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军备
皇帝看着长平王，实则战与不战，皇帝心中还在权衡。如若战，当初又何苦封王赐地，弄得朝廷颜面尽失？如若不战，又如何防范文玄德与岳王联合？而且自己千秋之后，谁还能威摄文玄德？ 皇帝说出自己的意向，希望能一如既往地听到长平王不同的看法。然而这一次，皇帝失望了。 皇帝隐隐发觉，文玄德此次进京，似乎在暗处改变了很多情势。皇帝说道：“祈平，你似乎越发地谨慎了。在朕面前，也不敢直抒胸臆吗？” “儿臣没有。”长平王答道：“当初封王赐地，无非是因叛军势大。而现如今，叛军盘踞在西南，粮草无靠，兵源耗竭。只要固守青川、町州、同口，叛军便不得近京都半步。实则已然不必征讨，假以时日，其军自亡。而文玄德现下分兵驻守封地，兵力分散，若此时出兵突袭岳同，必会使其首尾不能相顾。夺下岳同之后，贺州与济安集军攻打东境，青川与垄右集军剿灭顾子青所部，大势可定。” 皇帝微微皱眉，半晌才问道：“这个谋划，你想了多久？” 长平王答道：“自父皇封王之后，文玄德发兵至永安，便有了这个谋划，只是当时顾子青八千精锐近在咫尺，若想夺岳同，必有一场血战。而眼下，顾子青却在常州，而文玄德的精锐在齐阳，两边皆是鞭长莫及。永安与吴州虽有驻军，但只要向济安增兵，永安与吴州的驻军便不敢轻动。” 皇帝微微一笑，问道：“那你说，若朕当真此时便征讨文玄德，不会遗人话柄吗？” 长平王答道：“父皇可下一道圣旨，命文玄德接诏后即刻攻打叛军。若其不从，或有意拖延，父皇便可发兵征讨。” 皇帝牵了牵嘴角，说道：“这可不像你平时的样子。” 长平王垂首答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儿臣与文玄德定盟，皆因叛军势大，我军备防不及。而眼下粮草齐备，布兵妥当，若文玄德是此时才反，儿臣顷刻间便能将其剿灭。” 皇帝微笑道：“那便拟诏吧。还让洪思诚送去齐阳。” 文帅命人在整个东境招募能功巧匠，心思活泛之人。招募的条件极其优厚，世代免兵役、免税赋，月俸十两，食宿国养。一时间应者如云，文帅怕有滥竽充数者，是以出了一道考题，在十日内，每人做一只崩簧。 另一边，文帅还有一道诏书，招募探矿之人，条件与工匠相同，但有一条，找什么矿都行，金银铜铁煤，只要是矿就行，但若找不到矿，便以欺罔之罪论处！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冶炼技艺再好，没有好的燃料和材料，也做不出文帅想要的东西来。 文帅并不急着造火铳，滑膛枪在远距离上，远不如弩弓好用。只让工匠浇铸大炮，制造内装火药的炮弹。另外统一军品规制，大到车辕车轮，小到箭头刀纂。尤其是弩弓上的零件，必须统一标准，任何一个零件，在任何一个同类的东西上都必须能安装使用。 另外，将带血槽的平头箭，改为了三棱箭，此种箭头，乃当年秦军所用，射程极远，威力极大。三千人轮射，便可挡上万人冲阵！ 做完了这些，文帅陷入了一种纠结之中。他对火器的认识，来自于现代社会，是积累了无数先人的心血与智慧。而他若是一味推动火器的发展，加快这个空间的历史进程，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天意’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有没有的谁也不敢保证。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令文帅不得不对‘天意’肃然起敬。因此，他想制造线膛枪的决心，再次动摇了。 动摇的主要原因，并不完全是担心自己会遭雷劈，也是因为，以当下的工艺来讲，制作起来耗时耗力，没准儿真正做出来时，他都已经老得不能动了。反倒留下远超时代进程的军工科技，从而颠覆整个时间线。 有大炮已经可以了，最多再储备一些简易手榴弹，作为城防之用。毕竟现下的火药不稳定，更不甚颠簸，不便大量囤积，难于携带和长途运输。 端木凝蕊跟着忙前忙后地看热闹，完全忽略了文帅的心绪。而俅燕回却看出了文帅心神不宁。这日晚饭后，文帅到俅燕回房中小坐，俅燕回问道：“相公，你好似心神不宁。