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当我的姻缘树吧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年过得很没有滋味。 伏时忙着在家里复习,沈长棠忙着准备即将来临的初试。 被压榨掉了几乎整个寒假,伏时嚷嚷着说要陪沈长棠去北京考试。 “现在这么冷,他等下不注意自己的生活琐碎,把自己给弄病了怎么办?高低要安排点人去陪陪他,跟着他,照顾照顾他。” 伏妈妈嗑了一口瓜子,看着伏时振振有词的样子,眼里带着几分笑意:“他妈妈会去。” “那也需要几个好朋友,给他加油打气,随时给他心理上的鼓励。”伏时又说。 伏妈妈用手指捏下粘在唇边的瓜子壳,又说:“现在又不是不能视频聊天,也可以给他加油打气。” “那不一样!”伏时坐到她身边,殷勤地把桌子上的小垃圾桶递到她手边,说,“等沈长棠考完了,我还能去看看北京的学校,我觉得我这分数够个二本没什么问题了。” 伏妈妈一听他提分数就心情大好,伸手揽住伏时的肩,说:“乖崽,我技校都给你看好了,结果你这么争气。” 伏时上学期期末考试的分数进步了一大截,虽然依旧是班上最后一名,但是在年级里足足前进了五六百个名次。所以伏时今年收的压岁钱是去年的三倍。 “那就奖励我去北京看学校吧,看完我更有动力学习了。”伏时兴奋道。 他所说的“高低安排点人”,是指他、庄程、周意远三个人,一下就把去机场的车给坐满了。 沈妈妈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后座的三个人,说:“太谢谢你们能陪着棠棠一起去考试了。” “他们是去玩的。”沈长棠沉迷于《开心消消乐》,头都没抬,道。 伏时骂道:“没良心。” 沈妈妈把车开到了机场,旁边打车来的沈爸爸接过钥匙后摸了摸沈长棠的头,说:“好好考,爸爸等你好消息。” 沈长棠点了点头。 他就知道伏时要来挨个骂,排队上飞机的时候,趁沈妈妈没看到,伏时凑到他耳边说:“好好考,爸爸等你好消息。” 沈长棠瞪了他一眼,叫道:“妈——” 伏时:“错了祖宗。” “真错了?”沈长棠挑眉看他。 伏时忙点头,沈妈妈已经找到了座位,她问了声怎么了。 “伏时说想跟你坐。” 沈长棠轻推了一下他的后背,熟练地无视掉伏时挣扎的眼神。 “行,小时你想坐里面还是外面?” 伏时扭头看了庄程一眼,说:“外面吧。” 沈长棠如愿坐到了周意远身边。他正在翻阅着杂志,见沈长棠过来,还探头看了前面一眼。 “不跟你妈妈坐吗?” 沈长棠说:“想跟你坐。” 周意远给他让出了靠窗的位置,沈妈妈还起身确认了一下沈长棠的位置,以及他身边坐着的人。 “我们会不会太明显了?”周意远莫名有些心慌,道。 沈长棠摇了摇头,说:“让她自己猜出来才是最好的方法。” 飞机很快腾入空中,坐稳后沈长棠举起手,张开五指晃了晃。 “我晕机,快牵着我。” 周意远无奈一笑,伸手牵住他的,然后把相扣的手给放回了自己口袋里。 “骗人,眼睛亮得很,哪里像是要晕机的样子?” 沈长棠勾了勾唇,凑到周意远肩旁,小声说:“周意远,你都能识破我的伪装了啊。” “是你好明显,你一点都不会骗人。”周意远如是说道。 这话简直让沈长棠笑得见牙不见眼,他用左手揉了揉周意远的头发,说:“你有时候笨得比伏时还可爱。” 周意远眨了眨眼,结果被沈长棠一把捂住。 “不准这样看我。” 睫毛在他掌心轻刷了两下,痒痒的。 “我想亲你。” 沈长棠又说。 沈长棠的初试在上午,他们几个一起吃了早餐,然后沈妈妈就带他去学校准备了。 “完蛋,我有点紧张。”伏时咽了咽口水,说。 “他才出发,那你得紧张一整个上午了。”庄程道。 “怎么办?我好紧张。”伏时伸手抓住庄程的手腕,“我掌心都出汗了,昨天晚上不敢睡觉,紧张死了。” 