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讨债

    韩小艳担心同上次一样，罗辰逸上课早退，而又让他逃之夭夭。吃一堑长一智，韩小艳今晚特意提前了半个小时来到第十教学楼门前，为的就是向罗辰逸索要赔偿费。

    不得不说，韩小艳也是锲而不舍，堵了罗辰逸近一个月，一分钱都没要到，还这么坚如磐石。按苏美如的大实话来说，韩小艳这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如果罗辰逸是根棒槌，也早被她磨成针了。可是，要从罗辰逸手里要到钱，那简直就是在等太阳打西边出来，异想天开。

    也不知罗辰逸是真的没看见，还是假装无视。韩小艳这么一大活人，就坐在教学楼前的水泥阶梯上，他却一脸冷漠地从她身旁经过，瞥都没瞥一眼，步伐急促，径直走下阶梯。

    韩小艳叫他，他也不回应。韩小艳心想，这倒不像是他平时的风格，显得有点古怪。以前碰见罗辰逸，怎么着他也会戏谑她几句，再从她面前趾高气扬地离开。

    脑海里，一个念头兀地闪过。难不成自己还上瘾了，喜欢被他伤言扎语？呸呸呸！又不是受虐狂。韩小艳打死也不愿相信自己会有这么变态的嗜好。

    眼见着罗辰逸上了车，韩小艳这才回过神，冲锋陷阵一般，追了上去。她双手撑开，挡在车前。罗辰逸视而不见，发动了车子。明亮刺眼的车灯，照得韩小艳的双眼胀痛，有些晕眩。罗辰逸使劲按车喇叭，示意她让开。韩小艳执拗得像个聋子，岿然不动。

    韩小艳理直气壮，嚷道，“要么赔钱，要么从我身上压过去。“

    罗辰逸凶神恶煞，“有病啊你。给我滚开。”

    韩小艳毫无退让的意思，“对。我就是有病。如果你现在赔钱给我，我立马滚得远远的。以后，就算咱俩在路上撞见了，我都会自动躲开。这个条件，总可以吧？“

    罗辰逸十分不耐烦，“我现在身上没钱。”

    韩小艳哼地冷笑，“胡扯。鬼才相信你身上没钱。“见罗辰逸没回应，韩小艳以退为攻，继续说道，“好吧。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现在身上没有现金，总还有些什么值钱的物品吧。快交出来，让我拿去当了，换些现金。等你什么时候有钱了，你再自己去赎。“

    若不是有急事在身，罗辰逸哪会就这么轻易妥协，乖乖就范。罗辰逸心想，今天就忍气吞声暂且让着她，等往后再找时间慢慢跟她较劲儿。

    罗辰逸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最后失望地发现，也就只有裤兜里的手机还值些钱了。他心里喟叹，怎么今天就粗心大意得把钱包给落家里了呢。落家里也就算了，偏偏还在这节骨眼上，让他再碰上眼前这个不知好歹还死缠烂打的韩小艳。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我全身上下就这个手机。你要不要？“罗辰逸语气生硬。

    听到这话，韩小艳顿时喜出望外，完全没想到罗辰逸此刻竟然这么爽快地答应了她提出的条件。真可谓皇天不负有心人。韩小艳连忙答应道，“要。当然要。”

    韩小艳走上前，双手摊开，迫不及待地等着罗辰逸将手机交给她，就像一个久未进食的乞丐，屡遭拒绝后，终于得到了路人的垂怜和施舍。

    可罗辰逸突然缩回了手，向韩小艳讨价还价，道，“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而且话也只说一半，向她卖起关子来。

    韩小艳此时真是将他恨得牙痒痒，没好气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磨磨唧唧，像个女人。“

    罗辰逸见她得寸进尺，愈发嚣张，简直是忍无可忍，也该出一下招杀杀她的锐气了。罗辰逸慢条斯理地道，“这么说来，我得再加上一个条件。”

    韩小艳只想快点拿了手机，赶紧闪人，明天自己再找个时间，去一趟当铺换回些现金。想想都觉得开心。她不愿再跟他浪费口舌，敷衍地做了一个OK的手势。

    这才像话嘛。罗辰逸心满意足，气势凌人地说道，“这第一个条件就是，你以后得在我面前淑女起来，别五大三粗得像个男人，脏话连篇，感觉是在泼粪。”

    韩小艳心想，反正以后两人连面都不会见了，这个条件还不容易满足吗。韩小艳自以为捡了个大便宜，立即双手赞成，表示同意。

    罗辰逸面露鄙夷之色，继续道，“至于第二个条件嘛，严禁你擅作主张将我的手机拿去当了换现金。我明天会打电话到这个手机上，咱们再到时约个地点碰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什么？没听错吧？韩小艳大呼上当。心中刚竖起的胜利旗帜，稍不留神就被敌方轻易拔走。这下好了，什么都没捞着，还把自己绕进了罗辰逸精心设置的圈套里。

    万万没想到，罗辰逸这个狡猾的狐狸，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耍起了花招。不允许她把手机拿去当了换钱不说，以后还得让她在他面前低声下气地装淑女。虽然罗辰逸嘴上是说明天再约时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但指不定暗地里又会使出什么损招对付她，毕竟是空口无凭，他到时赖账还不容易，随口一句话的事。

    韩小艳气得跳脚，“你——你真无耻！“

    罗辰逸挑衅道，“那你还要不要？”

    在韩小艳听来，这句话就演变成了“那你还敢不敢要？”。这天底下，哪还有韩小艳不敢的事，只是愿不愿意而已。韩小艳怎么会这么轻易认怂，就算罗辰逸现在给她的是个手榴弹，她也要果断地接住。反正她韩小艳也是死了一回的人，再死一回，又有何妨。

    当然，这死而复生的离奇曲折，也就只有韩小艳的哥哥韩小宇最为清楚。但韩小宇的嘴巴比死人还紧，每次韩小艳问他，他都是打马虎眼，也一直没问出什么结果。久而久之，韩小艳也懒得再去问他。

    韩小艳对罗辰逸咬牙切齿地说道，“要。怎么会不要。“

    罗辰逸将手机交到韩小艳手里，煞有介事地说，“请记住我们的约定。”

    恰好路过的人，单只听到这句短促有力的话，还以为是什么山无棱天地合的真情告白。简直是甜腻得要虐死一群单身狗的节奏。

    韩小艳呸他，“你就恶心吧你。不要脸。”

    罗辰逸坏笑，厚颜无耻道，“要脸干什么。打我出生起，我就是靠钱吃饭，哪用得着靠脸啊。可是，你再看看你，脸也不要，钱也没有。”

    说着，罗辰逸上下打量韩小艳的着装。一成不变的褪色牛仔裤，仿佛是批发了一打，轮换着穿。还有上身那件花花绿绿的外套，像是几块抹布拼凑起来的一样，实在是太老土。

    “而且还没有一点品位。”罗辰逸不忘补充道。

    韩小艳生平最讨厌别人对她的穿着指手画脚。想怎么穿，爱怎么穿，这完全是她个人的事。可是，这世上总是有那么一群人喜欢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惹不起，总躲得起吧。韩小艳白他一眼，拔腿就走。

    罗辰逸开车追上她，叮嘱道，“别忘了我说的那两个条件。我可有的是时间陪你玩。“那咄咄逼人的语气，与其说是叮嘱，不如说是威胁，才更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