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木神仙子(下)
凤长鸣在哲理方面是个粗人,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句子,也没颗多愁善感的心。【】哲理这种东西大多数只存在于有个性的人世界里,因为不喜欢服从别人的世界观人生观,所以要自行开辟一条路,一来给自己心里一个慰藉,二来给外界一个独到的解释。拿给外界的那部分中的翘楚就被称作哲理。 虽然自己本身没什么哲理性可言,但是在话语中挑一挑别人的毛病这低智商的能力他还是具有的。这里有个窍门,就是把别人的一切带有修辞手法的句子都挑挑刺,如果是公文的话,那么就转而挑挑政治倾向,再不济,你把他太绝对的话拿出来反问之也可无理辩三分。 在这一点,凤长鸣充分发挥了这则理论的最后一条,抓住了柔昙的最后一句话,于是反驳她:“死亡怎么是永生呢,我不明白,大家都喜欢永生,但是又有谁喜欢死亡呢” 柔昙面容淡漠,良久才缓缓道:“有些事情你不懂,我也解释不出来,但是死亡有时候真的是永生。” 她的话语淡然,态度却坚决,话题至此已经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义了。凤长鸣不想她如此消沉下去,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儿怎么能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折磨成这个样子呢他不允许,想做一个解救她的人,于是道:“柔昙姐你既然很在乎他,为什么不去寻她呢,我想,他也是因为什么原才离开的把,” 他的一席话让她陷入沉思,她怔然瞧着他,眼底是沉沉的落寞,好久才怯怯地:“寻他,这个,可以么”她的样子就像从未入世的小女孩儿,对未知存在着莫名的恐惧与排斥,这是和她的你年龄不合拍的感情涌动,但是,这种不合契在她纯然的脸上竟被化解地浑然天成,好像她天生便要这样,安安静静地守候自己的小片天空。 “可以的啊柔昙姐。”他情不自禁地上前,身上某个部位刺啦一声,但是被他的话语掩埋。 “人一定要明白自己要做什么,这样才不会和正确的时间擦肩而过,一旦知道了要做什么就不要害怕,我也不会让你害怕,我在你身边,我找中阳山,你找阿尧,我们一起出发。” 这义正言辞的话传入她的耳朵除了让她怕地退后了两步其它得什么效果也没有。 她不相信自己,只顾摆着手,神色茫然而慌乱,像一只受惊了的小兔子:“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我到底是什么人,生下来要做什么,使命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只是在这里一天天简单地生活。可是遇到阿尧之后,我以为我的生活有意义了,我只是单纯的想照顾他,然而他走了,永永远远地离开了我,现在我又是一个人了,我不知道,我现在活着要干什么,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当然有意义,柔昙姐。”凤长鸣走上前,看着她凄楚无助的眼神,声音凄厉:“有时候我们都不是在为我们自己而活,很多时候我们都是为了另外一个人,一群人而坚持,努力。你很想找到他对不对,那么,他就是你活着的意义啊。” 她恍然般,睖睁地将他望着,这个年龄不大的孩子好像比她更懂得目标与生活的真谛,她害怕的东西在他的面前好像都不值一提,她生在这里,活在这里,从未想到离开这里去瞧瞧外面的世界,而外面的世界到底有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她此刻明白,外面的世界有他,所以她应该去看一看而不是继续怯懦地在这里煎熬下去。 凤长鸣得眼神热切而坚定,充满着能感染人的力量,那种力量沦肌浃髓,真实地像一汪泉,不停的向外汩汩,她被他感染了。从前她遇到阿尧,她第一次找到了活着的意义,然而阿尧不声不响的离开,她像被抽走了灵魂一样陷入迷途和慌乱,然而此刻,眼前的男再一次唤醒她的灵魂。她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相信他,她在纠结。 