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心事
夜色正浓，红色的跑车驶出A市的城区中心，天空中难得的能看见几颗零星的星星。 韦昔让司韩把车顶盖打开，望着遥遥天幕上的那几颗星星出神。 她身上的骄傲和尖锐在夜色的掩盖下全然看不见，调低了座椅半躺的姿势慵懒又安静，风轻拂过她额前碎发，连睫毛都在随风微微颤抖。清朗的月色洒下来，给她原本就白皙的脸上，脖颈镀上了一层诱人的银光。 虽然安静地听不见她任何的声音，可是她本身就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她只是安静的在哪里，就让他移不开视线。 司韩强忍下心底的躁动，目视前方专注的开车。但是，不知不觉，视线又落到了身旁的韦昔身上。 司韩无奈的笑了笑，从前自诩自制力不错，看来是没遇见她，遇见了她，哪里还有什么自制力？ 索性把车靠边停了下来，再这么开下去，就是车技再好的司韩也保不准会出车祸！ 心思都不在路面上，车技再好也是白搭。 他们的停车的位置，已经到了郊区，离韦昔在海边的别墅不远。 原本司韩还想着或许韦昔会骂他，没想到韦昔并没有说话，他也就安心下来，把座椅调低，像她一样躺着，手支在脑袋下，望着遥遥天幕看星星。 车道上行车很少，四下安静得只听得见虫鸣鸟叫，偶尔拂过的风中还能嗅到海水的味道。 咸咸的，湿湿的，是韦昔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韦昔突然说，“我小时候，天上还能看见许多星星，那时候，爸爸常常陪着我和mama一起躺在阳台上看星星，爸爸说，我和mama要是能把天上的星星数清楚，他就会送给我们礼物。”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如同清风拂过司韩耳际，看着她疼痛，他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他偏过头去瞧着她。她仍旧是望着天空，脸上却带着柔和的笑意，是想起了她爸爸吧？ 韦昔能对他说这些，司韩其实很开心，可是，她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 司韩轻轻问她，“那你和你mama数清楚了吗？” 韦昔确实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说的话都是下意识的蹦出来的。 韦昔摇了摇头，嘟着嘴嘟囔，“根本就是爸爸在骗人，那么多星星，还都长得是一样，怎么可能数得过来？也不知道那时候我怎么就相信了的，真傻！” 就像爸爸说他只是去出差，她就真的相信他只是去出差，就连最后的道别都没跟他说。 真傻，真TM的傻！ 眼泪从眼角缓缓滑落，韦昔低低的说，“爸爸总是骗人，他说过会守护我长大的，他说过会永远陪在我和mama身边的，他说,说了那么多，可是一件都没有做到，他什么都没做到，大骗子，他就是个大骗子。” 韦昔低低的哭了起来，“他为什么要丢下我和mama，为什么不等等我，为什么不等我醒过来？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他说，我会很听话，我会守护mama，我会很坚强很勇敢，他都来不及听一听......” 她就像只受伤的小兽，蜷缩在座椅上，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却不知道，伤口早就化脓溃烂，越是舔舐越是疼痛。 司韩俯身过去，心疼地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安抚般地抚摸着她的头，这是他现在唯一能给她的东西。 而以后，他不会再让她掉一滴眼泪。 他会为她造出一片灿烂星空，他会为她亮起漫天繁星，他会给她幸福。 突然跌进一个胸膛，那样的温暖，那样的结实，就好像小时候蜷在爸爸的胸膛里一样，让她很安心，让她很踏实。 好像所有的害怕都被隔绝在这个怀抱之外，这里只有她一直渴望的安稳。 低低地哭泣声终于变成痛哭声，像是要把压抑在心中的所有委屈都哭出来似地，“我没有害死爸爸，我没有害死他，我那么爱他，怎么可能会害死他呢？我没有......我没有。” 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哭泣的声音已经嘶哑，最后低不可闻。 她哭尽了所有力气，哭得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 韦昔又被丢进了大海，她在海中沉浮，冰冷的海水大口大口地灌进嘴巴里，呛得她说不出话，她拼命得喊，“爸爸救我，爸爸，爸爸，你救救我......” 她看到爸爸的身影，她能感觉到爸爸温暖的怀抱，她能听到爸爸叫她的声音。 “小昔，没事的，有爸爸在，小昔不怕。” 她不怕，不会再害怕了，因为爸爸永远会在，爸爸永远会保护她，守护她的。 韦昔撒娇似地往爸爸怀抱里拱了拱，轻轻地低喃，“爸爸，我冷。” 司韩瞧着怀里带着泪痕地小脸，心中一阵心疼，听着她喊着冷，他忙合上车顶，将她搂得更紧些。 她说的这段，他确实不知道。 关于她的事情，在确定自己对她的感情之后，他就命人仔细调查过，可是，调查结果里面并没有她父亲的死因和她有关系的消息。 韦桐筠是病逝，虽然他也存疑过，却并没有细想过其中关系。 难道真的和小昔有关？ 司韩腾出一只手，摸出手机给一个不常用的号码发了条短信。 “调查一下韦氏前任副总裁韦桐筠的死因，越快越好。” 手机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就响了。 司韩皱了皱眉，接起电话，“怎么？” 电话那边沉吟了一会儿，“你怎么会想要查韦桐筠？” 司韩生怕惊醒韦昔，把声音压得到最低，“顾彦，你什么时候那么多废话？我让你查你就查！”如果不是想早一点拿到结果，他才不会找顾彦！ 毕竟顾彦是掌管着A市整个**，在得到消息的方式上要比莫阡陌有更多的选择。 顾彦破天荒的没因这句话和司韩吵起来，“你知不知道这个消息是谁压下来的？” 司韩心中一动，顾彦能这么快给他打电话，难道是，“是你？” “是我，不过是明锦期的要求。”顾彦沉吟了一会儿又说，“但是，我不知道具体内情，只是明锦期让我解决了几个知道内情的人，你也知道这属于私事，我不会过问。” 明锦期，又是明锦期！ 他到底和韦家有什么关系，第一次见韦昔就对她百般纵然，现在，韦桐筠的死因又和他有关！ 司韩沉默片刻，“帮我查一下，我要知道关于这件事的所有大小细节。” “你确定？如果明锦期刻意隐瞒，调查可不容易啊！” “恩，算我欠你个人情。” 顾彦一愣，难道是天上下红雨了？他居然从司韩嘴巴里得到个人情？天下只有你欠他的，绝对不可能他欠你的司韩，居然说要欠他个人情？ “你，你没病吧？” “你难道不要？” “要，你的人情多难得，我又不是蠢货！等着我消息吧。” 收了线，司韩的目光又定在了韦昔脸上，他轻柔的帮她擦去脸上的泪痕，“不管前面是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小昔，你不会是一个人，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