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善后
永平公主愤愤地看着皇后，半晌后一跺脚：“女儿走了。” 看着她返身离开，皇后轻叹了一声，有时候，当真羡慕贵妃，生一个好儿子，文韬武略，相貌出众。当初因生了女儿惹厌，又舍不得杀女，送出宫去，更令皇上震怒。结果怎么样，二十年后，医圣之称举国闻名，所嫁良人统军辖城，逼得皇上也要让步。这就是命…… 值事太监进来报道：“娘娘，贵妃娘娘求见。” 皇后忙坐好，说道：“快请。” 片刻贵妃进来，施礼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抬手笑道：“meimei请起，快坐。” 贵妃起身，有侍女搀扶，坐于皇后之侧。皇后笑道：“恭喜meimei，不但寻回骨rou，更得娇客，本宫当向皇上进言，为meimei晋级封赏。” 贵妃笑道：“皇后取笑臣妾了，臣妾的那位娇客，至今还是个反贼。皇上没有降旨责罚，已是万幸，哪里还敢说什么封赏的话。” 皇后笑道：“meimei才当真说笑了，这眼瞧着就要异姓封王了，meimei还说什么反贼，来日还要指望咱们这位好驸马，辅佐朝政呢。” 贵妃一笑，说道：“臣妾今日来，是求皇后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后笑道：“瞧meimei这话说的，倒似本宫是个冷面的，meimei有事只管讲来，本宫若是做不成，不是还有皇上吗？” 贵妃垂着头说道：“臣妾认了永安郡主为义女，那孩子命苦，全家被仇人谋害。臣妾应了凝蕊，替她血恨。只是，此事不便说与皇上，毕竟是小事。国舅爷领着禁军，因此臣妾来求皇后。” 皇后震惊道：“这还了得！meimei也是，这么大的事，竟说成了小事。永安郡主一家被谋害，岂能是小事，连咱们皇家的人都保不住了，那这皇宫还不让人毁了去！meimei快说，是哪个胆大妄为的东西，敢与皇家作对，本宫即刻命冷杰仁派人去拿。” 贵妃答道：“禀皇后，是永安府一个叫鲜于敬堂的人所为。” “好。”皇后侧目吩咐道：“去把冷杰仁叫来。” 侍女应声而去，到外面传话。贵妃起身，施礼道：“臣妾谢皇后恩典。” 皇后答道：“meimei无须多礼，这本就是咱们家事。” 贵妃说道：“臣妾告退。” 皇后点头道：“待拿了人来，再与meimei商议。” 贵妃走了，皇后靠在隐囊上，闭上了眼睛。还有一位郡主，这个女童，不特意去提，总是会忽略掉，实则，那也是一颗极重要的棋子，将来无论嫁与何人，皆必是可用之人。这文玄德，当真是好命！ 冷杰仁步入殿内，见meimei闭目养神，近前拱手轻声：“娘娘。” 皇后也没睁眼，说道：“你来了，去抓个人回来，永安府的鲜于敬堂，把他全家都拿来。” 冷杰仁微一皱眉，对周围的侍女说道：“你们都下去。” 皇后睁开了眼睛，看着他，冷声问道：“你知道这个鲜于敬堂？” 见侍女们都退下，冷杰仁低声答道：“他是太子的人。” “什么！”皇后坐正了身子，蹙眉道：“怎么回事？怎么会是祈祥的人？” 冷杰仁不答反问：“娘娘为何要抓这个人？” 皇后看了他一眼，说道：“此人杀了永安郡主一家，薛贵妃托我拿人问罪。” 冷杰仁恍然，说道：“江湖仇杀，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臣去拿他便是，不过……臣以为，最好先知会太子一声，免得会有旁的牵扯。” 皇后扭着锦帕恨恨地扯了一下，不悦道：“也不知他一个太子，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去叫他来。” 冷杰仁尚未答话，太监进来报道：“娘娘，太子求见。” 皇后沉了脸：“来得正好，叫他进来。” 太监出去，片刻太子进来，跪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说道：“起来说话。” 太子心一沉，母后今天心情不佳，舅父也在，出什么事了？ 冷杰仁待太子起身，跪道：“臣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应道：“舅父请起。” 冷杰仁起身，皇后问道：“祈祥，鲜于敬堂是你的门人？” 太子一愣，鲜于敬堂？什么人？