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心软

    诗篇红041心软

    原本相邻的，因为同行而关系并不怎么样的东街店主门面对这种情况却慢慢地往来走动了起来，近期更是不断有其他店的老板招呼蒋胜一起商量对策。进行调查之后，结果发现西街在一年前忽然有了一条新的供货渠道，可以以更低的价格买到销量最大的几种海产，一开始只是一两家店，之后几乎整段西街都搭上了那条供货渠道，所以西街的许多小吃都会比东街要便宜一些，慢慢地客人便聚在了西街，东街生意便越来越差。

    东街的老板们为了应对这种情况也曾想要搭上那条渠道，但货源却被西街的老板们联合霸占，东街的老板们集体找西街理论，却没有任何结果。其实公平竞争在切实的利益面前从来都只是一句口号，所有人都会在利益面前尽可能地为自己争取更多，即便是一向恪守道德底线的人，也会在道德允许的范围之内尽力为自己攥取利益，至于与同行之间相比是否公平则并不真的那么重要。人类总是如此不断为他人和自己订立冠以公平的规则，却又不断地重新解读，冠以更加复杂而又多变的内涵，甚至与最初的本意大相径庭以适应不断变化的时局和利益。

    摩擦和争斗一直不断发生，尤其是在东西街交界的路段还时常闹出掀桌子，砸板凳抄家伙的闹剧。甚至有几次还招来了警察的介入。

    为了抢客人，东街的老板们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的从其他地方节省成本，有的造谣说西街用的原料不干净，还有人曾使出更加下作的手段。但西街的老板们不干了，你来我往起了好几次冲突。而今天晚上趁着后半夜打烊之后聚在这里明着说是谈判，两方却都明白打架是免不了的，也都备了家伙，尤其是西街，还叫来了认识的道上朋友。

    双方见面之后犹如明火遇见炸药，一点就着。由于有道上的人帮忙，西街很快便占据了优势。正在东街的老板和伙计们渐渐不支近乎溃散的时候，却没想到忽然出现的两个瘦弱矮小的孩子却改变了战局。

    当蒋胜发现那两个孩子的存在的时候，已经有超过一半的人被那两个孩子打倒在地。一开始看到远处倒在地上的那几个西街请来的所谓道上人时，蒋胜甚至以为那两个蒙面的孩子是自己这边的外援，是哪个老板练过的小子前来帮忙的。却没想到倒在地上的人中不但有西街的人，还有不少东街的朋友。尤其是地上那个满脸是血被人称作兔哥的胖子，为人豪爽不拘小节，一直是东街这些店主们的主心骨，平时对蒋胜也常常照顾。此时兔哥却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那两个孩子，尤其是那个稍微高一点的孩子挥舞着球棒一直在向这边逼近，而东街和西街的店主包括那些道上的人也都停了下来，有人向那两个孩子问话，那两个孩子却一个满口污言秽语地高声叫骂着，挥打着，一个默默前行，始终不离另一个孩子左右，却并不保护另一个孩子，也不回答两边人马的问话。而那个挥舞球棒的孩子虽然看似伤痕累累，马上就要倒地的样子，但倒下的却一直都不是那个孩子。

    蒋胜已经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心中已经萌生了要跑得念头，但如果自己这时候离开，势必无法再在这条街上混下去，连一向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兔哥也会看不起自己。眼见那个挥舞球棒的孩子不断靠近，蒋胜心知前面许多比自己高壮的人俱都倒下，也没有奢望自己能打翻那个孩子，只是这里这么多人被那个孩子打伤，尤其是兔哥也被那个孩子用球棒打在脑袋上不知死活，自己这些人却连那个孩子张什么样都没见到，心中极为不甘。一定要扯掉他脸上的黑布，看到他的样子。即便还是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打死了人也是要坐牢的。

    机会很快到来，蒋胜眼见那个孩子挥舞球棒又打翻了一个人，身体失去平衡似乎想要歪倒的瞬间，突然身手抓向那个孩子脸上的黑布。

    抓住了！蒋胜看到那个孩子回过头来看到了自己，但要躲开自己的手却已经来不及了，而自己的手离那孩子脸上的黑布只有一厘米。

    只有一厘米，却仿佛隔了一道天堑。蒋胜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一只白嫩纤细的小手抓住。那只白嫩的小手正是一直跟在那个手拿球棍的孩子身后的另一个孩子的。那孩子双目大而清冷，竟似一个女孩。清冷的双眼看着蒋胜，却似乎透露着一丝怜悯和不忍。这个孩子在手持黑色球棍的孩子背后受袭而受伤时都没有出手相救，此时却伸手拦住了蒋胜将要扯掉球棍少年的黑色面巾的手。

    就差一厘米，蒋胜手臂用力，想要再前进一点扯下那个孩子蒙面的黑布，但手腕被那只白嫩的小手抓住却纹丝不动。那只小手虽然白嫩纤细，却又非常有力稳固，蒋胜竟然无法再前进分毫。蒋胜还有一只手，但那只手中拿着一把刀。蒋胜抬起了刀，握刀的手却微微发抖，虽然拿着一把刀，但对方毕竟还是孩子，蒋胜事到临头却依然不忍心用刀来砍一个孩子。

    “你依然是那么心软。”手握黑色球棍，蒙面的孩子淡淡说道。这话仿佛击中了蒋胜的软肋，蒋胜手中的刀哐啷落地，是的，蒋胜确实心软，但这孩子为什么会这么说？自己从来不记得自己认识有这么大的孩子，也不记得哪个亲戚里有这么大的孩子。疑惑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孩子，蒋胜却发现对方的双眼所看的人却不是自己，而是那个抓着自己的手腕，双目清冷的孩子。难道那句话是对另一个孩子说的？

    蒋胜不明白，手腕也无法挣脱另一个孩子小手的钳制，但蒋胜的另一只手已经空了，蒋胜的另一只手突然穿出再次抓向面前孩子蒙面的黑巾。蒋胜依然固执地想要看到对方的脸，看到面前这个打伤甚至打死这里这么多人的凶手的脸。然而蒋胜却没能看到，蒋胜有另一只手，苏琦同样也有，在蒋胜伸出另一只手去抓李安脸上的黑巾的时候，苏琦另一只手同样伸出，并指如刀，一个手刀准确地切在蒋胜的颈部大动脉，蒋胜两眼一翻，软软地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