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如梦亦如幻

    湖面光滑如镜，但湖下暗流涌动。很多东西不要光看表面，因为你的眼睛会欺骗你！

    约莫半个钟头，小丽端上了四菜。油炸花生米，黄瓜拌猪头rou，熘腰花，酸菜冻豆腐，荤素搭配，全是开胃下酒菜！陈永贵见状，不住点头夸赞媳妇能干。

    三人落座。

    起初，韩少宁还有点拘谨，然三杯过后，他也放开了嘴巴。

    小丽夹了两块豆腐和一些酸菜，匆匆吃了碗大米饭，笑呵呵的说道：“我吃饱了，回屋歇着去了！你们哥俩慢慢喝，慢慢聊！”说完，起身离座，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韩少宁见小丽前后判若两人，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回想她上午的所作所为，他真想告诉陈永贵，小丽就是一个十足的****！然而，他没有！他不是不敢，而是不想！不想伤害陈永贵！不想让好哥们伤心！此外，他现在想的不是小丽，而是矿石。

    忽然，陈永贵长长叹了口气。

    “三哥，咋滴啦？难道这趟门出的不顺？”韩少宁皱着眉头问道。

    陈永贵双眼直直的盯着韩少宁，十分无奈：“你知不知道，我大清早找刘胖子干啥去了？”

    他撇了一眼媳妇的屋子，低声说道：“给人送礼！”

    韩少宁没敢往下问，只是眨着眼睛，乖乖的当听众。

    “兄弟，现在山里的金矿石不多了，最糟糕的是品位也不太好，刘胖子你见过吧！就是和我一起在你那里吃烧饼那位！实不相瞒，刘胖子我们俩一直是老搭档，他三叔是冶金厂二把手，他专管负责采购。我本想让他通融一下，暗地里把矿石凑合收购了，谁成想他不念旧情，翻脸不认人，就算我磨破了嘴皮，也是无济于事，一点面子也不给！想当初，要不是我给他供应矿石，他哪里来的别墅和大汽车！这两年，是我把他养肥的！他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陈永贵又气又恨，又是一饮而尽。

    陈永贵一边说话，一边喝酒，一整瓶已剩不多！

    “三哥，我想说句话，不知当不当讲？”韩少宁终于插上了一句。

    “兄弟，你绝对是个好人，不像那头肥猪，有话不妨直说。”陈永贵抬头说道。

    “刘老板，不，是刘胖子！他坚持原则，按照厂子规定办事，这也不能怪他。”韩少宁轻声说道。

    “他坚持原则，坚持个屁！以前没少欺上瞒下！实话跟你讲，他不收我的货，八成是又有了新卖家。”陈永贵先是呵呵冷笑，最后笑的十分无奈。

    笑声过后，竟是沉闷。

    “三哥，我那两块石头，到底咋样？你还没有跟我说呢！”韩少宁实在憋不住了，鼓足勇气，打破了寂静。

    “喝酒！”陈永贵端起了酒杯，仰脖干掉，脸上表情十分痛苦，“金矿石可遇而不可求！”

    韩少宁一颗guntang的心瞬间坠落在北冰洋底！

    “为什么矿石金光灿烂？”韩少宁忍住伤痛，禁不住问道。

    “听说过愚人金吗？你那两块就是！看起来发黄发光，其实是黄铁矿，揍炸药用的，现在一点都不值钱！”陈永贵本不想说，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韩少宁走了，桌上还留下最后一杯酒，那是他的酒！

    临走之前，陈永贵往他的口袋里塞了两块真正的金矿石。他本不想要，但陈永贵强行塞了进去，说是留作纪念。

    班车上，有说有笑，而韩少宁心里，除了“愚人金”三个字已经放不下任何东西。

    如梦亦如幻，一切的希望都化为了泡影。

    他与矿石结缘，却被老天捉弄！他本应痛苦一场，却没有一滴眼泪，反而嘴边还有一丝微笑，只不过是无奈的自嘲！

    当班车开到韩家庄时，他匆忙下车。

    来到家中，他将棒柜底下“珍藏”的“金子”一块一块都掏了出来，狂笑不止。

    当他准备将这些浪费感情的“废物”，全部扔到后院的时候，大哥韩少安走到了身边。

    “兄弟，你啥时候回来的？身上咋这大酒味！”韩少安感到十分奇怪。

    “大……大哥，你咋来了？”韩少宁吃惊问道。

    “这不，过两天就要种地了，我想收拾一下耠子，突然听到屋里有笑声，就进来了，谁知道是你回来了。”韩少安呵呵笑道。

    韩少宁找了个筐，把“废物”都扔到了后院，堆起来像个小坟头。

    “哦！我说每次下山，你上下口袋都鼓鼓囊囊的，原来是这些破东西啊！”韩少安傻傻说道。

    “你知道啥？这些都是金子，都是钱！”韩少宁吼道。

    韩少安吓呆了。他实在不明白兄弟为何发这么大的火！

    沉默了一会儿，韩少宁感觉自己有点过份，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哥，我心里忒难受，冲你发火，实在有些不应该，对不住了！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没事！自家兄弟，有啥对住对不住的！”韩少安一点都不介意。