不记得有这么个人呀…… 冷杰仁轻声说道：“殿下，鲜于敬堂是刘书闻的远房侄女婿，两年前，因永安周进程之事，殿下命臣给这个鲜于敬堂送过书信。” “哦。”太子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 皇后恼道：“周进程又是什么事？怎么又扯到刘书闻了？你们在底下都做了什么？速速如实讲来！” 见太子已经记不清了，冷杰仁便细细地将事情讲了一遍。皇后气得浑身发抖，猛然起身打了太子一记耳光：“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祖宗家法是立长，只要你不犯错，安守本分，这江山迟早是你的。你为了一点儿银子，竟然干出如此草菅人命的事来！如今可好，端木家还有活人，端木凝蕊受封为永安郡主。你做的事，若是让你父皇知道了，仅凭这一条，便能将你废黜！” 太子一脸委屈，争辩道：“不是儿臣，是岳丈……” “住口！”皇后瞪着他：“刘书闻是个什么东西？自以为他女儿做了太子妃，便能一手遮天了？说出大天来，他不过就是一个丞相，你少跟他掺和！只要你父皇在位一日，就没有你主事说话的份！” 太子低下了头，皇后缓了半晌，才问道：“可留下了凭证？” 太子低声答道：“儿臣只是下了一道口谕。” 皇后瞪了他一眼，转向冷杰仁说道：“你亲自去办，将鲜于氏一家除掉。” 冷杰仁领命而去，皇后沉着脸坐下，说道：“回你的毓秀宫思过去。” “娘。”太子跪在皇后身边：“娘，儿臣只是想着，总要为娘争气才是。” 皇后沉着脸说道：“争气？你不给娘惹事便好了。你今日来做什么？是不是见你父皇封了文玄德异姓王，便怕你这个太子名分保不住？想让娘替你说话？” “是呀，娘！”太子面露喜色，双手情不自禁地抓住皇后的手臂。 皇后真想再给他一记耳光，但还是忍住，说道：“娘要怎么说呢？跟你父皇说，皇上封了三皇子的妹婿为异姓王，太子担心名分不保，皇上快把大位让给太子吧。” 太子愕然松了手，语结道：“娘……这是何意？” “你说呢！”皇后怒道：“你父皇是申饬了你，还是下了诏要废你？你现在让本宫替你说话，说什么？” 太子垂下头，皇后说道：“眼下朝廷又是赈灾，又是剿叛，你该多与长平王来往，别整日介无所事事，跟那些没用的皇子游园赏景。你既然怕长平王夺了你的名分，便应先把他握在手心里。回去想想吧。” 端木凝蕊没有来上课，文帅差人来问，说是长公主生气呢。文帅也没当回事。可到了晚饭时分，还不见出屋，曲问兰便来找，却被丫鬟挡了驾。丫鬟说了，长公主发了狠，说但凡让人进去，就拿剑捅死她。 曲问兰唤了两声，也不见答应，桃儿多了个心眼儿，别是装着生气，实则是偷跑出去玩儿了吧？身为长公主，夜不归宿，万一再惹出什么祸来，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桃儿走到窗下说道：“凝蕊，你答应一声，不然桃儿姐定然要进去，你要杀丫头，那是你的事。你知道桃儿姐从来只论规矩，不纵下人。” 屋里没人应声，秋茗慌了神，桃儿走到她近前，说道：“你是长公主身边的人，我不打你，我再问你一次，长公主在不在房里？” 秋茗跪下，哭道：“昨儿吃了晚饭出去的，说好的天亮前回来，可到了这会儿……” 曲问兰返身便走，回房去告知文帅。桃儿咬着牙道：“你当的好差！长公主若是有个什么闪失，看文王不活剥了你的皮！” 曲问兰回到房中，尽量稳住神，坐到文帅旁边说道：“相公，凝蕊跑出去玩了，丫鬟说快回来了。” “哦，是该出去转转，不然整日闲在家里，也是无趣。毕竟是个孩子嘛，哪有不贪玩儿的。”文帅尽量保持着不急不徐，这是凝蕊头一次闹脾气，又是哑叔不在的情况下。凝蕊长大了，心思也大了，这一回找回来，必须要给她立规矩了。 曲问兰微微蹙眉，问道：“相公，你不是给她派了什么差吧？她可还是个孩子。相公，昨儿凝蕊为什么生气？” 文帅笑道：“小孩子家，偶尔任性也是有的。我怎么会给她派差，她除了喊打喊杀，还能做什么正经事？你先歇着，我去命人找找。” 曲问兰觉得他有事没说，但兄妹两个的事，往往会比夫妻间的事更隐秘，是以也不好问，只笑道：“找回来，可要给她立个规矩。要出去玩没什么，但绝不能这样不声不响地溜出去。她那两个丫头虽然也是被逼无奈，但这顿打可省不得。” 文帅笑道：“知道了，我当着她的面让人打。你不用惦记，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