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冤家路窄

    曹府。

    要说这次参赛的队伍当中，陆垚最不想去确认情况的，就是曹家了。

    说起曹佾，大家第一时间会想到的四个字就是，皇亲国戚。确实，和曹佾关系好的，上到官员，下到百姓，哪个见到他不叫一声曹国舅，就连陆垚也是如此。

    惹到谁，也不要惹到皇家人，这曹佾怎么也说算是半个皇家人。当然，这只是陆垚一开始对于曹家的印象。到了后来，陆垚觉得，皇亲国戚又怎么样，那赵祯看来对于曹国舅虽然有些尊敬，但是说到底似乎各种事情也没有太重视曹佾的建议，也就是说，这个国舅的称呼，更大成分上是个虚职，在确定了这件事情之后，陆垚对于曹佾也没有太过客气。

    不过起初，这曹家和陆家的关系还是不错的，特别是在陆垚离家出走回到家之后，大闹了一番，更是将自己和韩韫玉的婚约都给撕毁了。而陆盱这边，自然也是又要为陆垚的婚事操心起来，一般人家也配不上陆家的公子，所以陆盱就把目标放在了曹国舅的身上。那时候陆家和曹家的关系还算不错，而且本来曹佾和韩永合在朝中就很多事情的意见就没有办法达成一致，不过那个时候两家关系还没有到现在这样水火不容的程度。

    真正的导火索，还是在陆垚的婚约上，其实每当想起这件事来，陆垚只觉得之所以曹家韩家和陆家的关系变成现在这样，其实自己在其中也有着一定的责任。

    首先，拒绝自己和韩韫玉的婚约，当中叫嚣的最厉害的，就是陆垚，而且在陆垚得知自己本来就是因为此事离家出走之后，更是变本加厉了起来，不管陆盱和母亲怎么劝自己都没用。

    最后，言氏出于对陆垚的疼爱，无奈之下便去与陆盱商议，就这样，陆垚和韩韫玉的缘分算是断了。

    谁成想，去退婚的当天，陆垚竟然意外地撞见了韩韫玉，那可真可谓是一见钟情，奈何那个时候，婚约已经被撕毁。

    接着，陆垚就又开始死皮赖脸起来，劝说父母，自己之前是一时糊涂，现在又想着要去娶韩韫玉了。

    不得不说，那个时候的陆垚，和传闻中的那个纨绔子弟倒还是真的挺贴切的。

    然而，陆垚不曾想过，这退去婚约的同时，陆盱这边早就已经采取了行动，和曹佾这边给陆垚重新定下了婚约，而这次的结婚对象，自然就是暴脾气的曹菡了。

    说起来，曹佾虽然贵为国舅，府上一切事情都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奈何就是这个小机灵鬼曹菡有些让自己束手无策。

    看着她一点点长大，现在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曹佾自然也要为她做打算。寻常人家是不可能的了，一旦传出去，别人肯定会认为这曹国舅的女婿是上门女婿，冲着他皇亲国戚的身份来的。而且，如果真的找了一个寻常人家的孩子作为自己的女婿，那对曹诱、曹评两兄弟的仕途也没有任何帮助，必须要找到一个能够有利于曹家，也有利于对方家庭发展的作为结婚对象。

    恰好这个时候，陆垚和韩韫玉解除了婚约，找上了曹佾，这曹佾自然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一口答应了下来。

    谁成想，陆垚这边突然表示自己非韩韫玉不娶，这可是着实有些让陆盱和言氏无语了。

    二人思量再三，自己陆家说到底，和韩家还有曹家的关系中，还是和韩家人更为交好一些，如果非要在这两家当中做一个选择，陆盱和言氏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韩家。只不过上次在韩家的时候，陆盱对韩永合也没怎么客气，所以想要恢复婚约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两个老小孩开始相互置气。

    好在，陆垚这边此时已经开始和韩韫玉暗通款曲，两个人的感情也开始慢慢升温起来，再加上这时候的陆垚，已经完全适应了穿越过来的生活，而且在这汴梁城中的名气也开始大了起来。他也知道之前的悔婚，责任就在自己，于是陆垚便开始做起了韩永合还有陆盱的工作，最后终于在陆垚的努力下，陆家和韩家恢复了婚约，两位当家人的关系也算十和好如初了。