    韩少宁见大哥没有生气，依旧对着“废物”发愣。

    “老二，你刚才说这些石头都是‘金子’，都是‘钱’，到底是啥意思？石头我见的多了，我咋就看不出。”韩少安看着兄弟失神的样子，心里也感到不好受，就想安慰一下兄弟。

    韩少宁闻听，心里打了一个大激灵，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金矿石，递到大哥面前，十分紧张：“这样的石头，你见过吗？”

    韩少安接过石头，放在手里，仔细端详。

    “见过吗？”韩少宁眼神充满期盼。

    “好像在哪见过！”韩少安的眼睛仍然盯着石头。

    “哪里？”韩少宁死灰的心又开始怦怦起来。

    “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韩少安一会摇头，一会点头。

    韩少安打小就不喜欢上学，因此小学都没有毕业，辍学以后，顺理成章当了农民，整天和种地打交道，田间地头乐此不疲。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乐意下地！一个热爱种地的农民，他能感知土地的气息，枝叶的芬芳，石头的精华。

    当一个本分地道的农民，只要有田种有收成，并不是一件坏事，起码他能养活自己，饿不死！

    “大宅田里？”韩少宁提示。

    大宅田，两架山之间的平地，种庄稼算是一等一的好地。

    韩少安狠命摇了摇头。

    “咱们围山转上？”韩少宁依旧瞪大了眼睛问道。

    “咱们围山转上的石头比这块石头黄。”韩少安有些不耐烦，气呼呼的说道。

    韩少宁不再“打扰”，能做的只是痴痴的看着大哥。

    他喃喃自语：“围山转……围山转……”

    突然，他一拍大腿，兴高采烈的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哪里？”韩少宁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

    “我丈人家的围山转！”韩少安甭提多高兴了，

    “肯定？”韩少宁皱着眉头问道。

    “绝对错不了！这两年都是我拾掇的！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沙，我都清楚的很！”韩少安说的斩钉截铁。

    “老苏家的围山转上，像这样的石头多不多？”韩少宁的眼睛开始冒蓝光。

    矿石这玩意和鱼差不多，很多品种都喜欢群居。

    “应该有点！为了防止水土流失，都让我堆成石墙了。”韩少安十分骄傲的说道。

    “大哥，咱们去山上看看！”韩少宁说完，就往外走。

    “现在就走？那样的石头里真有‘金子’吗？”韩少安跟在后面，追着问道。

    韩少宁回头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小声点，大哥！我也不知道，等到了山上看看再说！”

    一路小跑，哥俩很快来到苏有为围山转脚下。

    韩少宁没有迫不及待的找石头，而是停下了脚步，抬眼望去，感慨万千。就是这座山，一年前因苏有为的一句玩笑，引起了无谓的争执，使他负气而走，从此改变了人生命运。

    “老二，你看这种石头是不是和你兜里的一样？”韩少安在散堆的石墙里翻了一会儿，挑出了一块。

    韩少宁回过神来，接过石头，比较两块石头的纹理和色泽，感觉差不多，轻声说道：“大哥，在这方面我更觉得你是行家，你再仔细辨认一下。”

    “应该错不了！”韩少安瞪大了眼睛，仔细观瞧，频频点头。

    “这种石头，真的很多吗？”韩少宁仰视山顶。

    “地上绝对有点，至于地下有没有，有多少，我可就真不知道了！”韩少安傻傻的看着兄弟，“这石头真的很值钱吗？”

    韩少宁微微点头：“也许！”

    一样的山，矿石的品位也不一定一样，何况山不一样；至于矿石的储量，你若不往下挖，就不会知道到底有多少，即便使用探测仪器，也不敢保证绝对管用。

    韩少宁本应像上次一样欣喜若狂，但此时却平静如水。别说矿石的品位和储量，连这山还是苏有为苏家的，人家同意不同意，让不让开采，一切都是未知数！所以，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唯一能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这次矿石应该不是“愚人金”！因为他相信大哥的眼光，相信自己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