庄程反手拉住他的,捏了捏伏时的掌心以示安抚,道:“我现在已经开始担心你高考的心态了。” “我现在是送女儿去高考的心态。”伏时说。 “你成天泥塑沈长棠,等他回来我要告状的。” 泥塑这词还是跟伏时学的,起因是他玩的那个很多男人的游戏里,有个长得特别漂亮的男孩子,伏时总是叫老婆,搞得庄程都以为他在外头找了个小老婆。 他们仨在房间里无聊地坐了一会儿。 “周意远看什么呢?” “这附近好像有个庙,我在看能不能求学业。”周意远道。 伏时一把拎起沙发上的外套:“管他这么多,我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不然我倒抖如筛糠了。” 半小时前他们还在酒店房间坐着发呆,半小时后他们已经在周意远说的这个庙里了。 其实是个很小的庙,来烧香的人也很少,院中间有一棵巨大的姻缘树,上面挂满了红色的飘带,随着风在枝头摆动着。 “这是个姻缘庙吧?”伏时扭头问道。 周意远:“……所以我才在想这里能不能求学业。” 庄程率先朝里头走去:“来都来了,拜了再说。” 他们仨整整齐齐跪在大殿里,闭着眼替沈长棠求了点好运。 周意远跟庄程都起来了,伏时还闭着眼趴在殿前。直到他缓缓起身,又鞠了个躬,庄程才出声道:“我还以为你给佛祖写了篇作文。” 伏时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 从殿内出来,一眼就能看到中间的姻缘树,伏时来了兴趣,说:“我也要去挂那个。” 虽然此行的目的不是来给自己跟庄程求根红线缠绕到一起,但伏时侧目看着庄程低头认真写名字时的模样,心还是忍不住怦然跳动着。 他明明刚刚还在抱怨这些东西花里胡哨,这会儿的神色却是比谁都要虔诚。 伏时低头在红布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学着其他人,伏时跟庄程把两条红布绑在了一起。两根红布被紧紧缠到了树干上,很快跟其他情人的红布一起摇曳在空中。 “看起来就跟他们那些正常情侣一样。”伏时说。 庄程盖好笔,用手指轻点了一下伏时的头,说:“我们也是正常情侣。” “周意远,你写都写了,不挂一个吗?”伏时扭头问道。 周意远把东西收回口袋里,说:“这要两个人一起来挂才灵。” “心诚则灵。”庄程说。 周意远摇了摇头。 他们比沈长棠二人还晚到酒店,听到门口的动静,沈长棠几乎是飞奔而来开的门。 他眉眼灿烂,洋溢着热烈的喜意。 一看这表情就是稳了,伏时兴奋地抱了他一下,问:“过了?过了!过了吧?” 沈长棠勾着唇,眉眼弯弯,拍了拍伏时的背,重复道:“过了。” “这么快就出成绩了吗?” “还没出成绩呢,但是我今天完美完成了所有动作。”沈长棠笑意掩都掩盖不住,“不过你们去哪了?看学校吗?” 伏时正要回答,周意远突然说:“对了,有东西要给你。” 沈长棠:“嗯?” 周意远一边掏口袋一边蹲下来,把在庙里求来的那两根红布,轻轻缠绕在了沈长棠的脚踝上。 沈长棠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你就当我的姻缘树吧。”周意远说。 他的神色是那样温柔眷恋,察觉到从里头出来的沈妈妈后,周意远站起了身,跟她对视上,有些害羞地挠头叫了声阿姨。 然后把沈长棠的手给牵住了。 晚上大家一起去吃饭庆祝,高涨的情绪让沈妈妈忍不住小酌了两杯。有些反常的还有周意远,他好像也喝了两口酒,靠在沈长棠肩膀上碎碎念着。 话比平时要密好多倍,沈长棠一边轻拍着他的手,一边听他在自己耳边说话。 周意远说春暖花开是很好实现梦想的季节。 周意远也说,沈长棠是他们几个里活得最灿烂的一个。 周意远还说,他已经找到了必须要考到北京去的理由。