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江湖心要狠！

    张江看了吴英一眼，他忽然笑起来：“陆师爷，你们文化人儿啊，就喜欢去钻什么字眼儿的，这个划拳这么喊呢，是因为大家都这么喊来着，那又有什么好讲究的呢？”

    张江解释得很吃力，他颇有些个不满的看了吴英一眼，那无声的意思是在说：“也别光我这么费力巴煞的解释着了，你也好歹儿说说话啊。”

    吴英明白了，他于是也向陆晃解释道：“对对，咱们大老粗，不钻什么字眼的，钻字眼也别划拳了，直接作诗词去了，陆小师爷啊，你说是不是这么一个道理的呢？”

    陆晃听着有点儿哭笑不得，但转念那么一想，觉得这张吴两位捕快说得也是的，于是陆晃就准备不那么“吹毛求疵”了。

    可是此时一旁的青十一却冒了一句出来：“这道理其实我倒明白。”

    啊，这个真的是出乎于陆晃的意料了，两位划拳的人都说不出拳令的究竟，反而是旁边一个跟自己一样不划拳的人明白其理？

    陆晃与张江吴英，三人的目光现在都齐齐的落在了那青十一的身上去。

    青十一拍拍自己的肚子，轻声说了一句：“我已经吃够了。”

    然后看着陆晃：“我到前面走走，如果你对那两句真的感兴趣，想弄懂，你不妨来找我。”

    青十一说着站起身来，身子才扭过去了，庚即又扭了回来，微笑着冲了陆晃一颌首：“我到时可以为你解惑。”

    说罢，青十一轻盈而去，有点儿脱尘之风。

    陆晃倒讶异了一阵。再看张江与吴英已经对这个问题完全的没有兴趣了，两人又开始干起拳来。

    陆晃没太饱，他继续让自己饱起来。

    其间吴英邀请陆晃参加，陆晃推说自己还没有太熟，不想出丑，推却了。

    然后他站起身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向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那个方向，就是青十一之前离去的方向。

    陆晃对青十一之前的一席话很有兴趣，所以呢，他决定去找找青十一。

    陆晃走了一段小小的距离，就看到了青十一，她正负手站在那儿。

    她身材修长，但绝对没有什么弱不经风的感觉，因为她的实力是明摆在那儿的。

    陆晃心想：自己就是三个齐上，不，三十个齐上，也不是青十一的对手吧！

    但快走到青十一身边时，他觉得“三十个”，这个也未必靠得太住啊！

    青十一当然听到了身后的脚步之声，她不回头，说了一句：“你没跟他们划拳去？”

    “没有啊。”陆晃笑笑，一个跨步，现在他已经跟青十一并肩而立了。

    他看青十一的侧脸，忽然觉得她侧脸有一种特别的美，说不太清楚具体是怎么样的。

    就是觉得吧，挺是特别的。

    特别的人，特别的美。

    “可是你为什么不跟他们划拳呢？”青十一忽然又问陆晃。

    陆晃觉得这个没有什么好多解释吧，于是他说：“就是简单的没有兴趣。”

    说至这儿，陆晃想到了一个更全面的理由，于是他说道：“而且，我对于问你那两个问题，更加的感兴趣。”

    “哦。”青十一长长的“哦”了一声后，她却突然之间又沉默了。

    陆晃抬起头来看天，说了一句：“今夜的月亮特别的圆啊。”

    青十一忽然十分古怪的看了陆晃一眼，她没有说话。

    陆晃心里一动，他忽然间觉得青十一身上同样有着什么十分古怪的变化。他一怔之下，去看那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着，或者是只在他的记忆错觉中？

    但，陆晃没有能够看得更加的仔细，因为青十一她已经转身了。

    已经看不见的了。

    陆晃心里的确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陆晃沉默着，青十一忽然问：“你想问什么？”

    青十一居然说这么一句话，陆晃觉得青十一这也是在明知故问嘛，但是他还是老实回答：“问五马分尸与九九归天。”

    “或许你不应该问。”青十一声音十分的冷淡。

    陆晃觉得这话听起来挺奇怪的呀，于是他就在那儿琢磨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呢。

    他没琢磨出来，可是青十一那边有另外的话要说的了。

    只听得青十一道：“你曾经在来路人上觉得我下手太狠了，是也不是？”

    陆晃没想到青十一突然翻出了这茬儿来说。

    青十一说话此时此刻的跳跃性蛮大的呀！

    陆晃点头：“是的，是这样的。”

    既然是事实嘛，就承认好了。

    青十一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的呢？”

