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总有温暖
他们所说的后面，对，你没猜错，就是宿舍后面。 那里有一块世外桃园，属于他们的世外桃园。而这块世外桃园，却是我们这些想要认真读书安分守己的学生的恶梦。 “到后面去干什么？我才不去！” 然而由不得我。何全的一帮小弟已围在了我的周围。与吴英杰那次是何其相似！ 没办法，我又一次被他们带到了宿舍后面的草地上。跟着我们过来的，除了何全的小弟之外，自然都是那些平时见到打架便像是过年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 我眼角一扫，又看见了严思思带着几个小太妹的身影。 到了宿舍后面，何全放开我，我与他面对面而立。 “听说你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rou？” 何全这句话把我问得不明所以。“癞蛤蟆想吃天鹅rou”这句话的意思我懂，那是被用来形容矬男想要追求天仙般的美女的。我自问我来到艾菲中学以后，从来没对任何一个女生动过一分一毫心思，他这么问我，是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只能这么回答他。 其实何全比吴英杰更暴戾，他问了我话之后其实根本没打算听我的回答，更不管我听不听得懂。我的话刚说完，他便大手一挥，就要叫他的小弟向我群起而攻。 但今天我的运气似乎比上次好一点。上次吴英杰群殴我时，我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揍之后才被何全解围的。这次要群殴我的人换成了何全，但他的小弟还没围上来，就听见一个声音响起：“哟，这不称霸帮的何大帮主吗？我没看错吧，带着这么多小弟欺负一个窝囊废？！” 不得不说现实就是这么讽刺。上次吴英杰揍我的时候何全来解围，这次轮到何全要揍我了，吴英杰却又来解围。说出去都令人难以相信。 这特么的，我是该暗自庆幸我的人品好呢，还是该觉得倒霉？ “劳资称霸帮的事，要你管？” 何全很不爽！自从刚才在食堂里听到严思思说我这个窝囊废居然也想追求她之后，他便下决心要将我废了。他比吴英杰更狠更毒。吴英杰看到严思思给我抛媚眼，只是想教训我一顿，好叫我今后不敢靠近严思思。而何全则是直接想将我废了。他觉得像我这样一个窝囊废竟然也想追求他心目中的女神，事实上造成了我跟他的情敌关系。而与一个窝囊废成为情敌，何大帮主觉得这实在是太降低他的身份了，这叫他情何以堪！ 吴英杰这次是管定我的事了。抛开他本就与何全的称霸帮不对付之外，经过那次搏击会所的单挑之后，我的事他也不会视而不见。 “你称霸帮的那点破事儿，我还真没心情管。但你现在想要动陈新，那便不行。” “陈新可不是你称王帮的小弟。劳资要动便动，你还拦得了我？” 说罢，何全又要叫他的小弟上。 吴英杰道：“我上次说过的话难道你忘了？我说过，陈新现在是我的，除了我吴英杰外，谁也不准动他。” 噢，卖糕的！吴大少，你特么的还是让何全揍我一顿吧，那样还舒服点儿。什么劳资是你的！你这是要表达的什么意思？ 我在一旁哀叹，吴英杰与何全两方人马已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好吧，我承认，我再次从事件的主角沦为了一个看客。 这次吴英杰似乎很强硬，何全眼见今天是不太可能把我怎么样了，权衡了一下，似乎觉得为了我这么个窝囊废而与吴英杰大打出手有些划不来，于是丢下句狠话，带着一帮小弟走了。 得益于吴大少的挺身而出，我再次躲过了一劫。 不过我知道这事儿肯定没完。何全今天没动成我，我猜想他的感觉一定像便秘一样难受，他一定会找机会将这坨屎拉下来。 突然看到旁边眼里露出失望神色的严思思，我忽然明白何全那句“癞蛤蟆想吃天鹅rou”的意思。敢情又是她在从中搞鬼！ 严思思在我的心目中已经成了不可理喻和阴魂不散的代名词，这令我十分头疼。我现在十分后悔，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想，我那天中午在食堂吃饭时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我的见义勇为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为了甩掉这个麻烦，我决定妥协。当天下午，我便写了一张纸条，从课桌上推给了她。顺便说一下，这是我第一次超越她划下的三八线。我在纸条上写道：“我愿意将那天的事情全部告诉你，并为此向你道歉。” 然而，她展开线条看了之后，却没有任何表示。