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劫后
晦朔与魏征带领的仙口群仙人虽然和王尧在一起，但他们对大军出现的这般动静也没啥办法，王尧当然还是要脸的，他虽然刻意压制了行军速度，但做得不算过分，就连魏征也不好说些什么。 王尧命令只有等冥鬼斥候探得前方百余里内没有敌情，狼族前锋才能开始行动，但只能前进50里便得再等斥候传回消息，而中军与前锋的距离也得始终保持在五十里左右。 毕竟实力有限，这样小心也属情有可原。 大军走走歇歇，直到十天后填海神主传来消息，她们已经在填海神域登陆，王尧这边才加快了速度，此时他的大军总数也已经增加到了二十万以上。 从鸟回岭向西，首先经过一片崎岖的山地，紧接着便是辽阔的荒原，这里还看不到任何之前千帆港大战造成的痕迹，说明不归洋的海水并没冲刷到这里，但一路上大军还是有发现零星的劣魔植物。 由于军队中有仙人，都不需王尧亲自动手，仙人们在接到前方冥鬼传来的信息后，自会急速赶过去料理干净。 行军途中，他们也与沿途好几个神族村庄取得了联系。 经过与村里神民交谈，王尧发现这些神民几乎全都是从西面逃过来的，成分不算复杂，除了原来的神兵因为部队被打散流落到了这里，其他的则都是填海神域普通逃难的民众。 难民们得知王尧这支军队是神界请来的援军，目的就是要收复填海神域，便纷纷都想跟着大军一起向西走，王尧他们自然不能带上这些累赘，便只能指定由幸存的神兵负责收拢荒原上的神民。 大军为他们在荒原上建了个基地，既安置流亡的神民，同时又作为王尧大军的一个后勤中转场所，毕竟这些神民也得吃饭，大军后勤由他们负责中转，也算解决了这些神民们的吃饭问题。 当然这个基地是必须根据王尧大军前行的情况随时跟进的，不然补给线太长，也不利于王尧大军及时获得补充。 为了这个临时基地能够稳定运转，王尧还特意安排了两位仙人驻在基地里，一方面清理新发现的劣魔，另一方面也算增强了基地防御的实力。 有了这个基地，王尧大军再无后顾之忧，前进速度大大提高，很快就来到了鸟回岭出来之后的第一座填海神域城镇，甜水镇。 到达这里，千帆港大战的影响终于可以清晰见着了，整个甜水镇地表都覆盖着一层洪水退去后留下的泥沙，不过这些淤泥对镇子的破坏并不大，感觉只是让镇里的房屋进了点水而已。 根据水退去后留在门框、墙壁上的印记来看，当时进入甜水镇的水流只到没过脚踝的程度，顶多曾经让镇里的道路有点泥泞难行。 在王尧大军到来时，地面早已干透，脚一踩上去，结了硬壳的泥沙就会崩裂开来。 如果能够把这些地面的淤泥、砂砾清理掉，再把整个镇子里蓬勃生长的劣魔消灭干净，在王尧看来甜水镇居住还是没问题的，可大军走遍了整个镇子也没见到一个神民。 有冥鬼斥候搜索了离镇子不远的一座长满了劣魔的小山，发现了大量的神民残尸，许多尸体其实已经是不太完整的一具具白骨。 王尧知道这应该就是魔族做的事情，毕竟魔族一般总会拿神族当食物，这些神民想必都是甜水镇的居民，魔军突然攻来，他们逃到小山里躲避，结果还是逃不脱死亡的命运。 在小山里发现了一处暴露在地表的泉眼，随行的妖兵们急忙扑了过去，一路过来都是山区、荒漠，大军用水管制得颇为严格，妖兵普遍缺水得厉害，看见这罕见的泉眼，根本就按捺不住。 “好浓的血腥味，我喜欢！”一个把脑袋埋进泉水里痛饮了一番的狮妖甩着头发上的水珠，砸吧着嘴巴嘟囔道，王尧猜测这个泉眼大概就是甜水镇的由来了。 