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 余光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阿莱格里已经逐渐接受了自己新的身份，以及现在所处的境遇。

    与此同时，他也慢慢接受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接受了剑与魔法，精灵与矮人，古树与巨龙……以及诸如此类的一切一切。

    唯有神灵除外。

    纵使虚幻的魔法，也总有道理和规律可循。然而像神明这种东西，在被灌输了满脑子唯物主义的好青年阿莱格里看来，绝对是空xue来风的无稽之谈。

    或者说，他压根不愿意去理解这种虚无缥缈的存在。

    不管是传奇战士还是传奇魔法师，他们的强大总还有个限度。但所谓的神祗，却凭空凌驾在整个世界之上，简直莫名其妙。

    想到高巍的天穹之上，可能有劳什子神明正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阿莱格里就不由感到心底发寒。若是世界的发展变化，本就是诸神手中嬉戏的棋局，那么人类的所有挣扎苦痛，还有什么意义。

    “神”的存在，本就是对“人”的彻底否定。

    所以，纵使最近一段时间所经历的一切，都在逐步削弱阿莱格里的信念。他却依旧坚持着眼见为实的底线。就算不能亲眼目睹，至少也要有确凿的证据，才能让他正视神灵的存在。

    可是眼下，证据还没有，证人却来了一个。

    “喂，你傻了？”看到他久久没有回应，巴纳尔戈莫趴在马身上，小心翼翼的保持着平衡，伸脚踹了阿莱格里一下。

    “大人，”非常少见的。阿莱格里满脸都是认真的表情，沉声确认道，“你是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存在？”

    “当然。你为什么问这个？”巴纳尔戈莫纳闷的反问道。炼狱是这个世界的附属位面，他也算是这里的土著居民，因此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

    “那么，大人亲眼看到过神明吗？”阿莱格里稍一思索，就追问道。

    “算是……看到过吧，”巴纳尔戈莫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随即补充道，“不过毕竟不是一路人，我与神灵的接触并不多。”

    “那我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见到过？”阿莱格里眉头紧皱，喃喃自语道。

    “别说你了，就连赫尔修斯老头也没见过。”炎魔之王一拍脑袋，回答道，“对了，就是与那个神战士打架之后，我就找地方躲起来了……”似乎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他立即脸色微红的补充道，“当然。我可不是害怕他，光明神的信徒一向狂热，总是像牛皮糖一样死缠烂打，我是嫌麻烦……”

    “之后呢？”阿莱格里也懒得揭穿他，忙催促道。

    “之后？”炎魔之王歪歪头，笑道，“等过了个百十年，我再出来的时候，仇家早就死翘翘了，这就是活得长久的好处啊。”

    “咱们说的是神灵……”生怕他又漫无目的的闲扯。阿莱格里提醒道。

    “从那时候起，神灵也不知道去哪了，反正我再也没有遇到过他们，”巴纳尔戈莫摊摊手，回答道。“可能是躲起来了，也可能找地方睡觉去了，谁知道呢。”

    “包括光明神主？”阿莱格里再次思索起来，良久之后方才开口道，“那圣殿在哪里？你不是说，那是神灵居住之所吗？”

    “没错，光明神主的圣殿所在，就是歌蒂雅大教堂，”巴纳尔戈莫信手指了指南方，“千年之前，若是光明神主还在，难道会眼睁睁看着赫尔修斯老头烧了它？”

    阿莱格里摇了摇头，沉吟片刻，忽然低声道，

    “大人，你说，这些神灵是不是都死掉了？”

    哧溜——

    炎魔之王一个没把持住，差点从马背上滑落下来。情急之下，他伸手揪住马鬃保持平衡，吃痛的战马撩蹄嘶叫，让他随之晃晃荡荡，更显不堪。

    “别开玩笑了，”过了一段时间，巴纳尔戈莫牢牢抱着马脖子，摇头道，“两千年的时间，对神明来说不过瞬息之间，并不能说明什么。”

    “也是。”阿莱格里点点头，连炎魔之王都能活到现在，就别提那些力量更为强大的神灵了。不过他们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两千年，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

    他搜索了一番从“神赐恩宠”仪式中得来的信息，却没有发现任何相关的记载。看来以后有时间，真的要再打探一番，教会内部是如何解释神主失踪的原因了，或许能得到一些启示也说不定。

    “怎么，难道这次兰肯之行，你又发现了什么蹊跷不成？”眼看他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巴纳尔戈好奇的问道。

    “总觉得有些不对头。”阿莱格里仰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低声叹道。晨午的阳光是如此明媚，他却总觉得有深重的黑暗正在逐渐靠近。

    似乎是感觉到了阴影的侵袭，他体内的圣光又开始活跃起来。“救赎”神术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光明圣力有所回落，但对他躯体的侵袭却更加根深蒂固。

    阿莱格里的灵魂海中，灿烂辉煌的光明天幕之下，万丈光芒拔地而起，从他的眉心处隐隐透出，凝固成一个浅淡而深刻的符号。

    ******

    复兴历3年2月7日，上午11时。

    急火攻心的布尔迪索侯爵，悍然下令攻打安芬东门。

    方是时，冈萨斯手下所有部队，都分散在了城中各处控制形势，城墙上并无一兵一卒驻防。

    战鼓声中，来自斯诺顿帝国的“饮血妖刀”卡特罗曼跃下城头，单刀匹马迎击万军。

    这位传奇战士长驱直入，阵斩敌方统领两人，中高层军官二十七人，士卒无算，挡者披靡，无一合之将。

    数十息后，卡特罗曼杀赴中军帐前，挟持布尔迪索侯爵，安蓝乃定。

    ******

    巍峨天穹之外，无尽虚空之中。

    这是一处无人知晓的存在，充斥着深入骨髓的死寂和冰寒。

    一阵阵凌厉的罡风吹过，却诡异的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沉默着带走了所有的温度和希望。

    就在此时，虚空中忽然凭空亮起了一小团微弱的光团。

    就像一星纯白色的，摇曳不定的烛火。

    在凄冷的罡风中，它不断颤抖着，无数次濒临熄灭的边缘，却又执着的，重新燃烧开来。

    终于，这团微光的状态渐趋稳定，一股浅淡的波动也随着它的摇摆散发出去。

    “诸位……我的神格……被唤醒了。”

    PS：（22/30，状态不好，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