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收服半营（上）
众人见杨霆风恩威并施，收服伊娄大臧，心中更添敬意。 这些个六浑们，只服强者，杨霆风单手接箭的手段，着实折服了他们。 是以，再次望着这位新来的军尉，众人目光却已不同往日了。 感觉工作做得差不多了，杨霆风兀自打了个哈欠，将花名册交给老梁头，正欲转身返回营帐补觉。 “且慢！”突然，一名金发碧眼，蓄着红胡子的鲜卑大汉从人群中踱了出来，大声喊住了他。 杨霆风停下脚步，转首问道：“怎么，你不服吗？” 伊娄大臧见了来人，急道：“喂，薄奚喆喆，你也要来作怪吗？” 这话，他用的是汉语说出，杨霆风自然听得懂，知道了眼前这个中年军汉，乃是蹶张营另一伯长。 闻言，薄奚喆喆冷笑道：“你这汉贼，我手下人不服管教，自有我来教训，你又算什么东西？” 伊娄大臧大怒道：“薄奚喆喆，杨军尉深明大义，不但不和咱们这等粗人计较过往，还替咱们要回了饷银，你还想怎滴？”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点头，一片附和； 薄奚喆喆冷哼一声，环抱双臂，不置可否。 杨霆风见状，低声向伊娄大臧询问了几句，方知此人唤作薄奚喆喆，乃是四个伯长中，资历最老，战功最大，威信最高的那个。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薄奚喆喆，乃是紫塞摧锋营出身，作为前任飞骑部队的一员，和草原游牧民族作战多年，骑射经验丰富，至于为何来了蹶张营，连伊娄大臧也不太清楚。 这时，又有一名皮肤雪白，五官俊美，身材高大的鲜卑伯长出列喝道：“伊娄大臧！怎么，那么点银两就把你等收买了？再者，这饷银本来就是朝廷先拖欠我等的，他即便发了，也是补发，我们并不感激他！” 此话一说，上下顿时一片哗然，底下也是议论纷纷。 伊娄大臧瞧得来人，笑道：“牒云陌，平时从未见你对此事如此上心，怎么，今日倒是紧咬着不放，又是个什么道理？” 牒云陌冷笑道：“伊娄大臧，今时却不同往日，既然咱们要换个新的头，那也要让众弟兄们服气才行！” 伊娄大臧哈哈一笑，刚要发作，杨霆风却挡在了他身前，只见他遥指二人，笑道：“二位说的有理，那你们说，还要如何？” 薄奚喆喆喉咙动了动，吐了一口浓痰，说道：“杨军尉，非是我等找茬，按您刚才说的，我们比试三场，还作数不？” 杨霆风笑道：“军令如山，令行禁止，自然作数！” “那好！”薄奚喆喆拍了拍手，说道：“这第二场，我和你比骑射！” 杨霆风道：“比骑射自然没问题，可披甲蹶张营却无马可骑，又当如何？” 薄奚喆喆冷哼一声，突然一吹指哨，刹那间，众军让开一条路，两匹雄壮的黑马嘶鸣而出，发出“律律”的咆哮声，声势逼人，瞬息之间，已经聚到薄奚喆喆身边。 “好马！”史万岁身背游牧弓，走上前来，轻轻抚摸着鬃毛，拍拍马背，那黑马似乎十分受用，与他耳鬓厮磨，很是亲密。 忽然，史万岁左脚踩上马镫，右脚巧妙借用腰间扭动之力，身形一折，正落在奔马鞍上，一束缰绳，那马儿前蹄一竖，黑色鬃毛早已竖起，往上一跃，竟然自人群中飞驰跨越，泥草飞震籁籁四扬，不触一人一物，转眼已至围着军帐跑了一圈。 “律！”史万岁喊了一声，那黑马立时停下步伐，冒着白汗，口吐白烟，他微微一笑，拍拍马背，甚是喜爱。 看来，此马不但蹄声劲急，且马肌强劲，分泌旺盛，新陈代谢极快。 