷噤,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他忽又笑了笑,说道:“那小子若是知道这些人所做的一切,大概会很欣慰吧!”

    “是啊!是啊!”目莲也傻乎乎的学着董其昌笑着。

    “滚回去抄写字帖,是什么是?”

    董其昌一巴掌拍在目莲的后脑勺,把他拍得一愣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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