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我的妥协，但我能做的就只有等…… 脸上的伤痕完全好了，我终于可以正常回家了。在回家的路上，我摸了摸贴身口袋里的一千块钱，那是从派出所张所长那里争取来的。由于没想好对爸爸怎么说这钱的来路，所以一直没给爸爸，这几天一直揣在身上。我想干脆告诉爸爸这钱是我见义勇为所得的奖励，反正大体能说的通。 路上，我又想到自从通过余叔的关系转学到艾菲中学之后，我自己的早餐和中餐都在学校吃，托了贵族学校的的福，伙食比自己家里不知好了多少倍。我自己的伙食算是改善了，可爸爸和小月却好久都没有改善伙食，于是顺便买了两斤酒。酒不是什么好酒，是那种小酿酒厂里生产出来的散酒。不比那些动仄几百上千的酒差，但价格便宜。又咬了咬牙，买了一点花生米，两样卤菜。 推开家门，小月仍是扑进我怀里挂在我身上。我在她头顶拍了拍，又引得她一阵抗议。爸爸姜炳实从厨房里端出一大碗蕃茄鸡蛋汤，道：“小新回来得正好，菜全部上齐啦。” 小月道：“大餐就要开始啦！” 看到爸爸和meimei难得这么高兴，我心里暖暖的。回到这个贫穷但却温暖的家，在学校里受的那点委屈算得了什么呢？ 一家三口围坐在桌前，我将买回来的酒菜摆好，又掏出除去买酒和菜剩下的九百多元钱放在桌上。爸爸和meimei自然问哪来这么多钱？我便将在路上想好的话说了。两人又问我见义勇为的细节，我又尽量简单说了。爸爸和meimei一听，既做了好事，又有奖金拿，自然高兴。只是叮嘱我今后遇到这种事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我连连称是。 打开酒瓶，为爸爸和自己倒上酒，我举杯道：“来，为一千块钱奖金干杯！” 三人一同举杯，碰在一起。小月没喝酒，她喝的是茶水。 小月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一会说：“哥哥，快尝尝这个。”一会又说：“哥哥，这个味道不错，你尝尝。”爸爸难得跟小月开玩笑道：“小月你这丫头偏心眼儿，只给你哥哥夹菜，老爸这里连口水都没有！” 小月可爱地伸了伸舌头：“哎呀，老爸吃醋喽！来来来，菜来啦！”又给老爸夹了几筷子菜，直到把他面前的碗填满。 一家人其乐融融。话题不知不觉扯到了小月的手术费上来。 前面我说过，自从小月出世，我家里的经济便艰难起来，这是有原因的。 小月出生前，我家原本不是住在这里，而是住在市区的一个老旧小区的一个小两居室里。那时爸爸mama都有工作，家里虽不富裕，但绝不拮据，算得上是能够自给自足的小家庭。 我三岁那年，小月出生。她出生时便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必须做手术。可当时的手术费对于我家来说那就是个天文数字。为了凑齐手术费，爸爸mama变卖了包括那套两居室在内的几乎所有的家产。所幸的是，小月的手术相当成功，她那条小命算是保了下来。 随之而来，我家便不可避免地一贫如洗，父母带着我和小月便搬到了这个棚户区。mama本来身体底子薄，经过了小月的事，可能是担心和cao劳过度，身体更是一天不如一天。在我五岁那年，她便去世了。 然而，小月的心脏病却没有完全好。医生说，这种心脏病做一次手术能不能完全好，因人而异。由于是在婴儿时期做的手术，还要看将来生长发育的情况。最好的情形当然是一切顺利，不会出现什么变数。但多数情况还需要等婴儿长大后再做第二次手术。医生叮嘱爸爸mama每个月带小月到医院去复查。 医生的话，爸爸mama当然不敢马虎，每个月都按时带小月去医院复查。可小月的运气不好，她八岁那年，医生明确告诉我们，等她成年身体发育定型后还得再做一次手术，她的病才能完全痊愈。（注：笔者不是医生，关于小月的病情，属剧情需要，不要从医学的角度去考证。） 因此，这么多年来，为了凑齐小月的二次手术费，爸爸退休之后又去找了个照看仓库的活儿，闲时也会跟我一起到垃圾场去捡垃圾。而我则是在课余时间以捡垃圾为主来贴补家用，也为小月的手术费慢慢积攒点钱。一家人的生活方面自然是能省则省，无比节俭。 我一直很心疼小月这个meimei，初中的时候，我便跟爸爸说，我要辍学去打工，可被爸爸严厉制止了。初中毕业后，我又提出要辍学打工。这次我的态度很坚决，我觉得我已经长大了，可以为家里作贡献了，小月的二次手术费又需要一大笔钱，我不能看着爸爸一个人cao劳。爸爸好说歹说我就是不听，后来爸爸急了，对我动了手。这是爸爸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打我。他说，你要是再提辍学打工的话，我就把你的腿打断，看你还怎么去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