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背上尸
言姽两人一转头,见是一个穿着衙役服的人。 “你找我?”言姽指了指自己。 衙役点点头,“在下刚刚听到姑娘在与里正大人说西桥村的事。” 言姽沉吟问道,“你知道关于西桥村的事?为何会找我说?” “姑娘是要去西桥村吗?” 两人都是一连串的问题,偏偏谁都没有回答谁的。 “西桥村现在有瘟疫我咋去?去了就回不来了。” “姑娘说的也是。”衙役丧气道,“既然如此,就不打扰姑娘了。” 说着,衙役转身就想走。 “站住!”言姽沉声喊道。 言姽这一声带了鬼力,这衙役就算想走也走不动。 “莫名其妙来问这么多,却不说原因。”言姽上下打量着他,“你以为想走就能走?” “说吧,你想我去西桥村做什么?”言姽扬起下巴,“若是找到治疗瘟疫的药方,我说不定会去西桥村。” “在下是想姑娘从西桥村里带出个傻子来。” “傻子怎么你了?” “他是在下的救命恩人。”衙役说着。 当时被西桥村村民推下河的不光两个人,还有他。 那个傻子行动不便,且年纪太大,最后只救回了他。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是不报恩,在下担心往后会遭到报应。”衙役说。 “我们把他带出来,你要给他养老?” 衙役点点头。 其实那个傻子的年岁已经太高活不了多久了,就算他只是个普通的衙役,也能给傻子养老到死。 再次回到西桥村。 言姽还是无法相信那个会吃腐尸的傻子,会跳河救人。 “我再去傻子家看看。” 傻子家里依旧干净整洁,庖房里已经完全看不到有腐尸的痕迹。 言姽趴在庖房里平放的门板上。 这上面的木缝里都不见有血水脓水的痕迹,也不知那傻子是如何清理的。 耳尖一动,傻子从外面回来了,随即又是一摞的尸体被移动到庖房里。 言姽飘出庖房,转身往院子里其他地方飘去,在路过堂屋时,身子一顿。 她好像感受到了幽魂的鬼气。 在这整个尸气鬼气弥漫的西桥村里,那一缕鬼气非常微弱,若不是言姽鬼力强大,就忽略过去了。 飘进堂屋里,言姽就寻着那缕鬼气。 身后傻子也跟着进屋,看着面前一排的蓑衣。 言姽想着反正幽魂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就站在傻子身旁,看他换蓑衣。 她倒要看看,这傻子蓑衣下的样子到底是长啥样! 草帽摘下,是个头发花白、非常苍老的老人。 嘴唇和脑袋不自觉的晃着,露出的嘴里面就剩两三颗牙齿。 言姽心想,怪不得连腐尸都要煮一煮,这牙口也就能喝点汤汤水水了。 可她还是想不通,这样一个会吃人肉的老人,怎会好心去救别人呢? 言姽沉思着,突然传来一大股尸气。 傻子已经将蓑衣脱下,言姽疑惑地看过去,眼睛瞬间睁大。 在老人长满老人斑、瘦弱见骨的背上,居然背着一具尸体! 尸体在他背上已经变形,可还是看得出是一个孩童尸体,看身子骨估摸着也就三四岁大。 孩童半大的头骨镶嵌在老人的后脖颈,压弯了老人的颈骨,身子蜷缩在老人背上,许是老人担心孩童尸体掉下去,就弓着背。 如今脊椎许是只能这般弯着了。 怪不得这傻子从正面看和从侧面看是一样的。 原来背上还背着个尸体。 言姽走近去看。 孩童死得时日要比外面禾场染了瘟疫的人还要早,不过他身上没有血脓包的疮口,尸体倒还是完好的。 老人脱了蓑衣后并没有立马穿上,而是走到一旁的水盆前,在里面撒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然后开始清洗身体,连带着还有后背的尸体都干干净净。 言姽不知道水盆里撒了什么,但那股辛辣的味道和镇子上飘着的一模一样。 在老人穿上蓑衣离开堂屋后,言姽来到炕上。 在炕上隐约飘着一缕幽魂的鬼气。 言姽伸手用指尖在鬼气上轻点了一下,微弱的鬼气瞬间凝聚出一个魂魄。 而魂魄的模样,正是老人身上背着的尸体。 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孩童。 言姽问了他生辰八字,孩童老老实实说着。 ——长富……染风寒而病死。 令言姽注意的,却是长富是在张二死之后才死的,两人的忌日只差了一天。 “长富,你和那个傻子是什么关系?为何他要背着你的尸体?” 长富已经死了,他是鬼魂,自然明白言姽黑无常的身份,见言姽问他,便老实说。 “他是我爷爷,是村子里的守村人。” 张二死得突然,当天又下大雨,傻子作为守村人自然要去帮忙。 而当时,长富染了风寒,身子比烧的铁还烫。 下葬用了一天,傻子真的是傻子,是个死脑筋,光顾着张二的死,却忘了已经将长富放在家中一整天了。 长富一整天没有吃东西,风寒烧得他头昏脑涨四肢无力,更是连下床喝口水的力气都没有。 等傻子回到家时,长富已经咽气许久了。 “爷爷走之前,我跟他说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长富爷爷真的是个死脑筋,就被长富背在背上,祖孙俩从此再也不分开。 “你,会怨他吗?他在生病时外出,害的你年纪轻轻……” “大人。”长富摇摇头,“我不会怨爷爷的,我只是,只是不想留爷爷一个人,没人陪他说话,还没孝敬他。” 长富的脸上留下一行血泪,给言姽跪下,“大人,您能不能不要带我走?爷爷他年纪大了活不了多久,我想等着爷爷。” 言姽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厌恶。 她最厌恶掺和在活人的事中。 “我还有几天就会离开,到时一定要带你走。” 没说让他可以等他爷爷,但起码缓和了这几天让长富陪在傻子身旁。 长富被傻子一人养大,早早就懂事了,知道这已经是言姽通融过他了。 连连给言姽磕头。 一连听了两个关于傻子的事。 这与她看到的那个会吃腐尸的傻子完全相反。 言姽还是问了长富,为何傻子一定要吃腐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