薄奚喆喆冷笑一声，也是飞身上马，策马冲锋，犹若龙入海，虎下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专向人多的地方，来回冲突，所到之处，但见尘土飞扬，却没有撞到任何人或物，比起史万岁，他的控辔遛马之术，却更加地收放自如，不愧是边关骑射部队出身的。 杨霆风见状，急忙上前一步，对着薄奚喆喆笑道：“我知你出身摧锋营，这骑射功夫相当了得，可我的这位兄弟，也是骑射军门世家，依我看，这骑马射箭看不出你们真本事，不如，你们不用兵刃，不放弓箭，各凭骑术拳脚独斗，谁先落地，便算谁输，如何？” 薄奚喆喆闻言，嘲讽道：“好！独斗便独斗，他若真能让我先落地，这个伯长，老子也一并让与他，不过，咱丑话说前头，他先落地，你也得给老子滚蛋。” 杨霆风笑道：“好，一言为定。” 话音刚落，史万岁便解下了身上的游牧弓，杨霆风一把接过，那薄奚喆喆也自马上取下铁胎弓，一并抛给了他。 二人一束缰绳，相背而行，策马自中军大帐东西两端，转眼已相距百步，突然，两人双马同时发力，人猝然拔起，两匹黑马也是长嘶一声，四蹄撒开，往前猛冲，势若惊雷。 顷刻间，两马即将撞在一起，那史万岁初露锋芒，便想在军中立威，叱了一声，双手抱住马脖，两腿夹紧，猛踩马镫，径直加起速度来。 薄奚喆喆见状，心头一惊：“这汉人怕不是疯了，若是撞在一起，岂不得是人仰马翻，人死马亡？ 惊惶间，他一勒缰绳，不料，马速太快，他用力过猛，这惯性让他几乎堕下马去，急忙双腿夹马，想要稳住身体，史万岁见时机已到，竟然从马鞍上冲天而起，如同枭鸟一般，向薄奚喆喆狠狠地扑过去。 薄奚喆喆临危不惧，两条碗口粗壮的胳膊张开，想把史万岁截住，再掼倒在地。 史万岁见状，在空中用双手格开了薄奚喆喆的环抱，“啪”的一声，身体竟然在空中借力扣住其双肩，变成脸朝下，背朝上的状态，又在空中一个翻腾，身躯凌空来了个侧空翻，那薄奚喆喆只觉眼前一花，人便从黑马上给扔飞了出去，不待落地，史万岁一抓马尾，再次旋身而起，稳稳坐在了薄奚喆喆的黑马上，勒马长笑，自不必说。 “咣当”一声，薄奚喆喆巨大的身躯落地，摔了个七荤八素，天旋地转，他挣扎着爬起，脚下却是步履踉跄，数百双眼睛望着他，但落在他眼中，似有千万人般，一时间，中军大帐前静了下来，一只闻春风吹着蹶张营大纛，瑟瑟作响。 杨霆风一个箭步，一把按住薄奚喆喆的肩膀，扬声叫道：“你，服了吗？” 薄奚喆喆此时头昏脑涨，站立不稳，只得点点头。 杨霆风唤过几个士兵，将他扶将下去，又目视牒云陌，道：“你，还有话说么？” 牒云陌并不惧他，与他对望片刻，说道：“在下，无话可说，你们赢了两场，第三场吾即便是胜了，也还是输，但是我和我麾下的将士们，却依旧不服！” 话音刚落，那伊娄大臧一听就火了，大骂道：“你们，还是我鲜卑男儿嘛？竟做出这等无耻之事！滚，他娘的滚一边去......” 杨霆风笑笑，拍了拍伊娄大臧的肩膀，示意他退下，又对着牒云陌说道：“无妨，你说吧，这第三场，你想比什么？” 牒云陌下意识地按住腰间佩刀，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眉目间的气势却也不似先前那般咄咄逼人，他说道：“第三场，比刀吧！” 杨霆风干咳一声，面向萧狼与老梁头，手一指道：“可以，就这二位，你随便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