    但是这就会带来一个问题，曹佾一家和陆垚的婚约又怎么算？这就变成了一个很尴尬的问题，于是，陆盱只好硬着头皮和曹国舅取消了婚约，而当时，韩家人也在，后来曹菡在府中就对陆垚大打出手，在力大无穷的陆垚面前，曹菡虽说自小习武，但是说到底还是一个女子，最终败下阵来，在当时的曹菡看来，陆垚又回头娶韩韫玉，就是在变相的说自己不如这个韩家的女子，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韩永合位至尚书，就算是曹佾也没有办法真的对他怎么样，而且在韩永合看来，这曹佾就是存心想要破坏陆垚和韩韫玉的婚事，两家也因此生了嫌隙，直到上次三家齐聚陆府会谈的时候，韩永合对曹佾依旧是没有什么好眼色。

    陆垚其实也想着是不是可以做些什么，来缓和一下曹家和韩家的关系，奈何之前自己与曹菡对峙的时候，韩韫玉现身，和曹菡大吵了一架，最后把曹菡弄得哑口无言而收场，这两家的关系想要修复，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而作为陆垚来说，陆盱曾经也告诫过他，自从他和韩韫玉的婚约恢复，和曹菡的婚约解除的那一刻开始，陆家其实和曹家，也算是结下了梁子。所以以后有事没事，都不要再去和曹家扯上关系。后来，陆垚做了几个产业，这当中为什么不想买曹家的地，也就是因为如此了。不过，表面上陆垚和曹佾依旧是合作伙伴，二人合作也赚了不少钱。

    曹家该说不说，京城中的地还是有很多的，妥妥的大户人家。

    陆垚打心眼里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对不起曹家，放在古代，被退婚可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有些女子甚至因为被退婚而自杀。虽然曹菡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而且在曹佾的帮助下，这件事情也并没有对外发酵，京城之中很少有人知道陆家和曹家这桩婚事的事情。但是即便别人不知道，但是曹家，特别是曹菡自己，她自己心里的这道坎是怎么都过不去的，在她看来，陆垚退婚，那就是明摆着的看不上自己，而且再想起之前韩韫玉说自己的那一番话，更让曹菡觉得无地自容。

    正因如此，再加上陆垚在婚约这件事情上，已经做出了选择，既然选择了韩韫玉，那么他自然是要站在韩家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也就自然不能为曹家说话。

    本来陆垚对曹家还是有一些怜悯之心和不忍的，不过第一次见到曹菡时候的情形，自己现在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那曹菡目中无人，颐指气使的样子，在陆垚看来，放到现代，就是普信女的典型代表，可能在其他人看来，曹菡是个富二代，生在皇亲国戚的家庭，从小就娇生惯养，也没吃过什么亏。可是不巧的是，她偏偏碰到了开了天眼的陆垚，陆垚最讨厌这种又普通又有自信的女生了，成天一副全世界都欠她钱的样子，她何来的自信呢。

    这曹菡在陆垚看来，就是成长在温室里的花朵，就是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所以，在和曹菡交手的时候，陆垚也没有客气。

    不成想，这个不客气，竟然先是变成了曹菡对陆垚的恨意，最后，变成了曹菡对陆垚的想念。陆垚越是不来曹府，躲着她，曹菡就对陆垚越来越惦记，久而久之，恨，就变成了爱。

    是的，曹菡最终喜欢上了陆垚，这一点，曹佾的二儿子曹评自然是不知道，他是一个典型的钢铁直男，有什么就说什么，自从曹家和韩家交恶之后，在之前的那次三方会谈当中，面对韩永合对自己父亲曹佾的冷嘲热讽，曹评直接一句老匹夫就喊了出来，险些让场面有些失控，好在最后曹家的长子曹诱出现，才阻止了不可收拾的局面。

    曹评这种直男，怎么会明白曹菡的心思，所以其实在曹评心里，也是有些对陆垚之前的做法有些不齿的。

    不过，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刚刚从京外回到汴梁城中的曹诱，心思细腻，倒是一眼就看出了曹菡对陆垚别样的情感。

    然而，曹诱这些天也一直在耐心的劝导着自己的妹妹，毕竟，现在人家陆垚已经有婚约在身了。曹菡就算再怎么喜欢陆垚，也不可能嫁到陆府去，就算韩家人同意，但是事情都有个先来后到，曹佾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到一个人家去做妾的。只不过，陷入到爱情中的女人都是疯狂的，也都是一根筋，不管曹诱怎么劝说，曹菡对于陆垚的印象都没有发生丝毫的改变。

