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战争就是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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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低不平的踏板，零零碎碎的矮墙，将卡塞尔学院的中央广场变成了一个往复回环，错综复杂的迷宫。 观众们可以从上方俯视到迷宫中众人的一举一动，但是当身处迷宫之中时，自然就会感受到一种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诺诺和芬格尔站在红队的起点处，抬起头，只能看到不远处，位于整个游戏场地最中心的喷泉正在喷出高高的水柱。 诺诺抬起手中长的像喇叭一样的喷涂枪，冲着面前的墙壁来了一发。 不出所料的，颜料在击中墙壁的一瞬间，被墙壁吞掉了，没有在墙壁上留下任何痕迹。 “游戏的规则是尽可能的占据更多的面积，不过墙壁是不可喷涂的面积，所以能被算作有效成绩的只有地面吗……” 诺诺又冲着地面来了一枪，果不其然，颜料冲出喇叭枪，将地面染上了一大滩的红色。 面前是一条分叉路口，诺诺直接走进其中的一条，转头看向芬格尔：“我们分头行动。” 两个人一起行动固然安全，可是这样一来，两个人的活动区域就会重合，喷涂的效率也会大大降低，占据的面积会相应的减少。 分头行动确实有被逐个击破的风险，但是一个人单独行动，目标小，移动灵活，不容易团灭，而且两个人同时喷涂两片区域，可以大大增加喷涂面积，提高获胜几率。 没错，诺诺要赢。 虽然是自由一日，虽然是一场游戏，不过从最开始的时候，诺诺就打定了主意。 她要赢。 从前一天开始，从凯撒为了防止她受伤，劝她不要参与自由一日开始。 诺诺清楚凯撒是为了自己好，讲道理，如果诺诺现在已经是大二了，并且已经在学院进行过战争的学习和模拟的话，凯撒也不会拦着她。 不过这些都是外力因素。 诺诺的性格向来是自我且叛逆的。 你不让我玩？那我偏要玩！ 你想要赢？那我偏不让你赢！ 而且，抛开以上种种因素不谈，小巫女这辈子可就还没输过呢。 就算是幼稚园的时候，她也是班级中男朋友数量最多的那一个。 尽管都是一些闹着玩的男朋友就是了。 但是，小巫女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失败」这个词。 就算是和家族的斗争，她也是为了「赢」。 所以今天，小巫女就是抱着必胜的目的来的，不管是原本的大逃杀游戏，又或者是现在的喷涂游戏，她都只有一个目的。 赢下来。 况且，就算是分头行动，也不定会被对面的队伍围殴就是了。 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谁都能看出来这场游戏必然是分头行动的收益最高，所以就算碰上了敌人，最多也就是1V1罢了。 芬格尔一瞬间就明白了诺诺的意思，点了点头，然后扛着他那铤六根管子的大喜大悲加特林菩萨转进了另外一个岔口去了。 诺诺看着芬格尔跃跃欲试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阿西吧，为啥这货用的是加特林，老娘用的就是喇叭枪？这游戏战力也太不平衡了吧，自己这小喇叭枪万一要是碰上一个重火力，那岂不是一碰就碎？ 又或者说，这些武器并不是随机分配的，而是有着什么更加深刻的安排？ 诺诺想不通。 想不通就暂时放下。 诺诺端着喇叭枪，一边喷涂着脚下的地面，一边小心翼翼的向前。 不过离谱的是，这个颜料似乎只能在地面上留下痕迹，就算人走过被颜料覆盖的区域，在鞋底上粘上了颜料，但是一旦走到没有被颜料覆盖的地方的话，鞋底的颜料就会留在地面上。 也就是说，就算有人踩踏了颜料，也只会在地上留下一对脚印，再多就没有了。 这就导致诺诺一开始打算好的「顺藤摸瓜」计划直接胎死腹中。 地面上被一层层的红色覆盖，诺诺前进的脚步也越来越慢，越来越小心，越来越谨慎。 她很清楚，如果说，所有的一切都是规则对于游戏的限制，但有一件事情是绝对的事实。 