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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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身符? 一个王爵就算是护身符了?为什么唐奕怎么看怎么象是“狗链子”呢? “您就瞅瞅大宋的宗室、爵职,有几个不是夹着尾巴做人?” 范仲淹闻之,倒被唐奕气乐了。 “夹着尾巴?” “你还好意思说夹着尾巴?白身十年也没见你消停过,一个王衔就能让你这小疯子夹着尾巴了?” “呃......” 唐奕局促地挠着后脑勺儿,“老师,您到底哪头儿的啊?” “再怎么着也不能是个什么‘癫’王吧?传出去,您脸上也无光啊!” 范仲淹摇头,“老夫可没你这么矫情,倒觉得挺好,这次还真就不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了。” 赵祯此举有四意思: 一来,正如刚刚此说,在革新之初打开一个上升的通道,对于大宋说话最有份量的那些公侯爵职是一种安抚。 再者,“癫王”之名虽不好听,但说到底也是爵位,让唐奕在以后的行事之中也省去了白身的尴尬。一个白身打了宰相和一个王爷,就算都不是什么好事儿,但多少还说得过去。 况且,这个王爷还是“癫”王。 还有,唐奕顶上“癫王”之名,于内、于外,都是一件好事。 于内,对逐渐成形的观澜与文官的对立来说,这是一个明确的信号,一个把唐疯子摆在何处的信号。 大宋革新离不开唐奕,更少不了唐奕的千古功绩。可是,这个功绩与臣功无关,他是癫王,依宋制不可入朝,抢不了士大夫的臣功。 于外,“癫王”,戏尔! 在百姓和保守派眼中,被唐奕这个白身的革新先锋整治,还是被奉旨疯癫的王爷整治,就好比是被平级同事骂一顿,还是被上级领导骂一顿,心理上就是两码儿事。 赵祯这一封王之举,是一举四得。可以说,是把唯心之术用到了极致,范仲淹说完,唐奕冷汗都下来了。 抬头看向范仲淹,“恐怕陛下还有一层意思吧?” 范仲淹玩味一笑,“哦?还有什么意思?” “老师真不知道吗?”唐奕阴着脸。“癫王!” “这个‘玩笑’扣在我头上,那么即使唐奕将来出多大的力,观澜商合掌握多大的权柄......” “说到底,也只是一个‘玩笑’罢了。” 在唐奕看来,这是赵祯在削权,在弱化他的存在。 ...... “玩笑?” 范仲淹呆愣半晌,悠然出口: “原来大郎是这么看问题的。” “也无不可。” 唐奕眉头一皱,“老师的意思是?” 范仲淹不答,略带几分寂寥的长叹一声:“大郎还是和从前不同了啊!” 唐奕猛的一震,这已经是一天之内,第三个人这么说他了。 “老师......” 范仲淹不再卖关子,肃然道:“你还是太年轻啊!” “燕云凯旋,你功盖当世,又辞官不授,却有几分少年热血、风骨卓绝之色。” “然改革初起,第一件事,动的就是‘购物券’。这个杀器一出,陛下固然意识到观澜的暗藏潜力,对你有所多思。” “但是,这分思虑,却非全是大郎想的那般,都是猜忌。” 唐奕怔怔地听着,心里好像摸到了一点什么,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只闻范师父语重心长地继续道:“你太顺了,又太年轻,且是个火暴的性子,少年义气在所难免,遇事少思也是必然。” “在这个敏感且多事之期,让你这个愣头青冲在前面,对大宋来说,是好事儿吗?” “陛下的真正用心是要你慢下来,冷静处事,所以才又生出让你为官历练的心思。” “可是你呢?” 范仲淹一句反问,问得唐奕面红耳赤。 这话就是赵祯现在和他说,他不一定会信,但范师父是绝不会害他的。他的话,唐奕要听。 “我......” “我却在殿上和他顶了三个时辰的牛,彻底把自己推到了革新先锋的位置。” 唐奕不懂政治,但他不傻,不由得想起昨夜的那个辜胖子。 以前,唐奕只认得横冲直撞,可是现在他才明白,什么叫唯、心、智、术。 跳出来......旁观者。 唐奕猛然意识到,赵祯让他为官,何常不是种智慧?何常不是让他跳出全局偏安一偶,做一个旁观者、戒错者?何常不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见唐奕理清了思路,范仲淹欣然一笑:“现在明白了?” “有些话,你和陛下越近,陛下就越没法与你直说。委婉地让你撤下来行不通,那就只得用强,用这个‘玩笑’来让你强行慢下来。”
“我懂了!”唐奕重重点头。 范仲淹大笑,“别想那么多,是你的,终究还是你的。一个癫王就能把你为大宋所做的一切抹去?怎么可能!?” “百姓的眼睛不瞎,后世写史的贤者也非傻子。就算当下不正,后人自会为你正名。” “反倒是陛下,用心良苦啊!!” 说到这里,范仲淹长叹一声,心中怎是一个“服”字可表? 这个“癫王”是赵祯封的,只有两个结果: 改革不成,后人如何评说?是他这个皇帝在改革之初就把手下最得力的革新大将废了,与唐奕无关。 改革成了,那也是他这个皇帝埋没了千古良臣,以“癫王”之名污辱了能臣。 这个“玩笑”确实扣在了唐奕头上,可是开这个玩笑的人,注定要背上骂名。 ...... 赵祯这是在用恶心自己,来成全唐奕。 这份慈爱与胸怀,他范仲淹也要自叹不如。 ...... —————— 从老师那里出来,唐奕就像丢了魂儿一般。 一力降十慧,这些年,他仗着长辈维护,手段超前,又得曹潘等人力助,几乎就是以力破局。 这会儿本以为又是一拳打通了阻碍,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他这一拳,打错了地方。 这种挫败感让唐奕无比沮丧,同时也开始第一次审视自己。 到底怎么了?哪里出了问题? ...... “大郎还是和以前不同了......” 范师父那句感慨一直在心头萦绕。 不同了...... 非我所愿啊! 茫然抬头,却是不知不觉溜达到了赵祯的寝宫之外。 欣然一笑,似是找到了方向。 决绝上前,与门前侍卫朗声道:“上请陛下,唐子浩求见!” ...... —————— 晚了,抱歉,卡文,理顺。 三更。 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