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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哭泣故事

    十分钟后,姜遥用绳子把幸存者们都带到“水帘洞”中。

    “这皇鲵真是够呛,不过也亏得它把我们拖到这里,谁会想到这瀑布下竟别有洞天!”关越拧干体恤衫上的水,兴奋地说道。

    “关二哥,是不是还要感谢它差点要了你的命?”莫杭没好气道。

    “上帝保佑,我居然能活下来,真的非常感谢你,魏老先生。”罗伯特心有余悸,对魏征南道谢。

    “嘘!”姜遥竖起食指,示意大家不要出声。他摁开手电筒,这种狼眼手电的光源在近地面可达150米,此时却无法穿透山洞的尽头。

    “好深,”姜遥转头招呼道,“魏爷,麻烦上亮子!”

    魏征南敲开仅剩的几瓶药用酒精,用纱布和船桨的断木柄做了几支简易火把分发给其他人,火焰把每个人的脸映得颇为阴森。

    青兰重新把头发扎成干练的马尾,见他们收捡装备准备进入洞xue,惊道:“你们要进去了?萧然他们怎么办?”

    “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折返了,他们现在只能靠自己,谁也帮不了他们。”姜遥说着把一把锋利的双刃匕首递给魏征南。魏征南掂起匕首倒绑在武装肩带上,这是为了他能在任何紧急的情况下都能迅速拔刀,在近身战时往往比荷枪实弹有更效。

    姜遥刚要直起身,突然被柳眉倒竖的青兰一把扯住领子。青兰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三年不见,你一点也没变,还是这么冷血。”

    姜遥没有动,无奈笑了笑道:“你一定要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才愿意搭理我吗?”

    “你明知道这雨林有多危险,他们只怕熬不过今晚!”

    “Easy,Easy(放松点)……”罗伯特感觉气氛不对连连摆手道,“大家都冷静一点,别伤了和气。”

    一旁的莫杭惊讶道:“你们?认识?”

    沈西关至始至终都保持沉默,好像什么事都和他没关系。

    两人对峙了片刻,青兰道:“亏你还学过佛法,见死不救!”

    姜遥正色道:“正因为我学过佛法,两条命和七条命,孰轻孰重?”他说完语气一软道:“叶子,我知道你善良。”

    不知是不是多年阔别的称谓让她心有所触,青兰缓缓放开了手。

    “够了,那小鬼很机灵,有巴朗跟着,出不了大乱子。”魏征南打断道,“都把招子放亮,我们可不是来消遣的!”

    为了不让两人再吵架,魏征南让姜遥打头,和青兰分开。七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

    洞xue越走越窄,到后来只能让一个人勉强通过,所有人都摸着洞壁行进。通道出奇的长,而且笔直,明显是人工修筑的。

    艰难行进了很久,火把的酒精都快燃尽的时候,排头的姜遥突然摸了个空。借着火把的火光,众人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大型天然溶洞中,成片的钟乳石笋悬挂在头顶,水滴顺笋尖滴下,发出水晶般的光华,甚是好看。受喀斯特地貌影响,溶洞的四周布满无数洞口,整个洞xue形成一个巨大蜂巢。

    众人走在溶洞中,仿佛置身梦幻。“真是鬼斧神工,难怪南诏人要把陵墓修在河谷之中,这就大大缩小了工程量,这是一个天赐的墓xue啊!”罗伯特赞道。

    “罗伯特先生你先别叹,这下我们只怕有大苦头吃。”关越皱眉道。

    “关先生的意思是,这里的风水有问题吗?”罗伯特问。

    “大头风水我不懂,我的意思是隐蔽。”关越道,“你们看这蜂巢式的构造,溶洞内部错综复杂,而且规模庞大,因为这洞是天然形成的,每个洞的大小、形状这些都是没有规律的。”

    “魏爷,你看……”姜遥说着回过头去,谁知身后却丝毫不见魏征南的影子。

    “魏爷?”

