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王大鹏
王大鹏刚刚毕业,拿到了某知名野鸡大学的专科毕业证。 啥事儿也不干,整天就在家上网消磨时间。 某天夜里,他爸在酒桌上对他吹胡子瞪眼。 因为找工作的事儿,爷俩儿闹的不可开交。 王大鹏一怒之下,收拾了衣服离家出走。 他爹大口灌着烧刀子,在身后破口大骂:“你个窝囊废!走了就别回来了!” 刚走出家门没两步,王大鹏眼前就一亮! 一个瞅着贵重别致的水壶,泛着金色的光泽,出现在小区花园的长凳上。 像是童话里能摩擦出许愿巨人的魔法水壶,王大鹏捧着它,爱不释手。 他把壶嘴放在口中使劲儿嚼了两下。 还挺咯牙,应该不是一般金属。 难道,真是个谁落下的宝贝? 就算不能召唤巨人许他几个愿望,卖俩钱儿畅快几天应该也可以吧。 王大鹏得意的把水壶揣在怀里,大步向前,哼着胜利小调,一溜烟儿的出了小区。 他穿过嘈杂的夜市儿。 走过灯红酒绿的夜店长街。 笑着和红灯区的站街女打过招呼。 终于累了,便找了一间旅馆,登记完身份证,交了钱。 四仰八叉的躺在席梦思大床上。 房间是商务套房,电脑电视吃喝洗漱,应有尽有。 没了老子揪着耳朵眼儿的嘟囔,他感觉无比惬意。 拧开一罐可乐,掏出来路上包好的金色水壶,不停把玩。 在家他基本不干家务事,从小到大也没参加过繁重的体力劳动。 所以,他的手指很柔嫩,在水壶上缓缓的抚摸。 幻想着明儿一早,就拿到古董店里换点儿钞票。 呼朋唤友的好好搓一顿! 一下。 两下。 三下。 然后他惊讶的发现,手指越摸越快,越摸竟然越长! 似乎指肚和整个水壶紧紧贴合。 他想拔下手指,却像用超强力胶水粘住,无法抽离。 王大鹏开始慌了,比第一次破身,面对势利女友不屑的眼神时,还要慌。 他那根纤细白皙的手指,渐渐变得无比绵软,像是踩在脚下的口香糖。 仿佛稍微一使劲儿提鞋,就将口香糖拉扯成粉红的细丝。 王大鹏冷汗直冒,喘着浓重粗气。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脑袋里只有那些嬉笑的影子。 或邻居大婶夸赞自家儿子月薪过万的得意。 或楼上不愿多看他一眼的高中小meimei。 或老是催他交小区停自行车费的李大爷。 所有这些让他或痛苦或自卑的嘴脸,在脑海里幻灯片似得不停播放。 他察觉到正逐渐失去对手指的控制,内心深处也悄然无息的滋生出一丝悲愤。 于是,他的手指越来越长,连带着整根手臂也被拉长。 但他却忽然笑了,笑着流出眼泪。 他开始咒骂,骂他的酒鬼老爹没出息。 一个月就为了两千块钱的工资,在工厂里出着憨力。 不像他,大专文凭,随便上哪个公司都能当个白领。 他又开始数落起早逝的老妈,狠心的撇下他就跑去另一个世界享清净。 留着他一个人在这世上,过不好,花不畅快。 出门儿还得跟街坊邻居互相攀比,受尽白眼儿。 在他仅剩头部完好的时候,王大鹏终于止住笑容。 因为头还在,五官却整个被金色水壶拉扯在壶壁上。 此刻,五官拼凑不出任何笑容,只有恨意。 滔天的恨意。 他恨自己的孤立无援,明明自我感觉读书很用功,很费劲心机的省吃俭用。 可毕了业之后依然一事无成,一贫如洗。 他恨那个老爹,小时候的记忆多半是伴随着棍棒长大,一路上全是说不尽的心酸。 其他家庭的孩子锦衣华服,过生日的时候蛋糕不知道能堆几层。 只有他,买一件衣服穿好几年。 从小到大,唯一的一次生日,还是他只谈了两个月的女朋友给他过的。 可最后也跟人跑了。 他从不把这一切的原因怪罪在自己身上。 要怪,就怪整个世界。 是世界抛弃了他。 恨意布满每一个毛孔,在他的脸上愈来愈盛。 直到他的所有身子,化成软绵绵的一段粉红rou带,缠绕在水壶上。
亮晶晶的还带着一层薄薄的液体。 水壶通体也由金色变成了粉色。 从壶嘴处,诡异不停的传出笑声。 接着,金色水壶底部生出四只长有三根脚趾的怪脚。 脚掌前端两根,脚后一根。 托起金色水壶,轻轻一跳,从床上蹦到了地上。 灵巧的在光滑的地板上翩翩起舞,欢快腾挪着四只可爱的小脚蹦蹦跳跳。 电视机里还在放着某卫视制作的宅男女神特辑,画面内悦耳的女神笑声不停响起。 混杂从金色壶壁上印着的嘴里发出的低吼,异常刺耳。 隔壁的几个壮汉酒足饭饱后睡得熟了,却不想这旅馆隔音效果着实不好,被王大鹏屋里的动静吵醒。 其中一个尚有几分醉意,脾气也不大好的壮汉,披着棉袄骂骂咧咧就来敲王大鹏的房门。 只在厚实门板上轻敲了那么一下,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 壮汉摸着脑袋看着地上造型怪异的粉色水壶,受惊不小。 “真是活见鬼了,这房里没人,谁开的门啊,难不成是这水壶?” 壮汉多年来走南闯北,啥怪事儿没听说过,又骂了两声,却是不敢趁没人的时候进去关上电视。 他无奈没有办法,刚一转身,想回去蒙头大睡。 忽然! 水壶抬高距离地面几厘米,四只可爱的小脚从底部露了出来。 壶身竟然一瞬间拔高,足足有近两米。 壶嘴已经不再细长,而是变成一副骇人至极的血盆大口。 獠牙密布的口腔中,腥臭刺鼻的气味儿不断流出。 壮汉闻到异味,刚想转身,一句“特娘的”还没说完。 便被滴落着粘液的血盆大口,一口将整个人咬了进去! 伴随着咯咯几声细小的咀嚼声,那是骨头被嚼碎的声音。 以及一些血液喷涌发出的噗嗤噗嗤声响,房间的门轻轻关上。 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电视里的女神嘉宾俏皮回答着主持人的挑逗提问。 灯光折射着恢复原状大小的水壶表面。 褶褶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