    其实，这曹家人当中，最难猜透的，就要属曹诱了，比起曹佾和曹评来说，他的城府更深，陆垚有的时候也没有办法想明白他的心思。

    不过话虽如此，陆垚虽说不想跟草家人接触，但是为了这次蹴鞠大赛的成功举办，曹国舅一家是必须要参赛的。

    陆垚要让百姓们看到，就算是皇亲国戚，也觉得这蹴鞠十分有趣，值得一玩，再加上曹国舅找的队伍，那一定也是实力不可小觑的，凭借着他在朝中的关系，这几户人家当中，寻找队伍最方便的，应该就是曹国舅一家了吧。

    虽说陆垚摸不住曹诱的心理，也知道曹家人对自己也是颇有成见，但是，陆垚却找到了一个能够将曹家人从上到下拿捏的死死的一个方法。

    那就是，美食。

    这曹家人从上到下，都是纯纯的吃货，特别是曹评，每次都会对陆垚做出来的菜肴赞不绝口。就算是曹诱，在上次三家聚会的时候，在吃到那道西红柿土豆炖牛腩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的享受。果然，孩子还是和父亲有相似之处的啊，就算是心思细腻的曹诱，在美食这方面，也是完美的继承了曹佾没有抵抗力的特点。

    既然如此，那就还是老生常谈的一句话，只要抓住了他们的胃，就能抓住他们的心。

    曹菡一个女孩子家，在这种大事面前，就算是想要从中作梗加以阻拦，也是不可以的。曹家毕竟还是一个比较传统的家庭。

    所以，对于今天拜访曹府，陆垚还是有了一些准备的，既然躲不过去必须要来，那就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行。

    所以，陆垚在昨天给家里人做晚饭的时候，就已经留下了一块五花肉，而且，又是多弄了一壶酸梅汤出来，其中棠溪有产生过质疑，表示今天去曹府，不仅仅要面对曹家父子三人这么简单，而且还要见到曹佾找来的另一个队伍的人，有可能还不是一个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准备的这些东西，是不是有些不够。

    “要的就是这种饥饿营销，勾起他们潜在的那种心态。”陆垚这么回答道。

    棠溪当时听着是一头雾水，这饥饿自然好理解，可是营销一词，是什么意思？

    然而，陆垚并没有想到的是，此时在曹府的曹菡，已经对自己的感觉发生了两极反转，从之前见了面就要动手，到今天一早，曹菡天刚亮的时候就起来了，这可是吓坏了曹评和曹诱，而曹菡今天的一身打扮，又十分的大家闺秀。

    这在曹评看来可真是破天荒一样的事情，要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平日里是从来不会穿裙子的，更不用说现在的天气还没有那么转暖。

    看到哥哥曹评惊讶的眼神，曹菡倒是显得格外冷静，之前自己和陆垚打架的时候，曹评也在场，包括后来发生误会的时候。

    曹菡看向曹评，说道：“哥哥，你说我这么打扮，和那韩韫玉，哪个更漂亮一些？”

    曹评自然说着是曹菡漂亮，可是总觉得对妹妹这一套装扮有些不太适应。

    说回现在，正厅之中，曹佾、曹评、曹诱都已经落座，当然还有曹佾请来的另外一支队伍的负责人。

    众人见来的并不是陆垚，而是昨天刚刚来过的棠溪，表情各不相同。

    暴脾气的曹评第一个就坐不住了，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说道：“怎么，这陆大人昨天说好的今日会到曹府来，怎么今天就来了你一个人，是陆大人真的日理万机，还是说，他没有把我们曹家放在眼里？”

    曹佾在一旁咳嗽了一声，制止了曹评继续往下说，因为他也不知道曹评接着会说出什么样更激烈的词语来。

    而坐在曹佾对面的另外一只队伍的负责人倒是冷哼一声，说道：“果然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我早就说过，这陆垚成不了大事，就连这种重要的赴约他都能不守信用。”

    说完，那人就站起身来要离开，这让棠溪有些恼火。

    这在场的几个人，我管你们是谁，竟然敢这样诋毁我们家公子。

    于是棠溪也没有客气，说道：“我们家公子已经来了，而且还给各位带来了好吃的还有好喝的饮品，刚才进来就交给管家了，现在我们家公子在过来的路上被你们的曹菡大小姐给缠上了，所以才没办法第一时间到这正厅之中来，不知道，是要怪我们家公子不守时呢？还是要怪你们的曹菡大小姐无理取闹？”