    “魏老先生?”

    虽然魏征南性格暴躁,但绝不冒失,多年的战争生涯培养了他严格的纪律性,怎么会一声不坑就消失?姜遥举着火把试着喊了两声,他的声音被放大数倍后,没人回应。

    众人面面相觑,姜遥心里更奇怪了。关越还想喊,他伸手制止道:“别,我去看看。”

    “我跟你去。”关越背上突击步枪追了上去。青兰来不及阻止,两人已经走到溶洞深处去了,气得她一跺脚:“这两个白痴,怎么能擅自行动?”

    溶洞里一片死寂,只有水从钟乳石上滴下发出的清脆声音。走了不远,关越的耳朵捕捉到了一种很奇怪的声音,隐隐约约,仔细一听就像猫的呜咽,让他头皮忍不住一阵发麻。可这地下哪儿来的猫啊,难不成是猫妖?

    “喂,你听到没有?”关越碰了碰姜遥的手臂。

    姜遥把食指放在嘴边,古剑已经反握在手里,一步步地朝那声音摸了过去,关越暗骂一句,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

    “呜呜呜呜……”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诡异的声音虽然断断续续,却越发地清晰,关越顿时听得一身冷汗,比起猫叫,这更像一个女人在黑暗中低声哭泣!

    两人猫着腰,缓缓向哭声源头靠近,到了一个洞口处,姜遥示意灭了火把,顿时两人就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中。

    人在失去视力后,听觉总是异常敏锐,黑暗中关越感觉自己手心已经捏出了汗。

    摸黑走了一段,已经非常近了,关越使劲捂住自己已经开始微微发抖的手。就在此时,呜咽声突然戛然而止,四周顿时陷入一片可怕的寂静中。

    姜遥暗叫一声“不好”,左手一翻立即凌空甩出一支冷烟火。

    “呲……”一阵耀眼的白光刺破了黑暗,照亮了低矮的洞窟。只一刹那,关越浑身寒毛都战栗起来。冷烟火在十步之外,映出一个浑身惨白的人影,“它”正跪在地上,长满白毛的双手蒙住了脸,发出“呜呜”的哭泣。

    那白色的东西被冷烟火的光刺激,立即停止了哭泣,猛地抬起头,两人立即看见一张夜枭般的怪脸,最恐怖的是它嘴角的裂缝,几乎裂到了后脑勺,那女人般的哭泣就是从它嘴里发出的。

    “哇靠!”关越惊叫一声,顿时头皮一炸,端枪就打,姜遥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就在他开火的瞬间,那怪物尖叫一声,翻身窜上了洞顶,身手灵敏如一只老猿。

    关越追着它的踪迹打出了一条弧线,石灰岩的碎片被打得四溅,冷烟火也不知怎么灭了,两人再次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那是什么妖怪?”他刚想打开别在腰间的手电,突然肩膀一阵刺痛,“啊!”

    “嘘!别开灯!”姜遥松开他的肩膀道。关越忙闭上嘴,竖起耳朵去听,前方不远处再次隐隐约约地传来窸窣的声响,而且明显在不停地改变方位,他立即明白了,那怪物是在伺机偷袭。

    魏征南会不会被这东西干掉了?