    青十一侧脸看了陆晃一眼，眼里有深意。

    但陆晃能体味这有深意，却不知深自何方。

    对呀，如果是换作了自己，自己会怎么做的呢？

    之前只是觉得青十一那么做不太合自己的想法，但并没有很是具体的想自己究竟应该如何去做。

    陆晃想到这儿，心里不由得苦笑了那么一下。

    的确是应了那句俗语，说别人容易，可是自己一旦做起来，也是有难度的。

    如果讲最理想化的状态，应该是先警告况仁不要做那偷袭之事，可是一个存心要偷袭的人，恐怕你之前给了他再多的警告，他也未必会重视这些个警告吧！

    所以呢，这种最为理想化的状态得先行剔除掉的。

    况仁偷袭自己，自己应该可以正当防卫，在制服了况仁之后，就不再去取他的命了。

    况仁的罪应该交给有司去办吧。

    陆晃想明白了这些，便将这些想法也对青十一说了。

    青十一没有嘲笑陆晃的意思——这反倒挺出乎陆晃意料的，他本来还以为青十一很可能会嘲笑自己的迂腐的。

    可是没想到青十一只是那么简单问了一句：“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

    “哪个问题？”陆晃下意识的问一句。

    青十一道：“那便是，如果你没有躲过那一枪的偷袭呢？”

    如果你没有躲过那一枪的偷袭，陆晃本能的重复着青十一的这么一句话，他也在琢磨着。

    这一句话大有深意啊。

    如果自己身处那环境，挨实了那么霸王枪一大枪，被那况仁扎了个透心凉，那也就没有以后了。

    而且人生没有如果，如果那样，自己的生命也就终结了。

    青十一目光冷冷看着陆晃，她半晌才说了那么一句话：“所以你要明白，人在江湖，有些事你不得不做得够狠，因为你下手有容情，就会体现在招法上。”

    说到这儿，青十一的话是戛然而止。

    很显然，她并没有将话都说尽，可是那没什么关系的，陆晃他已经很了解青十一后面想说而没有说的话是什么了。

    应该就是讲，如果心里有了一些仁慈之意，那么就会体现在招术上不够那么的狠戾。

    就会容情。

    其实有的时候，甚至你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遇到一个双方实力相差得很悬殊的情形那还好，可是如果两方的实力是十分接近的，胜负只在那一线间的话，恐怕结果就会很悲壮的了。

    容情意味着死!

    听青十一这么说，虽然现在是身处于自己的果园，可是陆晃好像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一种很寒冷的气氛了。

    那是一种江湖特有的肃杀的气氛吧。

    陆晃忽然间觉得江湖这种环境吧，好多男孩子都很是向望，可是他们往往忽视了江湖残酷的一面。

    不是每一个在江湖里行走的都是大侠，比如像小赵馆长那鼎鼎大名的赵大侠那样，受人景仰，也可以匹马单刀的力斩十煞，对，那种卓越的人物毕竟只是少数。

    在任何时代，任何领域里，卓越的人都是少数的。

    否则如何又能够显现出他们的卓越呢？

    所以江湖的残酷面其实是存在着的，只是被人有意无意的选择性忽略了而已。

    陆晃想着这些，他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也是那些忽略了江湖险恶的人的一分子吧。

    他想到了况仁，已死于江湖的况仁，自己连况仁都不如，所以自己如果去走江湖，那画面真的会很尴尬的。

    青十一忽然又开口：“你是觉得五马分尸与九九归天很不好，是不是？”

    青十一忽然又将话拉到了另外的一个话题上去。陆晃有点儿猝不及防的意思，他怔了一会儿，才跟上了青十一的节奏。

    陆晃点头：“是啊，五马分尸与九九归天都不好听，尤其是那个五马分尸，太残酷了。”

    他也没有想太多，就是觉得作为划拳的一部分，很不协调，你想想啊，身临其境的去想想，划拳喝酒是多么愉悦兴奋的事儿啊，可是中间来一个“五马分尸”，那感觉是怎么样的奇怪呢？

    陆晃吧，他就觉得好像你在吃一桌的满汉全席，但是突然间给你端上了一盆黄澄澄的大便，你将作何感想呢？

    青十一道：“五马分尸本身的意思你可了解？”

    陆晃笑起来，觉得青十一这么问一位师爷是何等不礼貌的一件事儿啊，这就好比去问一位诗人：“请问你会写自己的名字么？”

    陆晃想笑，因为心里还有点儿气忿忿的感觉，所以呢，他又想带着点儿讽刺的笑。

    但看青十一并不是故意在戏弄自己，而是用一种很是严肃的表情看着自己，陆晃的冷笑便没有能够展现出来。

    而且呢，相反的，陆晃看到青十一的表情，那种肃穆，再细看她的眼神，里面似乎还有一种悲伤的意味。

    陆晃心里一动。

    青十一她，真的是一个背景十分神秘的人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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