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惊变

    黑暗无边袭来，孤寂笼罩四野，李青云感觉自己的眼皮很重，重若千钧，自从修习易筋经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感受过这般疲惫。

    滴答，滴答。

    昨夜风雨止熄，留下万千晶莹水珠，清晨阳光一晒，便如孩子般嬉戏滚落，滴落在树下三人脸上，唤醒不该继续沉睡的人。

    “师傅...”

    耳边传来张小凡的呢喃，接着李青云感觉身体被用力摇晃，黑暗因为对方手心的温度破散，黎明的阳光散落晃入眼中。

    李青云下意识用手遮挡。

    见李青云有了动作，张小凡欣喜，急忙大声喊道：“青云大哥，青云大哥，你醒了，惊羽，惊羽...”

    迎着阳光，李青云看清面前之人，不是张小凡还有谁，他蓦然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哪里还有佛光、和尚，哪里还有雷霆、鬼物，眼前的天是湛蓝的，地是碧绿的，一切的一切如梦幻影，唯有不远处缺了一面墙壁的草庙屹立风中，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终于活下来了吗？’

    旁边林惊羽在张小凡的呼唤下悠悠醒来，他身体素质不像李青云，清晨的凉气一吹，忍不住喷嚏连天，“哈湫，小凡，青云哥，我不是在家里睡觉吗，怎么到了这里？”

    李青云摇头，道：“我也不知，大概在村外吧。”他又看向张小凡，“小凡你醒的早，有什么发现吗？”

    张小凡挠头，歉意道：“没有，不过我感觉冷得很，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三人衣裳都是单薄，对望一眼，爬起来就往村里跑去。

    还未到村前，三人发现不对，天已放明，往常这个时候，村民们都已起床各自忙碌，但今天却安静的异常，别说人影连炊烟都不见，而且随着晨风吹来，隐约有股血腥味。

    三人对视，兀自加快脚步跑向村子。不多久，三人便来到村口，从村口那条笔直大路看进去，一眼便看见一座由尸体砌而成的尸山，三人都没有近视，皆看清那尸山正是由草庙村二百多号村民组成。

    张小凡和林惊羽心力不足，赫然见到如此场景，哪里能承受，惊吓之下，大叫一声，昏了过去，而李青云急忙扶住两人，凝视那血流成河的尸山。

    ‘他真的做了，为了一己之私杀害一村子人，如此手段，如此痴癫，长生，长生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李青云脑中轰鸣，事到临头他才惊醒，心中有说不出的复杂。

    说恨吧，那是肯定，草庙村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家，十年相处，也有他在乎的人，猛然全部死去，他也有些难以承受，然而这股恨意又该如何发泄？普智杀完人就回天音寺了，不时便会死去，面对一个死人，他该如何处置，如张小凡般原谅他吗？

    更恨的，其实还是自己，无力守护大家，也无力改变什么，那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让李青云憋闷的想原地爆炸。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李青云再一次真切感受到这个世道的无情。

    “力量，唯有自己掌握力量才是真理，青云门吗？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悲剧发生。”

    就在李青云走神之际，天外飞来几道亮光，似乎注意到草庙村的惨剧，那几道虹光蓦然急速而来，少顷悬停在李青云一旁。

    为首一位高大青年脱离脚下宽大飞剑径直来到李青云前方，他看着面前精致的男孩，皱眉问道：“你，你是草庙村的李青云，这里发生什么事了？”说完，他对其他几人道：“麻烦几位师兄弟四处警戒，小心妖人作祟。”

    几人散去，成扫荡之势巡视四周，手中仙剑绽放光芒，显然时刻准备着。

    看了一眼众人的行动，李青云表现的很平静，唯有眼神暗淡无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到了最后只是尊敬的称呼了对方一声，“宋仙人。”

    宋大仁眉头紧锁，青云门和草庙村时常有往来，这位面容精致，向道之心格外坚定的小孩他是有印象的，只是青云门许久不开门收徒，他便也不敢给与答复，本想着此次任务结束，询问一下恩师的意见，没想到现在居然发生这样的意外。

    少卿，有人附耳汇报。

    “宋师兄，周围没有发现妖人痕迹，不过在粪坑中我们发现了一人。”

    宋大仁没有追问李青云，对同门道：“草庙村如此变故，必然有内情，此地不宜久留，林师兄，张师弟，你们带着三人快些回去，留我们几人在这里探查。”

    家门口发生如此惨剧，众人都明白此事非同小可，没有多言，两人走到李青云三人面前，搂腰御剑而急行。

    等李青云的等人消失在视线，宋大仁眼中精芒一闪，道：“走，我们去看看那人，也许有什么情况。”

    .....