曾经有逃难的神民向大军提及过这个甜水镇，估计是由于这个镇子被魔族屠得太过彻底，逃难神民的叙述不是很清晰，还演化出许多极恐怖的传言，这也是逃难神民要继续向东逃入荒原的原因。 似乎魔族对神民的屠杀就是以甜水镇为界，对于逃入了荒原的神民，魔族不知是失去了兴趣还是缺乏能力，他们到此放弃了追杀。 “把镇子里连同附近的劣魔灭杀干净，我们继续出发。”大军在甜水镇稍事休整，王尧就下达了继续进军的命令，这里已经一片死寂，除非中转基地迁移过来，否则整个甜水镇都将逐渐风化以致湮没。 随着王尧大军越来越深入填海神域腹地，千帆港大战之后的惨状也日渐显露。 地面淤积的泥沙越来越厚，整个感觉就好似填海神域已经被泥沙埋了起来，而且是越向西行埋得越深，这些泥沙又极为松软，碎骨族前锋已经多次因为陷入泥沙无法行动，而向中军求援。 为免行军速度过慢，王尧被迫调整了大军先后次序，他将原来的碎骨族先锋后撤纳入中军，命1万舒族替代到了先锋的位置，这才保证了大军前进的速度有所恢复。 舒族先锋的主要任务也不再是随时准备与遭遇的魔族作战，因为大军走到现在，除了劣魔，连战魔都没见到一个，他们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在厚厚的泥泞中开出一条路来，以供大军前行。 离开甜水镇之后，大军一路之上发现了许多巨大的脚印，恍若某种洪荒巨兽的遗迹存留在大地上，那一只掌印便能容纳数十个成年妖精在其中站立。 王尧向随行的魏征、晦朔、张良等介绍，其实那脚印就是萨鲁曼制作的巨型傀儡留下的。 到了此时王尧也不能不赞叹，胡魅进攻之前的准备是何等充分，就拿这巨型傀儡来说，既可以作为不归洋上的战舰，又可以不受道路影响，运载着魔族军队在大劫之后的填海神域来回驰骋。 王尧大军自甜水镇后经过的第二个城镇，泥沙就已经没到王尧膝盖，再后续的城市往往整个都埋在沙土下面，彻底消失不见了。 行军路上随处可见海水退去时受地形阻挡形成的堰塞湖和砂石山，整个填海神域的地形地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感觉填海神域像是又重新回到了蛮荒状态，曾经神民活动的痕迹变得极为稀少，不过大军一路上还是遇着了很多幸存的神民，他们往往三五成群或者最多二三十人共同生活在一起。 这些神民居住的地方五花八门，有在避风处搭草棚的，也有在地面打洞，爬到泥沙下面过去的城镇、村落废墟里生活的，还有的则是直接在隐蔽处挖了个简陋的洞穴存身。 他们活动的范围大多集中在过去城镇的周边，这样只要清理掉了碍事的劣魔，他们就比较容易获取食物和生活用品，当然这也只是相对而言。 由于海水的冲刷、污染以及泥沙的掩埋，幸存的神民们能获得的物资极为有限，王尧他们遇着的神民大多面有菜色，长期处于半饥饿状态基本是常态。 随着遇见的神民渐多，到后来王尧他们也有了经验，只要看见地面上有密密麻麻的孔洞，就表示那里地下有曾经的神族城市，而附近则必然有神民存在。 幸存的神民之间还是比较友好的，他们会相互扶持，提供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但他们极少形成大的群体，主要原因还是大劫过后，生存物资获取极难，人少点，比较容易活得下去。 当大军行进千里之后，王尧发现幸存的神民中神兵所占比例逐渐提高，间或甚至能见到凶神、狂神等级别的神将。 有神兵神将存在的群落，规模就比较大了，毕竟她们的实力摆在那儿，无论是生存能力还是获取生存物资的能力都不是一般神民可以比拟的。 