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大计
衙役浩然对赵钱李来说，亦师亦兄。 可谓在伏龙狱当差时，于赵钱李有教诲之恩。 后来，赵钱李毁了伏龙狱，衙役浩然被安了个玩忽职守监管不力的死罪，把他绑在天邢柱上，受十道天雷刑罚，飞灰湮灭。 这可是天界众神皆知的事儿！ 可眼前这个体貌特征，说话语气和衙役浩然丝毫不差的丸子店老板，怎能让赵钱李不震惊？！ 他红了眼眶，慢慢站起身子，茹我瞅他神色不对，拉了一下赵钱李衣袖，赵钱李轻轻甩开，挥手示意她无妨。 吴常也停下手里动作，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赵钱李走到后厨入口处，老板背着身子在收拾灶台，两个伙计一个在外屋擦桌子，一个在灶台打着下手。 赵钱李停下步子，站在老板身后，嘴唇有些哆嗦，泪眼朦胧，却是连名字都没喊利索：“浩，浩然，浩然哥？” 老板闻言，微微发福的身躯不易察觉的一顿，赵钱李敏锐的捕捉到这一细微反应，他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老板自顾自的将灶台收拾干净。 盛满油的大锅被他提起来，倒在旁边的铁桶里，滤网将一些丸子碎渣滤出，他抖抖滤网控干净油水儿，再将碎渣倒进小铁碗。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如老练的炸丸子师傅。 打下手的伙计刚想开口询问，赵钱李接着又喊了一声，语气悲悯：“浩然哥？！” 老板刚拿起铁碗准备敷上保鲜膜，忽然“哐当”一声将小铁碗扔在地上！ 在赵钱李还未做出反应的一瞬间，朝后厨的小门飞快跑去。 说时迟那时快，赵钱李一愣神的空当，也跟着跑了出去。 吴常将一切看在眼里，急忙放下手中的碗，对茹我急切的说：“你在这儿等着。” 撒开步子跑进后厨，随着二人一起狂奔而出。 小门后是一条胡同，搭建几座低低矮矮的民房。 赵钱李刚一跑出，就看见老板正费劲爬上一道矮墙。 他急忙提气，一个箭步跨过去，如脱兔般飘至衙役浩然身后。 顾不得许多了，一把狠狠将老板的脚踝扯住，硬生生把已经爬过去半个身子的老板拽了下来，用胸膛接住他，抱了个满怀。 老板满头大汗，眼神慌张，不敢跟赵钱李对视。 在他怀里不停挣扎，大声呼喊。 赵钱李当然不能让他得逞，加重几分怀抱力道，嘴里不停轻声喊着浩然哥。 片刻后，老板也许挣扎累了，明白再怎么努力也是徒然，渐渐不再动弹。 赵钱李慢慢松开手，老板方一没了束缚，无力的瘫软在地上，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 赵钱李给他理了理衣服，问道：“浩然哥，你跑什么啊？我是小李子啊！” 老板咽了一口唾沫，吞吞吐吐说道：“我又不认识你，你上来就跟要账似得，你说我跑什么？！” “你当真不认识我是谁了？！” 老板眼神急转，大声埋怨：“我真不认识你，这位兄弟，我刚才都说了，家中有事得歇业，实话跟你说吧，我借的高利贷还不上了，马上就要转让这家店凑钱还债啊！” 原来是把赵钱李当成要债的打手了！ 赵钱李一头黑线，可仍然仔细打量着老板表情细节，看他确实不像在说谎，重重叹口气。 一直未出声只顾旁观的吴常似乎发现了什么，在赵钱李还没看清动作的情况下，弯腰从老板压着的身后，抽出一块黑色玉牌。 玉牌之上雕龙刻凤，做工精细，顶部用金绳缠绕，龙凤呈祥，栩栩如生。 赵钱李愕然，不是为这玉牌的别致造型，而是龙凤雕纹簇拥间，赫然刻有一个“往”字！ 吴常轻踢了一脚老板的肩膀，蹲下身在老板脸上悬晃着玉牌，厉声问道：“您能否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儿？” 老板脸色剧变，不断在两人身上来回转换视线。 半晌，他双手握拳狠狠砸了一下地面，重重叹口气，说：“哎！罢了罢了！” 他一翻身坐了起来，背靠红砖墙面，从口袋中摸索出一包烟，自顾自的点燃一根，从容淡定。 “小李子，万万没想到，老哥还能遇见你。” 一句话说的赵钱李瞬间湿了眼眶，等同于老板直接承认了衙役浩然的身份。 赵钱李红着眼睛问他：“浩然哥，你说吧，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三十岁左右相貌的浩然，抽烟时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沧桑魅力，他脸上阴晴不定，似乎在心中进行重大抉择。 如果选择将原因告诉赵钱李，无疑与他心中的秘密进行交换。 而说出秘密的代价，恐怕他需要用命来偿还。 事关重大，背负着沉重的秘密。 在这下界虽然稳当的炸炸丸子，但他不曾过得一日安生。 既然赵钱李已经找到他，身家性命和三界安危孰轻孰重，权衡利弊之下，遂决定打开天窗说起了亮话。 衙役浩然不愧名字有浩然二字，还是一五一十的将来龙去脉，告诉了赵钱李。 故事嶙峋，烟将燃尽。 他掐灭烟头，吐出最后一口烟：“就是这么回事儿。” 原来，那天在天邢柱上受刑的，并不是衙役浩然本人，他在前一夜被临时调包，真正受邢的另有其人。 事后，衙役浩然被灌了丹药，一身神仙修为不剩多少，说起此番经历和赵钱李还有些类似。 之后被领到望息神司处，竟然给了他一道往返人间畅通无阻的玉帝密令，正是吴常此刻拿在手中的黑色玉牌。 当然，这一切cao作都是在暗中进行，无比隐秘。 而运作此番行动的领头人，估计赵钱李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竟然是太白吉星！ 后来的后来，衙役浩然就被安插在人间，等待时机。 所谓的时机，依照衙役浩然的话说，就是在等待和他一样的“点”。 在关键时刻，众多的点连成线，启动一座大阵。 而具体是什么阵，尚不得知。 赵钱李心思急转，将前因后果仔细思索，再结合那封琉璃夜叉的手札。 心中有了眉目，他望向吴常，吴常似乎也猜到几分。 二人异口同声。 “人界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