    第一次体验御剑飞行，李青云感觉并不好，搂着他的青云弟子没看他人小便细心照料，而是神态警戒，说是搂着不如说是挟持，明显在预防他突破袭击。

    李青云也不多言，草庙村事件与他人说再多也无用，到了最后还需道玄等人才能定夺，如此想着他对于力量的渴望更加强大。

    “凡人的生命太脆弱了，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一场病，一次意外，一场无妄之灾，太多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永远消逝，力量，长生......”

    看着身边不断变化的场景，李青云某个念头坚定如钢，目光炯炯的看着前方巍峨巨峰，青云山到了。

    利剑横空，带着众人穿越云层，出现在李青云眼前的是一碧如洗湛蓝的天空，四方开阔，无边无际，脚下茫茫云海云卷云舒，轻轻浮沉，一眼望去，心胸顿时为之一宽，悲伤之感亦是消散不少。

    又飞行了一段距离，前方出现亭台楼阁，时而有青云门人御剑而过，又有瑞鹤祥鸟长鸣，盘旋空中而不去，如此仙境，令人心生敬仰。

    一行人没有继续往上飞，落在一建筑群。

    周围陡然出现大量青云弟子，警戒接应，双方似乎早已传音交流，下了飞剑，李青云三人立马被带到一处别院安置，周围有青云弟子“守护”，完全没有交流的意思。

    “看来草庙村的事对于青云门来说相当重要，连弟子议论都不敢，也是，青云门乃正道领袖，要是被外人知道山脚村民被妖人屠灭，颜面何存，此事怕只要少数人能知晓。”

    李青云想着，独自在院落中发呆。

    他也不知道接下来何去何从，青云门会不会发现他的秘密，还有普智应该是做了两手准备，他可不记得张小凡有什么师傅。

    李青云脸上有惆怅，深吸一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尽可能进入青云，以这里的灵气密度，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突破不在话下，实在不行就投入天音寺，我有易筋经的基础，只要能走到天音寺，入寺不难。”

    李青云这般安慰自己，虽然他知道靠自己的力量想走到天音寺都是痴心妄想，但他只有这条路可以走，靠系统？算了吧，除了初始天赋，想要开启下一次轮回需要积攒世界之力，而世界之力的获取便是对这个世界影响和探索，就他现在的情况，别说影响、探索，活下去都是一个问题。

    ......

    时间飞逝，临近中午，张小凡和林惊羽从噩梦中醒来，他们找到了李青云，脸上带着忐忑，带着疑惑问道：“青云大哥，这是哪里？”

    李青云平静开口道：“青云山通天峰。”

    张小凡低声道：“青云山.....”

    林惊羽眼中带着希冀，急切询问道：“那草庙村？”

    李青云神色依然平静，只是眼中有了一些悲哀，道：“我们没有看错，是青云弟子带我们来的。”

    一句没有看错让张小凡和林惊羽脸色变得煞白，忍不住踉跄两步，还待追问，忽听走廊上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道：“啊，你们都醒过来了？”

    三人循声看去，只见一青年道士站在那里，一身蓝色道袍，颇为英气。他快步走近，道：“正好几位师尊也想见见你们，问你们一些问题，你们这就随我来吧。”

    三人对望，李青云拱手道：“还请这位仙长带路。”

    那青年颇为意外的看了李青云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道：“我痴长你们一些岁月，叫我常大哥就好，仙长我可受之不起。”

    李青云听话开口道：“常大哥。”

    林惊羽和张小凡见了，也急忙见礼道：“常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