凤长鸣见她不说话,继续引导她:“柔昙姐,和我一起去吧。” 柔昙静静地看着他:“我” 凤长鸣渴求。 “我还是先把你得腋窝补好吧,你刚才把它扯坏了。” 凤长鸣:“” 她到底和阿尧经历了什么,凤长鸣不知道,她也没来得及说便拿着他扯坏的衣服回她梦幻的小屋子里缝补去了。 凤长鸣觉得随随便便进入一个女孩儿的闺房太鲁莽,于是提出出去转一转。柔昙叫他小心一点,他答应一声披着件中衣大摇大摆地就出去了。 柔昙在房间里小心地补着。那种丝线洁白如雪,在她的之间细细缠绕,翻飞灵动。她表情安静,坐在吊床上,窗外的鸟语花香丝毫惹不起她半点情绪波澜。她碧绿的裙摆垂下来,正好搭在草羽铺就的地上,那副样子着实惹人怜爱。 半刻钟,她缝补完这件衣服,手指衔住肩膀处打量一番,觉得还算满意,于是起身出去打算把衣服给凤长鸣。 她款步走出,发现凤长鸣不在木洞房子里,她就把衣服叠好放在桌子上,走出去看了看,也没有看见他的踪影,想着可能是觉得四处新鲜玩的忘我跑远了,所以也没在意,转身回去,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透过不大窗户看外面的风起云涌。 柔昙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她每天都这样,寂寞而惆怅。这份生活很容易让人厌倦乏味。但是对于柔昙来讲这种生活很安逸,无所事事也不乏一种独特的生活。就像你吃惯了粗茶淡饭,时间久了也就不觉得这是一种苦了。 她的生活,便是那一扇落寞的窗。独处久了,就能学会怎样取悦自己,怎样消遣自己多余的时光。 凤长鸣抱着一个板凳敲门的时候她才缓过神,窗外一只蓝背的鸟儿正停在她的食指上,好奇地摇着小脑袋,圆滚滚的眼珠灵巧而有神。她淡淡地向门口瞟了一眼,轻声叫他进来。 听到允许,凤长鸣抱着板凳推开门,略带讨好地看着她,她瞧着他,忽而愣了。
“呃我瞧着这个板凳只做了一半儿,所以我。”他试探性的,琢磨着她的表情。柔昙有点讶异,他抱着的板凳被做的很丑,不过那确确实实是一只板凳的样子,但是要站在抽象的角度来看。 她愣了,就好像从前没做完的梦,此刻又被人给续上了。 “这个是你做的”柔昙缓缓站起来,略带好奇。指上的鸟儿扑棱棱顺着窗户飞走了。 “呃,是,就是做的不好。”这句话不是谦虚,他的确没有说谎。 她走近,蹲下来,凤长鸣白色的中衣被弄得脏兮兮的,她怜惜地伸手在他身上擦了擦,细声道:“看你,弄得满身得灰,脏不脏呀” 凤长鸣此刻比他高了大半个头,从上到下看着她浓长的睫羽,植在宝石般的眼睛上面密密绵绵。柔昙与生俱来的香味儿再度袭来,能把人柔化了,她脚边滋长出来的细碎花朵腾腾而上,好像要把她的脚给湮没了。 凤长鸣有片刻的失神,随即向后不安的退了两步,不好意思道:“呵呵,弄得太脏了,我去河边洗洗。”柔昙还没说话他便放下板凳一溜烟跑了。 天气炎热,河水倒是清凉。他衣服希望还兴致勃勃地洗了个凉水澡,等到洗完衣服也干了大半,于是直接套上。时间已经不紧不慢地流失了好多,他现在已经准备离开了。 走进树洞的时候,柔昙正坐在客厅的椅子里,楚楚地看着他。 凤长鸣正盘算着怎么开口,柔昙先他一步,指了指桌子上的衣服:“我补好了,你过来穿上吧。” 凤长鸣答应一声,木木地走上前,一边穿一边想怎么措辞,只恨自己未得一个好作者,连带着自己的水平也低得难以入眼,好半天才讷讷地:“柔昙姐,我想我要走了。” 我好舍不得你啊。这句是凤长鸣的内心剖白,柔昙听不到。 柔昙停了片刻,嗯了一声,缓缓:“你去旗安镇。” 陈述句却是疑问的意思,凤长鸣庆幸自己听了出来,于是点点头。 她纠结了一会儿,好像下了极大的决心,半晌才犹犹豫豫地:“我能不能去旗安镇找阿尧。” 又是陈述句,但是对凤长鸣来讲这比感叹句还令人兴奋。 “可以,可以,怎么不可以,柔昙姐,你终于想通啦太好了。”他像完成了一桩极其艰巨的任务。柔昙终于肯离开这个地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他坚信柔昙会寻到那个阿尧,就像所有坚信幸福存在的人。 他们都能在寻找幸福的道路上收获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