    不得不说，棠溪这一番话，说的字正腔圆，掷地有声，愣是把在场的几个人都给吓住了。其实棠溪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添油加醋了一番，实际上他离开的时候，陆垚刚刚转身看向曹菡，还没有发生曹菡缠着陆垚一事，不过在来的路上，陆垚已经给棠溪上过课了，给他介绍了一下曹家的所有成员，当提到曹菡的时候，陆垚长叹一声，说这曹菡就是他的克星。

    而曹家人这边，一听棠溪这么说，瞬间觉得自己理亏了，曹佾连忙赔着笑脸对旁边的曹诱说道：“还不快去管管你的妹妹，让她别耽误了正事，快把陆公子请过来。”

    曹诱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就朝着前院走去。

    等到曹诱走到陆垚所在位置的时候，正巧看到了曹菡在举起拳头来对着陆垚，之前二人说了什么曹诱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就眼前的架势，很明显，曹菡是又想跟陆垚过上几招。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妹妹，不过也正因为曹菡的这一举动，也做实了棠溪刚才的发言。

    于是，就有了曹诱出言制止曹菡举动的行为。

    陆垚这边一听是曹诱的声音，瞬间反应过来一定是棠溪到正厅去说了什么，这才让曹诱过来了。

    于是，陆垚朝着曹菡笑了一下，转过身去对着曹诱说道：“无妨无妨，她没有要和我比试的意思。”

    陆垚此时背对着曹菡，自然没看到曹菡的反应，但是站在对面的曹诱可是看了个一清二楚，那曹菡脸上，在陆垚对自己笑了之后，竟是出现了一抹红晕。

    唉。

    曹诱这边说道：“家父派我来看看，怕我妹妹又惹事，人都到齐了，还请陆公子去大厅一聚。”

    陆垚点头，接着就跟上了曹诱的脚步，他没有看到，曹菡每有说话，而是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陆垚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他对我笑了……”

    曹菡口中一直重复着这样一句话。

    陆垚这边跟着曹诱走着，心中也算是放下心来，终于是解决了曹菡这个麻烦，现在就是不知道曹佾会请谁来组成一支队伍呢？

    等陆垚到了正厅，见到那个队伍的负责人的时候，真是大吃一惊。

    “你怎么会在这里?”陆垚脱口而出这样的一句话。

    另外那支队伍的负责人从座位上起身，对陆垚说道：“我就是曹大人请来的另外那支队伍的领队，韩琦。”

    看着面前的韩琦，陆垚心中只有四个字出现，冤家路窄。

    韩琦自从见到陆垚的第一面开始，就有些瞧不上陆垚，这点陆垚是知道的，所以陆垚两次约折克行出来，第一次是派了棠溪过去，第二次，则是直接让赵祯下旨，自己则是能不见到韩琦就不见到他，免得生出事端。

    谁知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不，今天又让陆垚碰上了。

    “韩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呢？”陆垚又问了一遍。

    韩琦自然也知道陆垚心中怎么想的，自己本来看不上陆垚，何必再去接受曹佾的邀请参加这个什么蹴鞠大赛呢。

    其实，韩琦之所以接受邀请，倒还真和陆垚没什么关系。军营生活是十分无聊而且枯燥的，加上赵祯这些年间，重文轻武，大到将军，小到士兵，也很难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当曹佾找到自己的时候，韩琦觉得，这可能是一些作为武将，想要获得一些钱财和功勋的机会，自己就当做个顺水人情给他们，也不错。

    而且再加上，之前赵祯亲自下旨，将折克行借给了陆垚，这在韩琦看来，皇上也十分重视这次比赛，如果是这样，自己也想看看这个蹴鞠大赛当中有什么名堂。

    当然，韩琦自身的如意算盘也打的十分精细，他想着，他选出来的队员，那都必定是军队中身体素质极好，或者说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人，让他们去和那些平民百姓踢蹴鞠，那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我自然是受了曹大人的邀请来参加比赛的啊，听曹大人说，陆大人你举办这次比赛，是为了提高我大宋境内所有百姓的身体素质，如果这个运动真的能达到如此的效果，韩某人倒是十分有兴趣参加一下。”

    听韩琦这么一本正经的说着，陆垚心下终于是有些放松。这韩琦，看来并不是为了专程找我麻烦才来参加这次比赛的，反正自己又不参赛，应该不会和他发生什么大矛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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