这个游戏场地的范围是有限的，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个游戏的场地和大逃杀游戏的决赛圈没有什么区别，也就是说，随着不断的深入，那么玩家在迷宫中遇到敌人的概率也会呈几何倍数增加，就像现在这样。 诺诺看着地面上的蓝色涂料，停下了脚步。 蓝色的…… 是楚子航？还是苏茜？ 作为天朝五大家的人，陈墨瞳和苏茜自然是认识对方的，两人的关系还不错，甚至算得上是某种闺蜜……彼此有自己的生活的那种。 蓝队只有楚子航和苏茜两个人，会是谁呢？ 不过这可难不倒诺诺，毕竟她可是专业侧写大师。 虽然脚印这种东西留不下来，但是颜料上被踩过的痕迹可是不会消失的，诺诺仔细观察着留下颜料表层的印记。 踩踏的很轻，颜料上留下的印记又浅又小，是个女孩。 看来敌人的身份已经确定了。 所以，要去偷袭一波吗？ 蓝色颜料是从一条巷子里出来，然后又进入另外一条巷子的，诺诺根据颜料上留下的印记辨别了苏茜的前进方向，现在只要她顺着地上的颜料前进，就可以轻松地从背后偷袭掉一个敌人。 很划算的买卖。 但是诺诺却犹豫了。 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似乎…… 有什么东西在看向这边？ 虽然这道目光并没有直接落在她的身上，但是她却还是感受到了对方的存在。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一种冥冥中的预感。 她甚至可以隐隐约约感觉到，如果自己向前一步走进那条小巷，那么迎接自己的必然是「死亡」。 直感？未来视？ 诺诺还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种技能，毕竟她可是连言灵都没有……等一下！ 诺诺突然反应过来，穿着红斗篷的「裁判」在刚开局说的那句话。 「虽然你们几个看上去都大差不差，但是实际上你们每个人都被装配了不同的技能，如果用的好的话，说不定可以起到言灵一样的作用。」 这是「裁判」给的技能？ 那也就是说，这个预感是准确的吗…… 诺诺思索再三，然后开始慢慢后退。 获得胜利的前提是保住性命，虽然这个游戏没有真正的死亡，但是命中机制确实和现实中相同的，击中腿会影响移动，击中手会影响开枪，击中要害会直接传送回起始点等待复活。 无论怎么样，都势必要浪费大量时间。 有多余的时间，为什么不省出来多喷涂两条巷子，占据更多的面积……才怪！ 被人算计，就算没有让对方得逞，小巫女又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面前有三条路。 第一条是通往蓝队大本营的巷子，现在里面的地面已经是均匀的蓝色了。 第二条是通往苏茜的位置的路，不过这条路背后有埋伏。 第三条就是身后返回的路。 诺诺谨慎思考过后，决定走——第四条。 这个路口是「T」字形的，通常这种路口，每条路其实都与另外两条路相邻，换算进入这间迷宫之中，也就是说，每两条路共用一堵墙。 如果楚子航在的话，苏茜根本没必要费力设下埋伏，只要让楚子航硬碰硬就行了，不过现在对面设下了埋伏，也就是苏茜和自己一样，也是只有一个人。 可以拼一拼！ 诺诺回身进入自己来时的巷子中，踩着墙壁借力向上一跃，攀到了一旁的墙壁上。 整间迷宫一片寂静，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冲突发生，但是这只是表象，诺诺知道，现在迷宫中的众人也差不多都寻找到了自己的对手。 马上，这个迷宫就该乱起来了。 诺诺俯身在迷宫的矮墙上，匍匐着慢慢向前，然后在巷子的尽头探出了脑袋，看向巷子中。 然而她只露出了一缕头发，脑海中那股奇妙的感觉又冲了出来，刺激的她亡魂大冒。 但这次，直感似乎来的晚了点。 伴随着一声枪响，诺诺只看到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脑海中的直感发出剧烈的震动，让失神的诺诺重新控制住了僵住的身体。 颜料枪虽然没有杀伤力，但是子弹的速度和一般枪械是完全相同的。 人又怎么能跟上子弹的速度呢？ 是的，人是跟不上子弹的，但是感觉可以。 来不及多想，诺诺顺着直觉用力翻过身去，整个人从矮墙上掉了下来，重重砸在了地面上，半边身体蹭上了蓝色的颜料，连赤红的头发也都变成了红蓝相间。 原来身体上是可以染上颜料的吗…… 诺诺捂着肩膀，晃晃悠悠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她看向四周，矮墙遮挡了大片大片的视野，在矮墙之外是一层又一层的观众。 