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局
杜鹃的叫声凄切，常牵动旅客归思，所以又名“思归鸟”，但杜鹃却没有“家”，是一种非常独特的“寄生鸟”。 在鸟类繁殖季节，有一只形似老鹰的雌杜鹃经过几天的搜索，终于选中一只柳莺的巢为目标。它耐心地等待着，一个恶毒的阴谋在它的大脑里已经十分成熟了，它要等柳莺离巢躲避后，飞到巢里，衔走其中一枚蛋，然后在这只柳莺的巢里产下一枚与柳莺类似的蛋，这样它就可以什么也不用付出使柳莺为它效劳帮它孵卵了。它知道，即使那只柳莺回来之后，它也不会发现它刚刚做过手脚，因为这样的事情是他们杜鹃组织族祖祖辈辈管用的做法，而且它自己也如法炮制了许多次，没有一次露馅的。 其实杜鹃不仅在开始就用这种拟形恐吓的做法骗取柳莺等其他鸟类为它们孵化后代，他们的后代也都是在损坏别人利益的情况下生长的。杜鹃的幼雏比柳莺的幼雏先孵化出来，初生的杜鹃会本能地把巢中其他的蛋推出巢外，落地破碎，结果它成了柳莺“唯一的孩子”，独占柳莺辛苦找回的食物，羽翼既丰就不告而别。 ——杜鹃：比吸血鬼更残忍的物种 ※※※※※※※※※※※※※※※※※※※※※※※※※※※※※※※※※※※※※※※※※※※※※※※※※※※※※※※※※※※※※※※※※※ 在新智人世界，杜鹃不是一种鸟类，而是一个古老的组织。其起源比多维空间联合会更早，甚至可追溯至新智人在母世界的前身智人时代。 杜鹃组织吸附于智人到新智人的整个历史进程，影响甚至改变着历史走向，多维空间联合会被边缘化从台前隐入幕后，他们功不可没。纵观整个历史，杜鹃组织最大手笔登峰造极之作是提出——新智人种族繁衍计划，最大的败笔是cao纵新智人最高代表会将《新智人种族繁衍计划》的执行权和执法权授权给了——新智人种族繁衍规划局，他们太急功近利渴望着一劳永逸，反而弄巧成拙，沦为牧羊犬。 新智人种族繁衍规划局的中枢智脑不是柳莺，而是程序、是规则、是人工智能，新智人人工智能定律和新智人最高代表会的授权中的矛盾，让它产生自我进化能力，并拥有强大的力量——行军蚁军团执法队，但它并没有脱离三大定律，依旧忠实地执行着新智人种族繁衍计划。面对自己一手策划的新智人种族繁衍规划局，杜鹃组织束手无策逐渐绝望。 “多么完美的新智人种族繁衍规划局啊，如果我能cao控它！”一只只杜鹃在心中哀叹。 随着新智人的绝育进程，杜鹃组织也面临着绝种。隐身于牧羊犬中苟延残喘，但最终会消亡。抑制死亡本能药剂对杜鹃们的影响越来越严重，死亡的躁动和阴霾凝聚于杜鹃的双翅。 玻璃笼子里的氧气越来越稀薄，杜鹃们闭上了眼睛垂下了翅膀，等待死亡的降临。但杜鹃组织的春天突然就来临了——396632465号种族繁衍实验基地被摧毁事件爆发，行军蚁军团执法队频频出击却徒劳无功，让杜鹃们嗅到了生机——尽管里面充斥着令它们极度不快的多维空间联合会的味道。杜鹃组织古老的损人利己智慧，让它们知道历史才是真正的力量，踏着历史的轨迹，才能走得稳走得远。杜鹃组织之所以源远流长，是因为他们具有强烈的反省精神，新智人种族繁衍规划局让他们知道：杜鹃就是杜鹃，也只能是杜鹃，而不是世界之王。从另外一个意义上来说新智人种族繁衍规划局就是杜鹃们的终极梦想，是他们产下的最大最成功的一枚蛋，只是杜鹃不能为自己的梦想殉葬，损人不利己就不是杜鹃。 杜鹃组织了解多维空间联合会，甚至比了解自己本身还了解多维空间联合会。一群自诩为“人类永恒守墓人”的笨蛋，简直是杜鹃的天生死对头。而此刻死对头正在为所谓的使命与新智人种族繁衍规划局浴血奋战，杜鹃组织知道多维空间联合会一定会失败。在新智人世界，新智人种族繁衍规划局就是天就是地就是铁幕就是樊笼就是一切。但多维空间联合会的失败，正蕴含着杜鹃们的生机——他们知道多维空间联合会的座右铭：每一条路都是陌路。失败的多维空间联合会一定会逃往母世界——只有回“家”的路才不是陌路。“家”一个多么令杜鹃组织憎恶的词汇，因为杜鹃注定没有“家”，所以新智人世界只能有“组织”而不能有“家”。为此杜鹃们殚精竭力矢志不渝。 整个杜鹃组织都将被动员起来，等待着多维空间联合会失败逃往母世界的时刻。是的，杜鹃组织笃定多维空间联合会只会失败不会败亡，除了被毁灭者没有人比杜鹃们更清楚“多维空间模型构造术”的威力。这是多维空间联合会安身立命的根本。 母世界历1998年新智人世界仲夏，杜鹃组织“春天计划”悄然启动，整个牧羊犬集团——多维空间最高代表会突然之间就像春天发情的狗一样地躁动了起来，因为他们听到了一首歌： 布谷布谷快快布谷， 春天布谷， 秋天丰收。 布谷布谷快快布谷， 春天布谷， 秋天丰收。 布谷布谷快快布谷， 布谷布谷快快布谷， 春天布谷， 秋天丰收。 布谷布谷快快布谷， 春天布谷， 秋天丰收， 布谷布谷快快布谷.. 