    关越深吸一口气,退到姜遥身旁,两人形成靠背防御,这时声音突然加快,两人已经无法辨别怪物的方位。片刻,声音微顿了一下后,迅速朝两人所站的方向逼近。

    “小心!”姜遥低吼一声,关越立即抬起枪口准备扣动板机。谁料哭声又在离两人几米外骤然消失,整个溶洞里就只剩滴水声和两人的呼吸声。

    气氛异常紧张,关越怕光源会暴露自己的位置,不敢轻易打开手电,但如果这鬼面怪物是夜视眼,那事情就玩大了。

    几分钟后,哭声再次响起,但这次却无比清晰。

    随之一股冰冷的、另人作呕的腥臭在脖子上绕了一圈,钻进了鼻孔,关越瞬间感觉浑身汗毛都炸开了,再也顾不得危险一把扯下手电,打开了开关。

    当手电亮起时,关越浑身一震。鬼面怪物正扭成一团倒挂在他头顶,关越几乎和它脸贴着脸,一双血红的眼睛正静静地盯着他。

    “躲开!”姜遥话音未落,那怪物开裂的嘴角翘起一个诡异至极的笑容,甩开关越猛地朝他扑来。这样的近距离下,姜遥躲闪不及,瞬间被扑翻在地,尖利的爪子立刻嵌入他的锁骨中,姜遥疼得身体一扭,剑也脱了手。怪物力气相当大,凄厉地怪叫着,每一次攻击都是杀手,姜遥被制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死死卡住怪物的脖子,不让那长满尖牙的嘴咬到脖子,但肩上的剧痛让他力不从心。

    关越怕误伤姜遥不敢开枪,情急之下抄起枪托就往怪物背上砸,谁料立刻就被怪物鞭子一样的尾巴掀翻,结实地磕到一旁的石笋上,几乎疼晕过去。

    关越捂着后脑勺呻吟着,挣扎站起来,一阵剧烈的晕眩顿时袭来。

    这时姜遥奋力将怪物踢开,那怪物还没反应过来,姜遥已经迅速捡起古剑凌空而起,从上至下当头一斩!

    那白毛怪物头部受到重创,发出一阵哭丧般的叫声,迅速跳到了离两人几步外的石笋上。暗红色的血液染透了怪物的白毛,在手电光的映射下格外恐怖。

    姜遥撑着洞壁站起来,他虽然一击得手,但肩上也伤得不轻,两人就这么硬着头皮和它对视。

    “你在干什么,区区一只鬼面枭都对付不了吗?”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严厉的训斥,黑暗中渐渐走出一人,单手握着突击步枪,正是失踪的魏征南。关越见他身上血迹斑斑,夹克上全是被撕开的口子,想必也是经过一番恶战。

    鬼脸怪物似乎相当忌惮这个男人,没等他走近,立即转身以极快的速度窜入了黑暗。关越下意识举枪瞄准,姜遥却伸手阻止了他。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关越问魏征南道。

    姜遥脱下体恤绑住肩上的伤口道:“鬼面枭,是一种生活在地下水脉的猫头鹰。”

    “猫头鹰?猫头鹰能装女鬼吓人?猫头鹰能把我们揍成这样?开什么玩笑!”关越说着就笑了,觉得无比荒唐。

    “这东西很邪门,它们装成人样跪在地上哭,以前很多进山打猎的人听见这哭声,当成是迷路的女人,结果遭到鬼面枭伏击,然后被拖入巢xue活活吃掉,我以前在大兴安岭也见过这东西,东北人好像管它叫‘白mama’。”

    魏征南冷笑道:“大作家,在这斗里,你不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留心你的小命吧。”

    青兰等人循声赶来,莫杭就道:“大叔谁把你抓成了乞丐装?”青兰捂住嘴巴道:“你们受伤了?”

    “我身上都是那些兔崽子的血。哼,要不是它们一起偷袭,害我跌进一个地缝,也不会搞成这副模样。不过有一只已经给我做掉了,没想到你们差点中了它的套。”

    “怎么,还有一只?”关越惊道,对他来说一只怪鸟就已经是超出自己的逻辑范围了。

    魏征南挥手示意跟他走,众人深入了约五十米,地面有向下的趋势,随后溶洞中央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裂缝,钟乳石上滴下的水流从四面八方汇入其中。

    “就是这里,老子差点给拖进去。”魏征南指了指裂缝道。

    姜遥再次燃起一支冷烟火从洞口抛下去,谁知冷烟火掉到半空中无缘无故熄灭了。

    “灰尘有点大,”魏征南沉吟一声,起身道,“把所有绳子都拿出来,咱们下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