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捡回来的野货

    别人没说话，却听大房的尤氏说道：“本来俺们还想多孝敬爹和娘几的年的，不过这孩子大了，也确实应该分，只是爹到底要咱个分法？要是三一三十一，那俺们可不干，你说俺家五口子，除了丽娟小一点，其他都是大劳力，俺们一家干的活，他们两家都干不了！”

    夏永富点头，道：“嗯，这事我们当老的心里有数，我和你娘都商量过了，家里四间正房和三间下屋分股，十亩田按壮劳力算，能顶整在田里干活的有，不能顶整干活的就没有。”

    二房的田氏听了连忙问道：“爹，那你这顶整在田里干活的人头要咋算？俺家兴林虽然才十二，可是打前年起就和大人一样干活了！”

    夏永富寻思了一下，说道：“嗯，兴林虽然干活的年头儿少，可到底是个男娃，就给他也按个整人算吧！”

    尤氏听了有些不乐意，不过细想自家的兴河也才比兴林大一岁，不让兴林算一个，没准兴河也不给算了，所以没敢出声反对。

    夏永富见没人再出声，坐在那里呷了一口酒，说道：“既然都同意，那我可就要分了。”

    夏连举和夏连升都没意见，坐在桌旁说道：“行，爹你说吧。”

    他们这里说着，可是门外的夏至却越听越不对味儿，要说不下田的就不算，那自己和娘呢？自己才八岁，不算劳力是肯定的，可是娘不一样，娘虽然不下田，每天在家里的活儿更多，喂猪喂鸡喂鸭喂羊、做饭洗衣服收拾院子侍弄菜园子，忙得脚打后脑勺，难道只因为不是在田里干活，就不算劳力了？

    她这里正寻思着，屋里的夏永富已经说了：“房子的话，三间下屋算一股，四间正房算两股，我和你娘住东头这两间正屋是一定的，连举家人口多，住那三间下屋吧，西边两间正屋就是连升家的，你们看行不行？”

    他的话音一落，尤氏就说道：“行，行，我们住下屋也没啥，住哪儿都一样！”

    她们现在住的是正屋西头那两间，可是眼看着儿子就要娶媳妇了，两间房肯定不够用，现在分给她三间下屋，也能解决很大问题。

    二房的夏连升家现在是和夏至母女住下屋，住的也是两间，可是却没正屋好，现在换到正屋来，他们也没什么意见，只是这么一换，就把夏至母亲的房子给换没了。

    柳凤萱听着发愣，可是却不敢问，这些年夏连成不在家，家时有什么事她都没有插嘴的份儿，只能听着。

    夏连举心眼实，听着有些不对，问道：“爹，那这样老家三住哪儿？”

    话刚出口，旁边的尤氏就用胳膊肘儿狠狠撞了他一下，说道：“闭嘴，瞎问什么，爹有安排就是了，轮到你问了！”

    夏永富也拿白眼翻了他一下，夏连举不敢说话了。

    夏永富继续说道：“房子分完了就分田吧，刚才都说了，能顶整在田里干活的才有份儿，我算了一下，我和你娘两个、连举家四个、连升家三个，那就是连举家四亩，连升家三亩，我和你娘二亩，剩下一亩……”

    他在这里沉吟，屋里众人都在揣测着他的心思，在门口偷听的夏至也想，剩下的这一亩怎么也该给自家了吧，爹虽然早些年在家干活了，可是这都七年没回来，给一亩田虽然少了点，但也没太多理由去争。

    可是谁都没想到，夏永富沉吟了一会儿竟然说道：“我和你娘干了一辈子，到老了自己手里得多留点东西，这一亩田就归到我们名下了，算我们的家底，我们名下这些东西现在是我们的，等以后我们老了，在谁家养老，这东西就是谁的，你们看咋样？”

    尤氏和田氏一听都乐了，她们明知道不给夏至母女不公平，可是这样她们以后却有希望得到，于是连连点头，道：“行行，这是应该的，爹和娘干一辈子，拿啥都应该！”

    柳凤萱站在他们身后却脸色发白，就算她再傻也知道，自己母女这是什么也没得到，竟然房无一间地无一垄，难道是让自己和女儿去睡大街？

    夏连举也忍不住了，再次问道：“爹，那老三家呢？老三虽然不在家，还有弟妹和小九，总不能啥也不分给她们啊！”

    夏永富坐在那里又狠狠翻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在他身边坐了半天没吱声的崔氏替他说道：“你个憨货，不分里外拐，你爹咱分还不都是为你们好！你觉得她们亏，你那份给她们！”

    夏连举被她骂得发怔，暂时住了嘴。

    到了这里，柳凤萱实在不能不能说话了，垂着头泫然欲泣，问道：“爹、娘，我知道东西你们的，你们咋分咋是，可是一点都不给我们，让我和九儿到哪儿去住啊，又指什么生活？”

    夏永富坐在那里斜着眼睛瞄了她一下，仍旧没说话。崔氏狠狠朝她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怎么生活？怎么生活都是你们的事！在夏家懒了这么多年，没把你们赶出去已经不错了！自己怎么回事不知道，还腆着脸来争什么！”

    柳凤萱怔愕道：“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都怎么了？我就算出身不济，可好歹也是连成正正经经娶进门的，怎么能说是我懒在夏家呢！”

    “连成娶进门？连成娶进门也得是正经人家的闺女啊！你说你是个什么来路？问你家在哪儿说不出个正经地方，问你爹娘是谁也报不上个名字，连成一走六七年不回来，还不是被你给气的！”

    柳凤萱一阵发怔，道：“娘，不是这样的！我、我说不出来历是我脑子不好，记不住，可是连成走却是去赚钱了，根本没和我生气啊！你们不能因这个就不把我和九儿当自己家人！”

    崔氏把眼睛一瞪，道：“当自己家人？哪有一个是自己家人！你本来就是连成捡回来的野货，又生了个死丫头片子，长不两年就要嫁到别人家去，你说哪个是我们夏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