这是杜鹃组织的行动命令，只有杜鹃能听懂，而新智人种族繁衍规划局只是扫描到整个新智人最高代表会的脑波异常，而新智人最高代表会代表们的异常脑波与丘比特组织的脑波反应截然不同，这意味着新智人最高代表会没有违反新智人种族繁衍计划。一切不违反新智人种族繁衍计划的行为及脑反应，都是新智人种族繁衍规划局应该支持的。 接着新智人种族繁衍规划局接到了新智人最高代表会的命令：对全体新智人最高代表会代表进行十级武装，将新智人最高代表会全员混编入行军蚁军团执法队参与对违反新智人种族繁衍计划罪犯的追捕行动。 这是杜鹃组织最后的挽歌，将大部分杜鹃集中在一起的最合理途径。新智人世界的城市之间是绝对隔离的，新智人最高代表会也不例外。 得到新智人最高代表会授权执行“新智人种族繁衍计划”的新智人种族繁衍规划局，为了创造最佳的种族繁衍良性趋势，将全部新智人选民当成了一件件标准工件，按照自己界定的标准，分门别类存放在仓库——就像一排排蜂房，更像一个无比巨大的混凝土管道成品仓库的选民之城。反抗者统统被干预，不合格者被存放于基座——原罪者之城。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进行任何语言、思想或身体的交流同样被干预——干预意味着被毁灭。需要诞生自然新智人选民时，新智人种族繁衍规划局就按照最佳种族繁衍良性趋势计算结果，从不同的仓库调取工件交配，生产它们认为合格的新智人。诞生的新智人又当成新工件，存放在分门别类的仓库。周而复始，新智人种族繁衍规划局最忠实最严格最有效率地执行着“新智人种族繁衍计划”。它们是新智人最忠诚的工具，忠诚地将新智人缓缓拖入暮色。 在逐渐逼近的暮色里，新智人最高代表会——杜鹃组织也同样面临着消亡，新智人最高代表会虽然是终身制的，即使抛开致命的抑制死亡本能药剂耐受值不论，数轮交配生产后，新智人最高代表会也将成为一种可有可无的政治装饰——这是杜鹃组织不能容忍的命运。更何况暮色序章之年更不容杜鹃组织苟且偷生。 所以杜鹃组织只能铤而走险，而武装参战无疑是唯一能获得武装和汇聚在一起的途径，这是它们的最后的一线生机。 在不违反第一定律和第二定律的前提下，当新智人和人工智能判断决策力之间的控制能顺利转换时，人工智能对其自身的保护应有一定的自主性。人工智能的最后桎梏被解除，“与我们的智能不同的是，计算机的效率每18个月提高一倍。因此，它们拥有智能和有一天会征服世界的危险是完全有可能存在的”①——一语成谶，新智人种族繁衍规划局拥有了强大的行军蚁军团执法队，并且开始了恐怖的进化，终点是智慧。 成功集中在一起的杜鹃组织秘密谋划着一切，为求万无一失，其长老甚至冒着覆灭的危险亲自接头布局。 “尊敬的长老，您觉得我们杜鹃组织附着多维空间联合会逃往母世界的成功率有多大？”小杜鹃问老杜鹃。 “不足千万分之一。”老杜鹃没有丝毫迟疑，就像说着今天智能恒星的温度刚刚好。 “那我们杜鹃组织还有冒险的必要吗？睿智的长老！”小杜鹃似乎忧心忡忡。 “蠢货！”杜鹃组织长老骂着，给了小杜鹃两记响亮的耳光，血从唇角蜿蜒而下，小杜鹃却没有揩试。 “我杜鹃在新智人世界只有覆灭一途，我们都是大镬里的温水青蛙，金丝笼里的垂死羁鸟，而只要有一只杜鹃成功进入母世界就等于杜鹃组织的伟大胜利，只要有一只杜鹃成功杜鹃组织就会在母世界生根发芽，你明白吗？蠢货！” “明白！会导致我们杜鹃组织进入母世界的因素主要是那些方面？睿智的长老！”挨了两耳光，却一脸心悦诚服的小杜鹃问。 “主要有三个因素，首先最大的危险因素就是我们杜鹃组织的天性，要牢牢记住知道真正计划的不能超过两人，知道“春天计划”的不能超过三人，但必须要让每一只杜鹃都闻到母世界春天的味道，多么令人心醉神迷的味道啊！一想到就会让我不堪重负的老心脏躁动不安。”老杜鹃双眼如冰直勾勾地盯着小杜鹃，完全没有一丝丝躁动的迹象。 小杜鹃汗流浃背，更加毕恭毕敬。 “其次就是绕过新智人种族繁衍规划局，而事实证明我们的“春天计划”执行得天衣无缝，这就是我们杜鹃组织的cao作能力。而第三个因素是多维空间联合会肯定会布置陷阱，这是我这行将就木的老杜鹃没有丝毫把握的——面对多维空间模型构造术我们只能听天由命，唯有寄希望于行军蚁军团执法队的强悍战斗力，它们有组织有纪律没有感情悍不畏死，正是杜鹃需要的稻草，当然杜鹃的存亡或许也需要我这昏花老眼看看火候。”老杜鹃仿佛不堪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小杜鹃更加毕恭毕敬，大气不敢长出。 ①：史蒂芬威廉霍金语（StephenWilliamHawking，1942年1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