你做的东西，连程将军都倍加赞赏，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文帅微笑摇头，幽幽答道：“我不是愁，是怕。很多东西，在最初的时候，都是为了使人能更好的生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贪欲的膨胀，逐渐成为了杀生利器。我做的大炮，改良的箭矢，重新调配的火药，本不应该属于这里。不知道未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俅燕回一笑，说道：“相公多虑了，如你所说，这个地……地什么来着？” “地球。”文帅微笑着接口答道。 “对。”俅燕回一笑：“这两个字太古怪了。相公说过，地球上住着很多人，很多不一样的人。大家都在进步，都在想方设法地改变这个地……地球。相公不去做，也会有别人去做。与其受制于人，不如先发制人。” 文帅一笑点头，起身到床边抚了下她的脸蛋儿，说道：“我不吵你了，你早些歇息吧。” 离开俅燕回的卧房，见天色尚早，文帅去了前宅，找到和尚。落座后说道：“大师，天暖之后，我准备兴建蕊城，一旦兴建完善，王府或许会迁往蕊城。大师是想在齐阳修建庙宇，还是在蕊城修建？” 和尚合什答道：“敢问文王，若得天下，弃蕊城否？” 文帅一笑，答道：“大师远见。京都离中原太近，近到一衣带水。若中原大军南下，必会首眺京都。我纵然得天下，也会将京师重地移转到蕊城。” 和尚微笑答道：“贫僧愿在蕊城修建庙宇。” 这个时候，金衣卫统领邱明信，回到了京都。皇帝听完了奏报，沉吟半晌，说道：“将灵姬抓起来，不论用什么样的办法，让她说真话。” 自从文帅走后，灵姬便觉得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总是心里不稳当。太子妃闭门不见人，这每日的请安也省了。给太子安排了两个丫头，自己的时间也越发地宽裕起来。 这一日正在窗下翻医案，侍女进来说道：“灵姑娘，林贵人身子不爽，太医院看了也不见起色，请你去给看看。” 灵姬微一蹙眉，贵人？这么低的品级，居然也到东宫来请她看病，难道是皇帝的新宠？灵姬起身拿了用具，应道：“好，我去了，太子归时，你禀告一声便是。” 灵姬出了东宫，跟着管事太监走，可走着走着，灵姬觉得不对劲儿了。这不是去往大院儿的路，她虽然没去过贵人们住的大院儿，可也知道不会这么僻静。灵姬站住了脚，冷声问道：“你带我去哪儿呀？” 管事太监一愣，回过身看着灵姬，虽然她是太子随房，可无品无级的，竟然敢这样说话！当时便沉了脸，说道：“跟着走就是了。问那么多干什么？若不是看你会些医术，且轮不着咱家来伺候你一个奴婢。” 灵姬也不生气，反正跟这种人也用不着生气，哪天心情不好时，顺手就让他灰飞烟灭了。只是说道：“这么僻静，当不是去贵人们大院儿的路。公公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哼！”管事太监撇嘴道：“别以为你去过挽翠宫，就了不得了，这宫里的路你知道什么？你还想走大路？万一冲撞了哪位妃子，你吃罪得起吗？快走！” 灵姬想想也对，身份低，自然是要多受累，可能真是为了避开游园赏景儿的妃嫔，所以才要绕远路。于是又跟着管事太监走起来。 这路走得可越来越偏了，灵姬提起了小心。在这宫里，若说随便弄死个没什么身份的人，可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但灵姬不明白，自己入宫没多久，能得罪什么人？总不会是因为给凝蕊解了毒，太子要杀她吧？若当真如此，那灵姬可就不管文王得不得天下了，必要将太子毙于掌下！ 走到一条回廊的入口，灵姬看到尽头处站着一个人，一身鲜亮的金色衣服，个子不高，身形精壮，没有佩刀。 管事太监带着灵姬走到近前，先向那人躬身行礼，然后回身对灵姬说道：“灵姬，这位是邱大人，你跟着去吧。” 灵姬什么都没有问，现在问，只会过早地暴露身份。从这人的打扮和气度能看得出来，这位绝不是太子能指使得动的。那在这宫里，又是个男人，能指使他的，也就只能是皇帝了。 灵姬垂头应道：“是。不过，林贵人的病不看了吗？” 邱明信淡淡地说道：“稍后再看，本官代皇上问你几句话，问完了便去看病。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