只要了解了王尧大军的性质，神民们便普遍都想跟着大军一起西去，王尧一方面给神民们提供些生活物资，让他们暂时衣食无忧，同时指点那些没有战斗经验的神民向东走，寻找中转基地栖身。 至于有战斗经验的神兵、神将，除了留下必要的几个保护群落里的普通神民以外，其他的则被王尧老实不客气收入了大军之中。 不知不觉，大军沿途也收拢了两三千神兵，五六位神将，王尧将她们另行编了一队，与舒族前锋一起，负责为大军开路。 有了这些神兵神将，大军沿途接纳、收拢的神民与神兵也随之大大增加，主要是因为很多神民、神兵逃过魔族杀戮后，如同惊弓之鸟，不知道王尧这支军队的来路，轻易不敢出来相见。 现在有了自己人指引，那些劫后余生的神兵、神民们甚至会纷纷自己找到队伍上来，倒也减轻了冥鬼斥候们的许多工作。 这一日傍晚，先锋传来消息，前方50里发现了一个较大的神民聚落，等王尧大军赶到的时候，发现那里居然是一片泥沙全部被清理干净的区域，就好似群山中的一片阔大山谷。 被清理干净的是一座填海神域的重要城池双流城，原本双流城是填海神域两条河流汐水与响水的汇流之地，可是大劫过后，这两条河也被埋掉了大半。 溢出的河水与不归洋不及退去的海水在双流城内外形成了密密麻麻的堰塞湖，使双流城看上去就好似一连串露出水面的陆地，若不是有城墙断续存在，王尧还以为那不过就是一些小岛而已。 城墙应该是被海水冲垮了部分，但整体形状尚存，特别是面向王尧这个方向的城门还保持着原状，尽管那城门后面肉眼可见就是白茫茫一大片水面，连接城门的陆路更好似水中筑起的一溜堤坝。 大军先锋留守双流城的一位凶神将王尧引荐给了在城门前迎接他们的一位白须老者。 这位老者赫然是一位真神存在，不过这位在填海神域并未担任任何职务，他原本只在双流城附近一座村庄里隐居，因为大劫的原因才被迫出世，王尧以为这与老人的性别应该有着极大的关系。 “老朽鲁班，感谢王仙领军救援我神域。”老人上前不紧不慢地冲王尧施了一礼。 “鲁先生客气了，我等来援太迟，倒是让神民们吃苦了啊！” 王尧与老人寒暄了两句，便安排大军在城外择地暂时驻扎下来，他自己带着魏征、晦朔、张良等与鲁班一起进了城门，顺着那条堤坝，向着城中不远处一座较大的岛屿行去。 堤坝上的神民密密麻麻，把堤坝都快挤满了，只留出中间一条窄窄的缝隙供大家前行，王尧放眼望去，何止是眼前的堤坝，堤坝尽头的岛屿，所有建筑的顶上、窗户里到处都是神民，当真数不胜数。 虽然这些神民大多满脸菜色、衣衫褴褛，但一路过来，看惯了以小股、零星形式存在的神民，陡然见着这般神民大量聚居的景象，还是大大出乎了王尧意料。 “鲁先生，这满城的神民能在大劫之中活下来，恐怕都是你的功德吧？”王尧扭过头问向鲁班。 “惭愧惭愧，老朽法力有限，只能救得部分，这里有许多是大劫之后为了躲避魔军，特意逃难过来的。因为我们也要躲着魔族，不能及时救援，死去的同胞更多啊！”鲁班满脸愧色地道。 王尧之前就发现脚下这条堤坝两边的水里有一些比寻常人略矮、装着金属质地手臂的木头人，正在堤坝两旁紧张忙碌着，还有一些载着泥沙或是放空的木船沿着堤坝在水面来回穿梭不休。 但无论木头人还是木船，王尧都没见着有神民在一边操控，就好似它们都在自行工作似的。 “这是……？”王尧愕然指着那些木头人问鲁班。 “哦，那是老朽制作的傀儡，老朽法力有限，大劫来时，由于时间太紧急，事先又没准备，老朽全力之下，也仅仅只是护住了双流城中心有限的一块地方。”鲁班拱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