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韦氏老宅上
血红的跑车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车内，静得可怕。 韦昔觉得自己耳边，似乎一直重复着韦婉那句话：“韦昔你害死了你爸爸，又害死了傅氿霄的男人。” 韦婉说，她害死了她爸爸。 十五年了，如果韦婉不提起，韦昔其实已经淡忘了。 韦昔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 可是，韦婉一提及，她的心还是会痛得无以加覆。 韦老爷子说，“小昔，不是你的错，和你没有关系。” 小姑姑说：“不是小昔的错，和小昔没关系。” 小姑父说：“小昔不是你，和你没关系。” 她自己也曾告诉自己，不是你的错，和你没关系，没关系。 韦婉是第一个，说是她害死了最疼爱她爸爸的人，不，不是第一个，应该有更多的人这么说过，只是，在韦老爷子的羽翼之下，她从未听到过。 今天，是第一次。 韦昔很清楚，韦婉是故意刺激她，让她难受，可是，她还是信了，她还是难受了。 好像刻刀在她心中一次次刻写十五年前的事。 很疼痛，很清晰。 “爸爸救我，爸爸，爸爸，爸爸.......” 她看着爸爸向她靠近，她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小昔，如果爸爸不在了，你会帮助爸爸保护好mama吗？” “爸爸怎么会不在，爸爸要去哪里，不要mama和小昔了吗？” “爸爸怎么舍得小昔，怎么舍得mama，爸爸只是要出差一段时间，想看看爸爸的小韦昔是不是能帮助爸爸保护好mama。” “爸爸，你放心吧，小昔一定会帮助爸爸保护好mama的。” “爸爸相信小昔能做好，我的小昔一直很厉害，很勇敢，小昔，爸爸不在的时候你要更厉害，更勇敢，这样，爸爸才能安心。” “爸爸，我会的。” “小昔.......” 韦昔靠在座椅上，强压的着心绪，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司韩握着方向盘，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那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上。 她是韦家的大小姐，他十五年前就知道。 她的父亲的早逝，他十五年前也都知道。 关于林宇呈的死，调查出来的资料此刻还安静的躺在他手机里。 他什么都知道，所以他明白她的心情。 那张无忧无怒的面皮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难过和痛苦？ 司韩第一次想对一个女人动手，刚才真该给那个女人一顿教训！ 凉凉的声音传来，“把你怜悯的目光收回去，不然，我会挖了你的眼睛。”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 司韩认真的摇了摇头，“我不是可怜你，”他突然俯身过去在她唇上蜻蜓点水的一吻，他挑眉邪邪的勾起唇角，“是你这个样子太好看了。” 温润的触感一触既离，韦昔却清晰而真实的感受到了，轻柔的，柔软的，莫名地就让她脑中一片空白。 空白之余，她脑中浑浑噩噩的冒出一个想法，这是全世界最短暂的一个初吻吧？ 她木然抬头望着他，司韩只是邪邪地笑，他总能找到让她分心的方法，片刻后韦昔从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中回过神来！ 妈的，居然被他占便宜了？！ 木然的情绪陡然变作怒气，韦昔狠狠瞪着司韩，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你是不想活了吗！” 司韩挑了挑唇角，“如果能和你死在一起，那也不错。” 还不及她回答，车子突然加速，她受惯性向前，一句话也没说出，刚不过等她坐稳，车又突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正停在主别墅大门前的石阶之下。 司韩飞速下了车，像是在逃避什么似地，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逃避什么，只是二十三年来说的谎话尤其多，偏偏这句真心话让他无措，心扑通跳得厉害，真像个陷入初恋的傻小子。 司韩自己都忍不住嘲笑自己。 偷瞄了一眼被他留在车内的韦昔，她有些傻气地望着他，眸光中微光闪闪，司韩又忍不住勾起唇角。 韦昔是因为他那句话愣住了。 他说：“如果能和你一起死，那也不错。” 韦昔受这一张好面皮的福，听了不少动人的情话，但这些动人的情话她通常都是一笑置之，或者是把说的人打击得面目全非。 唯独这一句，让她的心为此漏掉一拍。 如果能和你死在一起，那也不错。 她活着背负了太多东西，可是她更害怕死。 他说和她死在一起很不错。 明明知道是句玩笑话，她还是忍不住去看他。 他忽的转头，她就对上他那双惑人的狐狸眼。 那双眼睛漂亮，深邃而明亮，就如同星河之上的繁星，刹那间迷了她的双眼。 韦昔从小就喜欢漂亮的东西，他应该算是漂亮的东西吧？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韦昔自己先吓了一跳！ 妈的，自己是中邪了么？怎么会觉得他漂亮？！神经病！ 一句话就被俘虏了？韦昔韦昔，你她妈欠男人了还是怎么了！！他不过是个不经意闯入你生活的人，总会离开，你付出感情你就死了！ 更何况，韦昔又想起韦婉那句话，“韦昔你还打算害死一个吗？” 她说得没错，对她好的男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她的确是天煞孤星的命！ 她既然是这样的命，就拿来克她恨的人吧！ 想起明锦期，韦昔眼中闪过一丝狠历。 韦昔猛地打开车门，下了车，“在车上等我。” 韦昔没有看他，但那句话分明是跟他说的。 韦氏老宅的总管保叔正急急地从里面赶出来，下面报上来有人闯入别墅，他立马调出监控查看，不看还好，一看，他一颗老心差点没从胸膛里蹦跶出来。 妈啊，那不是大小姐么？ 要是老爷子知道他的宝贝孙女连门都进不了，那还不得！ 保叔连人都来不及呵斥，直接往门口奔出来迎接。 保叔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韦昔，而是倚在车身上的男人。 司氏集团的总裁，司韩。 他来干什么？陪小姐一起回来的？保叔也算是经验丰富，思及司韩在门口就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必然是不想用这个身份。 保叔也就顺着司韩的意，假装没有看见司韩，迎上正下车的韦昔，“小姐，您回来了。” 保叔跟着韦老爷子已经四十多年，算是韦家的老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韦老爷子对韦昔的宠溺和纵容，虽然他对韦昔谈不上多么喜欢，主要是这位大小姐的确很难让人喜欢，但对韦昔还是十分尊敬。 毕竟他们这样年纪的人，深入观念的主仆观念难以改变。 跟在保叔身边的还有四名保安，本欲动手抓住韦昔，眼风中见到保叔一脸恭敬，也不敢动了，规规矩矩站在两旁。 韦昔点了点头，”爷爷在哪里？”看见这几名保安，韦昔就一分钟都不想待在这里。 “小姐跟我来。” 保叔领着她往别墅的后花园去。 走到大门口，韦昔不由自己地朝外面望了一眼，正好对上司韩笑眯眯的眼睛，好像他就知道她要扭头看他似地。 自以为是！ 韦昔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换来司韩眼中越发浓郁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