他们依旧在欢呼着，声音好像要掀翻九重天上的云彩。 不过很可惜，他们的声音似乎经过了特殊的处理，观众可以听到裁判的解说，也可以听到场中的任何声音，可是「玩家」们连观众们的欢呼声都听不到。 诺诺看着那群神态亢奋，情绪激动得观众们，就好似在看一出默剧。 怕是连卓别林看了都要忍不住赞叹这帮演员的精湛演技了。 诺诺看向自己对面的苏茜，蓝色作战服的黑长直少女蹲的很低，一米多长的狙击枪夹在一条大长腿上，黑的枪管和白的肌肤，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动人心魄。 观众席上很多LSP已经忍不住流口水了，但是诺诺却只想说一声晦气。 她大概已经猜到对方的技能是什么了。 她刚才在探头的一瞬间看的清清楚楚，对方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从墙上爬过来的，早早地就架好了枪等着诺诺露头。 以苏茜所在的位置，向两侧墙体瞄准是一个很不好的决定，因为流弹说不定会反弹击伤自己，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还有最早的时候，诺诺在巷口，明明没有进入巷子，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被窥视感。 以及那种必然会被击中的感觉。 这一切综合起来，诺诺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侦测类技能。 苏茜的技能很可能是获取一定的范围内的目标位置，又或者在一定区域内存在的活动体都会被她观察到。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苏茜为什么可以轻而易举的猜到自己的位置，甚至预测自己的行动。 至于为什么是技能而不是言灵…… 废话，虽然学院乱成现在这样，但是戒律的效果依旧存在，所以对方使用的是言灵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过，这个技能也太耍赖了吧，简直是完全克制自己啊。 诺诺叹了口气，丢掉了自己手中的喇叭枪，高高举起双手做出“法国军礼”的姿势。 苏茜正准备扣动扳机的手指停住了。 她不明白诺诺什么意思：“你这是……” “这个游戏是没有死亡机制的。”诺诺解释道，“你现在大可以开枪，以我们现在的距离，我一定会「死亡」，然后被传送回起始点等待复活，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复活以后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侦查类的技能吧，可以看到周围活动的目标……之类的？如果我复活了，一定会去找我的队友，顺便将你的情报泄露给另外一支队伍，还会联手他们一起先除掉你们。” 苏茜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动摇，她原本是想着直接斩草除根的，但是现在诺诺的话让她有了别的想法。 或许，自己可以留她一命。 察觉到了苏茜的情绪，诺诺赶紧再接再励。 “你也知道，我和凯撒的关系不一般，如果我让他认输或许不太现实，但是只是联手的话，这种要求他不会拒绝的。” “你觉得你和楚子航能对付我们四个吗？尤其是你的技能情报还被泄露的情况下？” “与其亲手制造一个麻烦，倒不如采取另外一种做法，你完全可以留我一命，然后将我绑在这里，防止我去泄密。” 苏茜一听，感觉这也算是个办法，不过保险起见，她还是问了一句：“你的技能是什么？” 鱼上钩了…… 诺诺微不可查的笑了笑，然后松开了自己捂着肩膀的手，在她的红色队服上多出了一个红色的弹孔，露出了里边的白嫩肌肤，还有一些红色的像是血液一样的液体出现在在她的衣服上。 “我的能力是快速愈合，效果是被击伤后可以快速恢复枪口，只要不是直接毙命，那就可以恢复如初。” 苏茜点了点头，信了。 诺诺点了点头，乐了。 太天真了啊苏茜妹妹，所谓的战争，就是欺骗的艺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